“好,那咱们就入席吧!四嫂,五嫂请,十三弟妹挨着我做吧,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心灵手巧的女子。弟妹可愿意!”八福晋转头对兰淳说道,不知是合意,眼神却好比利剑,兰淳虽心下千万个不愿,但是表面上也只能笑着答应。眼睛余光看向那十福晋,分明已被兰淳那几句话惹地有些生气,可是毕竟是她先攻击自己,所以兰淳也算是合理自卫了。
“妹妹不知道,这宫里啊,规矩大,我们这些人可没有妹妹有福气,十三弟全心全意地求皇上指了婚,这下妹妹可盼到出头之日了。”又是一句酸话。
“八嫂,兰淳虽受十三爷的错爱,但是还是羡慕您,八哥对您始终如一,如今一个侧室也没纳,万千宠爱都在您身上,真真让兰淳羡慕呢!”兰淳说着,见八福晋的脸由红变白,不禁觉得好笑,干嘛处处针对自己,要知道兰淳也是会投桃报李的,又不是不如你,都是皇子福晋,你凭什么就高人一等,连四嫂都不放在眼里,兰淳在心里说道,看着这一群心思各异的女人,兰淳心中苦笑,原来,这后院的争斗与朝堂上男人的争斗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更可笑的是,兰淳竟也参加了如此的战斗,“笑到最后的才是笑的最好的,不是吗?”心头突然涌现出一句名言,形容此时的心境还真是恰到好处!闭了闭眼,兰淳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胤祥以前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怨不得他那样的敏感,又那样的“想得开”,如果没有四爷的照顾,恐怕他……兰淳的心难以克制地绞痛起来。心里一阵阵的愤怒如地下的涌动的岩浆一样迫切地需要找个出口,睁开眼前看去,只见年秋月正一脸无奈地与身边的侧福晋们假意寒暄,看到那张脆弱到极点的唯唯诺诺又不得不这样的脸庞,兰淳顿时觉得自己很无力,无力到了苍白!
四十五 书房
回到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兰淳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八阿哥府中的面孔。
不知为什么,兰淳觉得在这儿待得越久,心里就越沉重,看着今天还在对你笑的人,却知道他明天的命运是什么,看到那些个侧福晋,在正主面前如此小心谨慎,唯恐被人戳了脊梁骨,兰淳心下很不是滋味,想想现代虽是一夫一妻制,就算是小三却也是人格独立,并不受制于人,可是眼前这些苦命的妾,在别人眼里虽是半个主子,可还不是姨娘的命运,哪一个奴才正眼瞧过她们,还不是人前一套,背后还不知怎么挤兑她们!
回想来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自己也该感谢上天的,幸好来到这里,遇上的是胤祥,要不然真碰上像八福晋那样的正主,还不知道要给自己穿什么样的小鞋呢!可是,假如老天没有让自己成为兆佳兰淳,而是成了别的什么人,遇到胤祥自己又会怎样呢?
“不管自己是谁,为了爱,为了他,哪怕受冷眼也值得!”……耳边反复地回响着心中说的话。胡思乱想中,兰淳没想到自己对胤祥竟是这般的用情至深,也只有在感情上,自己还能保持着那个世界的那份率真和执着吧!如若没有遇见自己,胤祥,会喜欢上谁呢?
满脑里反复的思索着这些问题,却怎的也理不出头绪,瞥见东方竟慢慢地露出了鱼肚白,揉揉发疼的额际,依然没有丝毫的困意。
兰淳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批了件衣服,推开门,向外走去……慢慢的竟踱到了胤祥的书房。
桌上还放着胤祥走前写得字,兰淳拿起来看到纸上刚劲有力的笔迹,不禁幸福的笑起来,这小子也是个“才子”呢。史书中对他的记载“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可惜遗存甚少”,现在自己不仅有幸看到这位王子的真迹,还走入了他的生命,成了他的女人,兰淳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补偿自己。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至兰淳,此生吾爱……”这小子,什么时候写的,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兰淳看到胤祥写得词,心中想着,脸上火辣辣的!
“碧海三山入望赊,金银宫阙映丹霞。生身只合蓬莱住,桃实千年又著花。”兰淳缓缓地拿起笔,看到大婚后胤祥为新府写得诗,不禁心下感叹,兰淳虽不是什么才女,却也喜欢临字,尤其是胤祥平日所作诗篇,抒写性情,和平大雅,无纤毫尘腐之气,兰淳很是喜欢,于是照着他的笔迹临写起来。
写完一首,看看自己的笔迹,还真赶不上胤祥!感叹他真的很有才华,他写的颜体出神至极,从很小的时候兰淳就被送到少年宫练书法,可是怎的也写不出他那番韵味来。悻悻地搁下笔,实在是没事儿可做,回望一下,呵呵,这小子的书房还是个藏书阁呢,从嫁进来还没仔细参观过,只见紧挨着书桌上文房四宝,皆有序而列,公文奏章摆放的很齐整,墙壁那儿并排放着三排书架,各色的藏书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有史书,有诗词,四书五经,甚至还有医书,早就知道胤祥不仅武艺一流,更喜欢读书,可没想到他还喜欢藏书。
走到第一排书架前,兰淳顺手拿起一本李时珍《本草纲目》,是明代神宗时的版本,有些历史价值了,轻轻翻开书页,看到字迹如此清晰工整,兰淳感叹到中国古代的文明真是出神入化,小小的印刷术就能让高深的古代文化绵延不断,世代相传,要是没有史书,恐怕自己也不会事先如此了解胤祥了。
兰淳随意地翻着书,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下面的一段,“零陵香,酒服二钱,尽一两,绝孕。”零陵香?零陵香?突然这个词让兰淳心下一沉,很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怎么就翻到了关于打胎的内容,自己还没怀孕,看这个干嘛?兰淳苦笑着摇摇头,想起白天看到年秋月的小腹,原来不只胤祥会羡慕,连兰淳自己都好生羡慕,想起大婚那晚听着胤祥美好的憧憬,自己幸福的要死掉,兰淳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或许有个孩子,自己会更幸福的!突然兰淳眉头皱了一下,年秋月?孩子?
“不好!”兰淳猛地想起来,零陵香这个词就是晚上在八阿哥府中听到的!只不过当时听到的是陵香,不是零陵香!
还记得晚宴前,兰淳正随各位嫂嫂到茶厅品茶,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却亲自殷勤地把一杯陵香茶送到了年秋月手中,当时她还喜笑颜开地说那杯茶是她亲自为年秋月准备的,是多罗进贡的一种补药,对保胎有奇效,兰淳看在眼里,心中却奇怪她怎么突然对别人家的侧室这么好了,心想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性,还以为她是真心的。没想到。。。。。。陵香茶?当时兰淳心中虽然奇怪,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她是主子,年秋月又推辞不过,只好谢恩接了茶。难道那杯茶……
更可怕的是,晚宴上年秋月又喝了酒,不会吧,怎么这么巧,老天竟然让兰淳发现了这个秘密!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彤儿,彤儿!”
兰淳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回自己的房间,叫醒了彤儿!
“福晋,您怎么了?”彤儿看到兰淳急切紧张的模样,一脸担心,忙得起身问道,“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彤儿,天快亮了,你马上让小福子备车,你替我去趟雍王府,看看府中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快!”兰淳握住彤儿的手,手心满满是冷汗,披上的那件衣服早已被兰淳急切之下落在了书房,彤儿忙安慰她道,“主子,您别着急,彤儿就去!您千万别着急,先穿上衣服吧,若是着凉了,爷回来会怪奴婢的!”说着,拿来一件棉袄搭在兰淳身上,兰淳满心担忧,心里不住地颤抖,若是今日怀孕的是自己,那十福晋的茶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吗,处处陷阱,处处心机,一个不小心……兰淳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得一个人,真的,真的,好辛苦!“胤祥,你到底何时才回来,没有你,我好害怕!”
四十六 归来
兰淳预料的没错,宴会当晚,年氏回到府中就腹痛难忍,见了红,四福晋连夜就召了太医,只可惜太医也没能保住那个已成形的孩子。
彤儿天亮后马上去了雍王府,当她看过年氏回来,兰淳早已悲伤地哭了起来,不仅为年秋月,也为那个无辜的孩子,更为了这世上人性的罪恶,她不禁痛恨封建制度的残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名分,不过是自私自利到极端的借口罢了,只是这种自私自利是建立在底层人的鲜血与痛苦基础上的,只不过是赤祼祼的对生命的蔑视和践蹋!
现在兰淳才明白,原来,哪里都一样,一样的弱肉强食,一样的丧心病狂,生命和灵魂扭曲到极限,一样让兰淳无力承受,一样是血腥的征程,兰淳只觉得心中刺痛,好似万只蚂蚁在噬咬,难道真的就不存在那个美好无比的“桃花源”吗?
“主子,您……您别吓彤儿!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想着想着,兰淳眼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一气之下猛地一阵咳嗽,吓得彤儿手忙脚乱,泪眼朦胧地问道。“彤儿,我没事儿……只是有点儿累,休息下就没事了!”兰淳冲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
“主子,我扶您到床上躺一会儿吧!”彤儿擦去眼泪,搀扶着兰淳向床边走去。
兰淳躺在床上,心头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只觉得全身似一把火,热得兰淳呼吸都困难!冥冥中,脑海中闪现着八福晋,十福晋霸道的眼神,还有年秋月失去孩子后的痛楚,为什么还有,还有璐颖?如此清晰,兰淳无力躲闪,那些恶语攻击,一起向自己袭来,兰淳好想逃,却逃不掉那些杀人的视线……
“主子,您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