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菲尔比越想越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亲自到伊斯坦布尔去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这个行动本身其实很简单——只是去见见那个伏尔科夫,让他和他的妻子住到英国人为他们在伊斯坦布尔准备的一个秘密去处,然后不管能不能得到土耳其人的许可,都要把伏尔科夫偷偷带到埃及的英国占领区去。
第二天早上一到办公室,菲尔比就向局长孟席斯报告说,他们的档案里虽然有好几个叫伏尔科夫的人,但没有一个与伊斯坦布尔的那个人的情况相似。据他的看法,这个案子可能是很重要。在谈到利用邮袋联系太耽误时间时,菲尔比故意有些犹豫不决地说:“应该把案情向某个人详细交代清楚,派他到现场去处理这个案子,而不是像这样用邮袋联系。”
“我自己也正是这样想的。”局长孟席斯回答说。
菲尔比一听,马上产生了希望,认为局长会派自己到伊斯坦布尔去接管这个案子。但是,孟席斯的一番话,很快就让他的希望破灭了。
孟席斯说,昨天晚上在俱乐部里,他碰到了军情五处驻开罗负责远东地区保安情报事务的道格拉斯·罗伯茨准将。罗伯茨说他回国的假期就要满了。局长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好,他打算要求军情五处直接把罗伯茨派到伊斯坦布尔去负责伏尔科夫的案子。
对局长的这项提议,菲尔比无法反对。虽然他对罗伯茨的能力评价并不高,但他有一切名义上的资格来担任这项工作。据他所知,罗伯茨是一个有资历的军官,他的准将制服无疑会使伏尔科夫敬畏;罗伯茨了解这个地区的情况,并同土耳其的秘密机构合作过;尤其是罗伯茨能操一口流利的俄语,这又是一个不可否认的有利条件。
在失望之余,菲尔比还同局长全面研究了这个案子的其他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他们的行动计划还要得到外交部同意的问题。当他告别时,局长孟席斯要他当天下午等着他,因为上午他还要去找局里外交部的那位官员和罗伯茨将军,听听他们的意见。
在午休期间,菲尔比一直在为昨晚局长同罗伯茨相遇的事而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静观事态的发展了。下午一回到办公室,就听说孟席斯正等着召见他。孟席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一见面就说,虽然罗伯茨无疑像别人一样勇敢,但他似乎有克服不了的毛病,就是怕坐飞机,他已经安排好下周从利物浦乘客轮回去,甚至连局长和外交部的官员都没办法使他改变计划。于是,菲尔比与局长孟席斯的谈话又回到了原点,只好又接着昨天上午谈过的情况谈起。
菲尔比直截了当地对孟席斯说:“鉴于准将的困难,我只好建议由我替代他去。因为我要向我的副手交代重要的工作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只要把必要的出入境手续办妥就可以动身。”
局长孟席斯欣然同意了他的意见。接着,他们一起到外交部要了一封给伊斯坦布尔的英国大使的介绍信,要他提供一切方便,帮助完成任务。
从等待伊斯坦布尔签发证件到登上经开罗飞往伊斯坦布尔的飞机,共拖延了整整3天时间,在此期间,菲尔比除了准备一些备用密码外,更多的精力是用来考虑他未来在伊斯坦布尔的工作。
外交部已答应由英国总领事馆的副领事佩奇帮助菲尔比同伏尔科夫重新建立联系,并安排见面。同伏尔科夫见面时,将由大使馆的一等秘书作陪同和翻译。这位使馆秘书曾在莫斯科工作过多年,俄语水平是绝对没问题的。对菲尔比来说,关键的问题是由于使馆秘书在场,如果伏尔科夫真的滔滔不绝地讲出在英国政府机构中苏联情报人员的姓名时,使馆秘书将会大吃一惊。菲尔比要做的事是设法使使馆秘书不要泄露谈话内容。但怎样才能做到这点呢?
菲尔比决定首先要做的是稳住使馆秘书,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同伏尔科夫详谈他的情报;如果在伏尔科夫安全到达英国领土之前过早地揭发那肯定是危险的,而他到伊斯坦布尔的任务,就是要用一切办法阻止伏尔科夫谈这方面的情况,把他弄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再由胜任这种工作的人来审问他。如果伏尔科夫真的会透露出什么惊人的情报来,菲尔比就暗示伏尔科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奸细,并警告秘书如果在还没能对情报真实性作出评价之前,就把它散布出去是极为不幸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由于遇上了雷暴雨,飞机不能正常飞行,菲尔比第三天才到达伊斯坦布尔;又由于英国外交部和秘密情报局互相拆台,又过了三天,菲尔比才开始讨论伏尔科夫的事情。
那天晚上,菲尔比同英国秘密情报局驻伊斯坦布尔情报站负责人麦克雷详细地讨论了进行这次行动的计划。他们交换了偷偷带走伏尔科夫的好几个方案,但最后还是没有确定下来。看来很清楚,在同伏尔科夫谈话之前,很难决定哪个方案最好,主要还得看他自己的情况和具体条件。菲尔比决定,第一步就是要同伏尔科夫取得联系。
显然,他们最理想的联系媒介是总领事馆的佩奇,因为伏尔科夫最先是由他联系的。于是第二天一清早,麦克雷就把佩奇请到他的办公室,由菲尔比详细地向他作了必要的说明,希望他当天下午某个时候在绝对秘密的情况下替菲尔比约见伏尔科夫。菲尔比之所以选择下午,是因为他还要留些时间给使馆秘书作一番“说明”。接着,他们研究了好几个可以见面的地方,但最后选定的是一个最省事最安全的地方——佩奇的办公室。因为佩奇同伏尔科夫有日常的领事事务来往。
但是,当佩奇拿起话筒给苏联总领事馆打电话,说是要找伏尔科夫时,回话的是一个男人模模糊糊的声音。
菲尔比虽搞不清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但他从佩奇那迷惑的面部表情知道准是出了什么事。佩奇挂断电话,向菲尔比摇了摇头。
“他不能来吗?”菲尔比问。
“真怪,真是想不到的怪事。”佩奇回答说,“我找的是伏尔科夫,来接电话的人说他就是伏尔科夫。但他哪里是伏尔科夫呀!我对他的声音很熟悉,我已经同他谈过几十次话了。”
佩奇又试挂了一次,但这次接线员说他不在。佩奇气愤地说:“一分钟前他还在呢!”
他们面面相觑,三人谁也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菲尔比开了口:“可能是苏联总领事馆出了什么事,最好明天我们再试着碰一下运气。”
菲尔比开始强烈地感觉到,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重大事情。
第二天上午,菲尔比、麦克雷和佩奇再次见面,由佩奇给苏联总领事馆挂电话。他先是听到电话机里一个妇女微弱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声很尖锐的咔哒声,佩奇呆呆地望着手里没有声响的话筒说:“你是怎么搞的,我要的是伏尔科夫。”
“伏尔科夫在莫斯科。”接线女郎说,接着便是一阵混乱和“砰”的一声,电话挂断了。佩奇仍不甘心,决心非把此事搞个水落石出不可,他亲自去找苏联人。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从英国领事馆回来了,样子显得迷惑、气愤和沮丧。
“真糟糕,”他向菲尔比汇报说,“在那个疯人院里我什么也没打听到。居然没有人听说过伏尔科夫!”
听到这个情况,只有菲尔比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菲尔比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莫斯科已经把伏尔科夫解决掉了。
原来,菲尔比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就与他苏联方面的联系人克罗托夫会面了,当天克罗托夫就致电莫斯科报告了这件事情。五天后,伏尔科夫被强行送回了莫斯科,之后伏尔科夫就消失了。
让菲尔比担心了好几个星期的“伏尔科夫事件”,就这样彻底了结了。在回国途中,菲尔比草拟了一份给局长孟席斯的报告,把这次任务的失败归咎于那“该死的邮袋联系”。孟席斯并没有说什么,此时他彻底信任了这个为克格勃服务的第九科科长。从此,菲尔比就成了秘密情报局长孟席斯最得宠的心腹之一。
第四十八章 “金,鸟儿飞掉了”
一年后,由于孟席斯的提名,菲尔比以英国驻伊斯坦布尔大使馆一等秘书的身份前往伊斯坦布尔,其实是担任英国秘密情报局土耳其情报站站长。在伊斯坦布尔待了两年之后,他又接到了伦敦的指示,要他到美国去任职,担任英国秘密情报局在美国的最高负责人,具体任务是“与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进行联络,办理由截收电报引起的种种案子”。
这项命令对菲尔比充满极大的诱惑力,他可以因此仔细地了解美国情报机构的情况。但是,临行前反间谍方面的情况介绍和指示使他深感不安。这是由一个难以对付的反间谍老手跟他谈的,其中谈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是,英美联合对苏联在美国情报活动进行的调查发现,多起美国重要机构的泄密事件,大部分都是苏联人干的,其中最重大的一起事件是英国驻华盛顿大使馆1944年和1945年的两次泄密。
1949年,菲尔比被英国政府派往华盛顿,任秘密情报局驻美代表,成为英美情报交流系统的首脑人物。这个职位有大使和情报官的双重职能,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工作,这说明菲尔比已经受到了特别的信任,成了秘密情报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菲尔比到美国后同美国中央情报局往来密切,工作很有起色,甚至连罗斯福、丘吉尔、杜鲁门等人都曾给予他高度评价。与此同时,大批情报被菲尔比源源不断地送往苏联。
随着美英情报机构在苏联屡屡遭受重大损失,英国人终于开始怀疑菲尔比的身份。
也就是在美国期间,菲尔比才知道,联邦调查局开始对泄密者进行了大量的调查。他们的调查工作集中在大使馆的一些非外交人员的职工身上,截至当时为止,还没有发现牵涉到任何一个外交官,更别说职位相当高的外交官了。
菲尔比把泄密事件与有关的外交部人员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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