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
“您刚刚吞并苍国，苍国民心未定，您若再开杀戮，犹如强弩之末，必然断裂。所以，凌月认为皇上您应该通过别的手段，将自己的势力渗入整个天下。”
“细作？”
凌月笑道：“怎么会是细作呢。”
“既然不是细作，那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势力渗入整个天下。楚国耗费数百年，培养了足以覆盖整个天下的细作，难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方法？”
“没错。”凌月的目光落向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账本，说道，“掌握整个天下，势力渗透整个天下的是这些。”
夏帝随着凌月的目光落下，疑惑道：“你是说这些账本控制着整个天下？”
“虽然皇上您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凌月必须说，院长之所以能够掌握整个天下，全部都因为这些账本。”凌月说道，“在旁人看来，这些不过是商人之流所用来记账的本子，却不知道每一页纸都牵动着整个天下。”
“为何会这样？”
“皇上，就拿您现在身处的皇宫来说，若是您每月不发银子给宫人和宫女，您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
夏帝沉思片刻，说道：“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在到宫中来。”
“皇上您说的没错，皇宫之所以是一国最为繁华之地，除了它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外，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银子。因为皇权所在，所以银子也在，因此人们便会跟着来。反观荒凉之地，没有银子，没有皇权，也就人烟稀少。”凌月缓缓说道，“或许皇上您一直认为整个夏国您是至尊，所以所有的财富都是您的，您必须将这种荒谬的念头抛弃，整个夏国并不是属于您的，真正属于您的只是眼睛看的到的地方罢了。”
夏帝沉默，等待着凌月继续说下去。
“所以，皇上如果您想要谋取整个天下，必然先要控制整个天下的商会。”
“整个天下的商会，谈何容易，这个院长倒是曾经做过，只可惜朕……唉，不提也罢，凌月，朕只问你一句话，你有办法掌握整个天下的商会么？”
凌月摇头：“不能，但可以掌握十分之七。”
“十分之七？需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但一定能够做到。”
“那么凌月，你认为无尘是否能够继承国家大统？”
凌月侧首：“那要看皇上您是否想要让无尘继承这个国家的大统。”
“朕只是想单纯地让你判断一下，无尘是否能够守住江山？”
“也许能，也许不能，这个凌月不知道。”
“那么康王比起无尘来如何？”
“康王若是继承夏国，必然能够使夏国强盛，只可惜康王傲气太重。”
夏帝笑道：“要我看，无尘才是真正的傲然。只可惜，那孩子太过矛盾，和朕年轻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第131章 二十四下
凌月颔首，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凌月，朕问你一件事情，必须如实回答。”
八成又是问关于青松迎客图的事情，心里这么想，但凌月还是表现地一脸疑惑：“什么事？”
“凌月，你当真……失忆了？当真不记得请松迎客图了？”夏帝目光沉沉，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极具压迫感。那种感觉，凌月有过几次，其中一次是和一名垄断性企业的二把手见面的时候。
那个男人表现出近乎完美的平庸，可凌月却仿佛直觉般的，从那个平庸男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凌月第二次见到那个男人，他俨然已经成为了那个企业的一把手，直到第三次见面，那个男人去了北京，车牌照也换成了官方用车。当然他并不是坐在驾驶席或是副驾驶席上，而是一如凌月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平庸却极具压迫感地坐在后坐席上。
眼下，夏帝给凌月的感觉让她想起了那个外表平庸的男人。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装得比他更笨。
“没有失忆。”
凌月的这四个字让夏帝瞳孔微微闪烁了几下，那是极度震惊的表现，但夏帝还是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没有失忆？”
凌月抬头，直视夏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恩？”前后矛盾的语句让夏帝由震惊变为疑惑。
“如果说我失忆了，曾经的事情可能想不起来，但我连怎么写字，怎么跳舞都不记得了，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说，我没有失忆，而是不知道自己变成谁了。总之，肯定不是那个舞技天下无双的凌月公主。”
夏帝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可你手臂上的青鸾火凤图却是真的，普天之下除了玄灵子之外没有人能够绘制出来。”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凌月恰到好处地将最后一个字的音说得有些低沉，以此告诉夏帝她很疑惑，很茫然。只是，夏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凌月犹如一台告诉运转的计算机突然遇到了病毒，简而言之就是彻底瘫痪罢工。
“莫非身体是慕容凌月，但灵魂却是他人？”
镇定，镇定。夏帝不可能知道穿越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个时候面部应该是什么表情？震惊，冷静，漠视，还是轻笑？
“啊？原来我不是自己。”凌月瞪大眼睛，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夏帝轻轻点头，也许是觉得凌月所说的话太过哲理，以至于夏帝小半天都只是对着桌子上的账本频频点头。
“原来我不是自己。”流夜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自己，不表示自己不是我啊……”
凌月和夏帝同时望向流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流夜只是轻轻打了个哈欠：“姐，你的问题太无聊了。思考这种无聊问题，人会变痴呆的。”
话音刚落，刘喜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午膳准备好了，您要现在用膳么？”
“传膳。”
同样是用膳，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满桌子的菜肴，道道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更为难得的是，每一道菜肴做得都仿佛艺术品般精，让凌月不忍下筷。反倒是流夜，一点也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看得站在一旁的刘喜大跌眼镜。普天之下，和皇上在同一桌子上吃饭吃得如此嚣张的，恐怕也只有流夜一人了。
凌月不动声色，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夏帝。
十二道菜，每一道菜只吃一口，每一口咀嚼二十四下，不多不少，就二十四下。
“为什么是二十四下？”凌月放下碗筷，神情悠然。
“你是问朕，为什么每吃口饭菜都咀嚼二十四下？”
凌月连连点头：“恩，是啊。刚刚有道辣豆腐，豆腐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咀嚼二十四下，早就变成水了，可皇上您还是不多不少地咀嚼了二十四下。”
“呵呵，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就连一直伺候朕的刘喜都未曾发觉。”
刘喜微微低着头，不辨神色。
“那么，皇上为什么是二十四下？”
夏帝放下碗筷，刘喜立即将玄黄色锦帕递上。
“朕年轻的时候，吃饭很快，后来她对朕说，吃饭要细嚼慢咽才能长寿，而且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她？难道是皇上您宠爱的那名歌姬？”
“哦？你怎么知道是她？”
“随便猜猜的。”凌月说道，“皇上您很爱她。”
“朕……对不起她。”夏帝神情有些落寞，孤寂。
凌月猛然拍了下桌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皇上您应该向前看，大好河山等着您呢。”
夏帝苦笑道：“凌月，下次不要突然拍桌子，朕的心脏不太好。”
“呵呵，是凌月冒犯了。皇上，竟然您有心统一整个天下，想必也早有良策了，凌月可有猜错？”
“如今是内忧外患，如何施展抱负。”
“内忧凌月明白，可这外患从何而来？”凌月颔首，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十二道菜，陆续被宫女撤下。
“你能明白内忧，也实属难得。而着外患……自然是来自与你从小一同长大的江墨竹。”
“江墨竹？”
“江墨竹在烟州将夏炎偷偷放走，按照夏炎的性子必然会举兵攻打夏国，不但如此，江墨竹有心复国，这次离开必然会号召苍国旧部，与金国一同攻打夏国，这便是朕所担忧的外患。”
凌月沉思片刻，点头道：“内忧来自楚国细作，国库空虚。外患则来源金国虎视眈眈，那么蜀国呢？若是金国想要攻打夏国，必定要经过蜀国，蜀国态度如何？”
“蜀国历来谁都不帮，可以说是中立。既不会阻止金国，也不会帮助金国，只会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
凌月摇头，神色凝重：“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江墨竹不会号召苍国旧部，绝对不会。”
“哦？为何？”
“如果江墨竹有心复国，那么一开始就不会让苍国灭亡，他之所以让苍国灭亡，便是为了打破平衡之局，以此来取整个天下。”凌月缓缓分析，说道，“苍国未灭之时，以蜀国为分界，金、楚两国互为联盟，夏、苍两国互为联盟。所以蜀国便是至关重要之地，只是金楚，夏苍两国实力相当，因此才能够确保五国相安无事。更为难道的是，夏国虽然内里四分五裂，却出了个监察院院长，则更加将局面控制在稳定范围之内。可苍国被夏国吞灭后，夏国独得天下五分之二，这不免引起蜀国的担忧，所以从这一层面上来讲，蜀国已然不是中立态度，而金国不出数年必然会于蜀国相互达成联盟，与夏国形成对立之势，那样，最为关键的就是楚国的态度了。只要金、蜀、楚，三国互为联盟，那么夏国必败无疑。如果我猜得没错，江墨竹如今应该前往蜀国了。”
第132章 无奈逼迫
夏帝眉头微蹙：“凌月你刚刚说，若是金、蜀两国达成联盟，那么楚国的态度最为关键，为何江墨竹会先前往蜀国？”
凌月笑道：“大半个江湖都在蜀国，天下纷乱之时，江湖自由江湖的用处。而且……”凌月笑意消散，有些担忧地看着流夜，长长叹了一口气。
流夜一愣，低着头：“姐，原来你都知道。”
“那么多资料不是白看的，流夜你是我弟，记住了。”
流夜用力点头，眼眸中有莹然泪光。
“而且什么？”
“流夜，我实话实说了？”
流夜点头，不说话。但神情却由之前的感动，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