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你见过连理树吗?”见这丫头虽嘴上说不,眼中却有丝光晕,眼珠一转。
“连理树?”
“嗯嗯~也叫夫妻合抱,就是两棵单独的树柏长着长着不知道怎么了,就长到一起去了,互相缠绕,根脉交结,如果其中一颗死掉了,另一颗很快也会干枯而死,就好像那首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所以啊这种树很有灵性,难得一见哦!我听说啊,这御花园里就有这么一株,若是咱们没被选上,日后哪里还有机会进来看看,错过了岂不遗憾!听说啊,在那树前求求姻缘兴许灵验,到底是天工造化呢!”
小妞儿在怎么收封建礼教束缚,小女孩儿的那种浪漫天性也不会泯灭,果然她蹙了蹙秀眉,清亮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可是。。。。。”
“好了,可是什么呀,现在这个时辰,宫里也下了匙了,嬷嬷不是说,这会子该走的走了该歇的歇了,咱们只要小心的躲过偶尔巡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嗯~”
“你就记住了这句了!可是。。。。。。”
“走了~~”不待她说什么,抓起她的手,一路蹲躲藏猫离开了小跨院儿。
逛过故宫,虽说现下的紫禁城没有什么指示牌,但秀女所住的小院儿肯定在后宫里,御花园的位置靠近东六宫,只要找到中轴线就不难摸清路线,跨过几个门槛儿,也没看清楚那牌匾写的什么,反正现在的匾额都是满文,就算是把那匾额摘下来放我眼前儿我也不认得。顺着记忆中的线路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御花园的入口,暗自为自己的方向感骄傲了一把,便急忙忙的拉着绮罗闪了进去。
其实这园子没什么稀奇,面积也不算很大,我不过是在屋里闷的难受,算是出来放个风儿,绮罗虽然开始时一脸的谨慎,这一路醒来也是有惊无险,此刻瞧着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觉着新鲜,才拉着她走过一丛一品红,又被初绽的一株葛金子吸引住。走至那颗连理树她看得更是热切,不停抚摸着树身,啧啧称奇,对这种自然现象我并没多少敬仰,也自认不是个浪漫的人,也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哄她给自己做个伴罢了!答了她几个问题,便觉索然无味,抬眼儿瞧见堆秀山上的凉亭,念头一闪,三百年后,那里已经算是文物了,都被铁栅栏圈着,只能翘首观望却不可近处登攀,可现在却是处于无监管时代,正好上去看看!
本想拉了绮罗同去,可那妮子坚决要再对着那两颗歪脖子树研究一番,神情甚是虔诚,像是真的被她当成是种精神寄托一般。无奈只得跟她约好等她看完了过去亭子里找自己,这才左右又看了看,一路小跑着朝堆秀山赶去。
本以为这没有多高的堆秀山登上去看到的也不过就寥寥数十米之远,却忽视了空间参照物这个概念,现在的北京城哪里有那些此起比邻的高楼大厦,除了这巍巍耸立在中轴线上的紫禁城算是出挑之外,入目以及的都是些低矮的古朴建筑,交稠有致,影影绰绰,依照着不同的地界儿也依稀辩的出等级来。
神武门也尽收眼底,瞧得见门口守城的侍卫不时的来回走动,仗着隐在暗处倒也不担心被他们发现。记得三百年后,出了神武门就算是出了故宫了,可现在却不是这个概念,连依稀相隔崇祯自缢的景山都算在紫禁城的范围内,这周围自然没有民居商号,在暗紫色的天幕下,显得有些寂寞静霭。
“谁在那儿?出来!”轻叹了一声,正想搜罗句古诗来抒怀一下现在的情绪,忽然一声呵斥,险些没让自己倚在围栏上的身体折了出去。
控制好平衡,使劲拍了拍胸口,嗖的起身准备指着来人好好数落一番,别管是谁,嘴上先占个上风总能压他几分气势。抬眼儿瞧去却生生愣住,原本已经伸出去准备戳着来人鼻尖儿的指甲也慢慢收了回来。
这算什么?冤家路窄?天公不作美?屋漏偏逢连阴雨?夜路走多终遇鬼?怎么这夜幕初上之时偏偏给自己撞见这个人?自打那件事之后,也自知占了不小的便宜,暗自祈祷着今生再不相遇,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这话说完还没三个月的功夫却又在这种情况下撞见!以前仗着在宫外还可以忽视掉他阿哥的身份,可现在。。。自己这一身秀女的蓝布旗装还新的没有压出个褶子,这会子可是在人家自个儿娘家,可就不怎么理直气壮了!
“是你!”显然他也是愣了一会儿,许是自己一脸的闪烁给他看出了端倪,缓了缓神色,一派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的欠打眼神儿。
“九阿哥别来无恙!您吉祥!”输人不输架儿,本来学了几天做的也算是手到擒来的行礼姿态也不知怎么的,在他跟前儿就是没办法运用得宜,这个福身看起来到像极了给遗体告别,端庄温雅不见,庄重肃穆有余。
“哼~”自打认识这个人之后,似乎这成了他的口头禅,很是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径直闪过身旁走到亭柱边儿掀袍而坐。
这家伙不走?不会是专程来找自己麻烦的吧?
“我怎么不知道这秀女现在可以四处溜达逛园子了?你们的教习嬷嬷没交代你们这些?”正不知如何圆场的时候,他先扔过来一块砖。
“嬷嬷交代倒是交代了,可也只说不能乱走没说不能走啊!再说,宁馨以前在宫外听说这园子里有棵合欢连理树,认为此处倒是福地,连植物都俱灵性相依生存,此番实在是抑制不了这份膜拜的心情,想借着月上梢头之时到这儿来看看祈福祷告一番。”
“感情儿咱们皇家的园子就是可以给人随便参观的?宁馨格格这话。。。说的欠谨慎呐~”丹凤眼儿一挑,似笑非笑的瞧着我看。
哼!好像这深宫内苑的男人这种生物才是最该忌讳的吧!你又不是还在娘怀里吃奶的娃儿,你走到这里又是意欲何为?我就不信你家老子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他就不防着你们这些如狼似虎的儿子!不过你们家这点儿是是非非本姑娘也不稀罕知道,谅你也没有能惩罚我的理由和权利,长的也不像是长舌妇,索性不跟你拌嘴,免得再生多余的事端。鼻孔里若有似无的轻哼了下,笑容堆了满脸。
“这儿的风景不错,宁馨也不好意思打搅九阿哥您赏花赏月的雅兴了,先行告退,回去后宁馨自会到嬷嬷那里禀明,不劳您费心了!(意思就是你别八婆!)”话说完偷眼朝绮罗的方向望去,这一望,满眼假装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夜色未沉,景物还依稀可辨,虽然人的五官看不清楚,可绮罗那身藏蓝色的棉布旗服倒还依稀可辨,那身明黄的晃眼的衣饰则看的更是清晰,这等级观念我还是有的,这封建社会对衣服颜色图样都有着严格的等级之分,若是逾级了,那可是要被治罪的!可着这整个紫禁城找,好像也就这么两个人有穿黄色衣服的权利吧!一个康熙,一个太子!那。。。。。不管是谁。。。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是。。。”
“是皇阿玛!”显然这禟九也显得有些意外,未察觉时竟走到自己身边。
“你怎么知道?你看的清?我怎么看不到脸?”
“哼~放眼这宫里,还有谁可以穿这套衣袍?到底妇人见识!”
“难道你二哥就不能穿?”使劲白了他一眼,眼下全神贯注的只顾看绮罗,倒也忘了和他还有芥蒂。
“哼~虽也可穿这颜色,却也是有场合的,再说袍子的纹饰花样更是大大的不同!更何况,他也穿不出皇阿玛的架势!”满眼的不屑和鄙视,倒忘了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场!看来这个时侯这些人就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哦~~~~~~~~谢九阿哥解惑!”我的一声拉长音让他浑身一震,似乎察觉自己的失宜,轻咳一声,倒没说什么!
见他不语也落了个没趣,对他们的夺嫡戏码不是很感兴趣,无意间瞥见他一身素色衣袍,既然我们看的清那里,那对方自然也会注意到我们,倒不是我没义气,只是比起两个人都被逮住,留一个在外面活动也没有坏处!想到此,回身扯过禟九衣袖,在他怒目相视准备大放厥词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抵在最靠里的亭柱侧面,只留一对不明所以外加怒火中烧的眼睛露在外面。
“你瞪什么你瞪!你看得见那处,他们也自然看得见咱们!我可是为你着想,你一个阿哥,下了朝不乖乖回家,鬼头鬼脑的在后宫溜达个什么劲儿?儿子老子的也有忌讳,你当我不知!再说了,此刻咱俩在这儿共处一处,偶遇是你知我知别人不知,你看现在月朗星稀,团花簇锦,像不像花前月下?你一个阿哥,我一个秀女,传出去你不怕丢人我可不想带着面具过下半辈子!对你的前程和在你皇阿玛面前的威信也有影响啊!”说的冠冕堂皇,处处看起来都是为他着想,可到底为了什么我自己心知肚明。
“。。。。。。”呵在手掌心儿的热气明显的小了许多,只顾瞧着不远处的情况,没注意跟前儿的禟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忽然手上一暖,手已经被他自嘴上扯了下来整只包在掌中,原来他的手还挺大,这么感觉起来还真挺'炫'舒'书'服'网'。
“看起来你这个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好在不落井下石,看得出来你对我没好感,何不将我推了出去,引皇阿玛注意岂不更好!”这个人绝对有毛病,此时此刻不思考着如何脱身,反倒冲着对手眉来眼去的放电,疯了不成?
美男固然好看,可现在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谈情说爱地点人物都不对!眼下绮罗的处境才是自己最关心的,老实了这么些天头一回犯错就被大boss抓了包儿,而且还是自己怂恿她一起出来的,若是因此被牵连,叫自己情何以堪。
“你们是来祈福祷告的?”见自己没理会他,改了语气,稍微庄重了些,反倒拉着自己蹲了下来,朝那边看去。
“算是吧,不过好像我又被老天爷给涮了!”
自己无可奈何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