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了穆易辰的身体。
这一刻,沐雨晴像是疯了一样,痛苦儿决绝,她朝穆易辰哭喊着,不,不要去,易辰,不要离开我……
每一个字都用血与泪铺就成,每一声都是来自心灵的呐喊,她不能想象,她以后的生活如果没了穆易辰,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四年里,她顽强不屈屹立不倒,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活着,她也活着,他们总有相聚的一天。
有希望,内心就不会绝灭!
可是她现在极度的不确定,在枪林弹雨火力拼杀之后,她是否还能看见他,是否还能跟他有以后?
这种疑问,让她极度的恐慌而惧怕,她像是一叶风雨飘摇的小舟,稍有不慎,就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他走到门口,转了身,冲着面目泪水,又哭又闹又挣扎的她微笑着说,“等我回来!”
然后,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就陷入茫茫的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他走出去约莫半个小时,穆邦国手下的人才放开她,她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朝着门口奔去,可刚到门口,她就门外的保镖拦住,任凭她怎么撞怎么咬怎么撕扯,他们都不放她出去。
她踉跄的瘫坐在地上,一眼看见沙发上的妍妍,她怀里的小小已经被惊醒,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奇怪的看着她。
她像是看见了生命里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扑倒在穆妍的脚下,声泪俱下的说,“妍妍,你是穆家的千金大小姐,你给他们说说,让他们快去追你哥哥,快去追,我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
从始至终,穆妍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搂着孝孝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眉眼清淡没有一丝恐慌以及害怕。
像这样的动乱十年前她也经历过一次,那时她的父亲刚去世,穆加上下动荡不安,人人都对凯悦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虎视眈眈。
那一晚,也像今晚一样黑沉沉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她抱着一个长耳朵的毛绒兔子瑟缩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她看着刚满二十岁的穆易辰,穿上黑色的衣服,神情肃穆的接过穆邦国递过来的手枪。
那晚,她像今晚的沐雨晴一样,扔掉怀里的玩具扑了过去,搂住穆易辰的腰,哭闹着不要他去,不要剩下她自己,她害怕。
穆易辰当时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可只有一句,她一直记在心里,他说,妍妍,这就是我的命运,什么都能逃脱,唯独命运是逃不掉的。
那是她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她无所不能的哥哥,原来也有无奈与迫不得已,也有不能掌控与情势所逼。
她渐渐的松开双手,看他黑色充满坚毅的眼睛,说了一句她迄今为止都为之自豪的一句话,“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活着回来,一定不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果然,她的相信说正确的,穆易辰回来了,带着满身的泥泞与满脸的鲜血,他像是一个无敌的战士,从风雨飘摇的战场上回来,神一般的站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说,“妍妍,我们胜利了。”
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沉着冷静越要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是她父亲生前说过的话。
现在,她把这句话送给沐雨晴,她说,“我们要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舍得留下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相信他对我们的爱,超越了世界上一切艰难困苦的事情。”
沐雨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下一刻扑进穆妍的怀里,与她抱头痛哭。
在无能为力面前,我们所能做的唯独顺其自然,相信并祈祷!
凌晨三点多的夜,黑压压的没有一点生气,穆易辰独自开着车来到城南废弃的化工厂。
他把车停在工厂外面,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神色肃穆的进到心工厂内部。
他一踏进去那扇铁门,黑漆漆的空间顿时亮如白昼,他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挡,下一刻他就听见一个声音像是从地狱传了出来,“不愧是穆从生的儿子,一个人过来,有胆!”
从一排一人多高的油桶后面走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身材矮小的老人,他破了一只腿,拄着一个拐杖,神色肃穆厉,眸光尖锐,让人不寒而栗。
暗沉的眸光缓缓地看过去,穆易辰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叫了声,“文叔!”
文吉强呸了他一口,冷冷的说,“我早已跟你们穆家恩断义绝,少来假惺惺。”
第(288)节:一命换一命
他朝着穆易辰慢慢的走过来,身后的手下人想要跟过来,被他挡下,他就这这么瘸着一只腿,滑稽的狼狈的,眼睛里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减的走到他的面前。
“我现在的样子,像不想一只丧家犬?”有些破损的拐杖支撑着他的身体,他仰着头,目光凌厉而凶狠。
如果他的儿子文聪然活着,是不是也像穆易辰这般灼眼逼人?儿子,儿子,他闭了眼,脑海中马上显出文聪然说最后一句话时候的样子,他说,爸爸,你想要的东西儿子一定帮你都夺回来。
那是他对他说的最贴心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不到一个小时,文聪然的尸体就被抬到他的面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面目骇人,满脸鲜血的冷尸就是他的儿子!
他一生阅女无数,却老来得子,他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一种暗示,暗示他以前的种种都是正确的,上天让他后继有人,就是要他给他们文家光耀门楣发扬光大!
天知道,当他看见儿子尸体时,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伤心欲绝,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让穆易辰一枪解决了,他恨,他恨,他恨!
对天起誓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势必要他们穆家血债血还,谋划了整整一个月,在一个月夜风高的夜晚,他展开了报复行动,以为当时穆易辰当时四面楚歌,没有精力提防他,给他来个猝不及防,谁料到,他低估了穆易辰的野心与心机,那个晚上,他输的溃不成军,幸得一位贴身侍卫才得以仓皇逃脱。
在那次逃亡中,因为天色很黑,他慌不择路,一不小心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摔断了右腿。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恨没有给儿子报仇,还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为了躲避穆易辰的眼目,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招摇过市,过着贱如蝼蚁的生活。
当时,他就暗暗的发誓,他受的苦受的累,都要偿还给穆易辰,有一朝一日,他也要穆易辰尝尝什么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文叔!”
清冷的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穆易辰漆黑幽深的眸光盯看着他,眼睛里是难得的亲切与诚恳,“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见文吉强沉默不语,他接着说,“今天我们索性就把事情说清楚,把该算的账都算清楚,我希望过了今晚,我们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再是仇人!”
有了家庭有个孩子,他穆易辰再也不想回到以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从文吉强身上他也得到些许惊醒,不管商人还是普通人,做事还是不要赶尽杀绝好,给他人一条活路,就是给自己一条退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他希望今晚能把上代的仇恨与恩怨全部了解,他不希望的孩子长大后还要面对跟他一样的境况!
“我的父亲,是你的谋害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事情过去那么久,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文吉强似乎有话要说,一双清冷的眼睛看向他,似乎在鼓励他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可他只是微张了一下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失去儿子你会心痛,难道我失去父亲就不心痛?我不太了解你跟我父亲当年有多深的仇恨,但是不管你多么的恨他,他都是我的父亲,就像文聪然不管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是你的儿子一样。”
他微微的一顿,眸光逐渐敛了起来,变得冷酷而深沉,“你谋杀了我父亲,你的儿子死在我手上,就算一命抵一命,我们,也早就两清了!”
文吉强冷冷的看他一眼,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他说,“穆易辰,人人都说你足智多谋心机很重,果然如此,你偷换概念,弃土掩盖你杀我儿子的罪行,我告诉你,妄想!妄想!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就要杀了你的儿子来泄恨!”
就在这个时候,哇哇的哭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航航与帆帆被两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女人从仓库里带了出来,他们一看见穆易辰,哭声更大了,“爸爸救我,爸爸,我讨厌这些人……”
航航与帆帆粉嫩的脸上到处都是泥垢,泪水顺着脸流下来,把泥垢冲刷出一条条泥泞的痕迹,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被两个女人毫不怜惜的提在手里。
看见他们,穆易辰的心如刀绞,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怎么可以?
眉头皱成一团,眸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文吉强,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过来,冷的让人发颤,“放开我的孩子!”
“放开?”
文吉强又是几声癫狂的笑,他转了身,朝着两个黑衣女人招了招手,两个黑衣女人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猛的把航航帆帆扔在地上,对着他们粉嘟嘟的小脸,啪啪的就是几巴掌。
三岁多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疼,顿时嗷嗷大哭,哭声连天。
如果说刚才他还企图说服文吉强,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头是岸,那么现在他一点理智都没有了,与其这样对他年幼的孩子,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的痛快,他朝着文吉强低吼,“你疯了吗?他们只是两个孩子!”
文吉强却淡淡的笑着,朝着两个女人又招了招手,两个女人心狠手辣的又分别给了航航与帆帆几个耳光,声音之大,响彻整个空旷的废弃车间。
航航与帆帆快要疼死了,他们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