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格顿时就懵了,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便将她带到这里,原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么?
达塔也是一惊,怒气顶了上来——这样的事情索图居然自己一个人做主,都不曾和自己提过半句,他已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他不能让索图就这么把夏格当做奖赏。
腿上一用力,就想要站起来冲上前去阻止索图,可肩上却压上一个重力,他一抬头,却见忽雷贞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身边。她一手压在他肩上阻止他起身,轻轻对他摇了摇头,低头附在他耳边说道:“现在的大敌是那喀,那女人可是那喀人。”
达塔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想要推开忽雷贞冲上去,忽雷贞手上加劲,用飞快的语速对他低声说道:“我怀孕了,我不想孩子没有爸爸。”这一句话像是一支利箭刺穿了达塔——自己就是政治联姻的的产物,而现在却又亲手创造了另一个自己。他忽的泄了气,垮下肩膀不再挣扎。他缓缓回头望向忽雷贞,见她一手捂着小腹,一脸期望的看着他。他重重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再次向命运妥协,默默下定决心——不论胜败,定要安全将夏格送还给拖索台,只要她回到了那喀,索图刚才的话便作不得数。
虽然他嘲笑了自己无数次,鄙夷了自己无数次,但此时的他却只能将期望寄托在那样的设想上。他想,那个沉重的责任一旦背上,便生根发芽,连如骨血,卸下去,便会撕扯着他的血肉与肌肤,直到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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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喀宣战的日子渐渐逼近,索图看似忠心,私下却调动着雅莫的兵马,时而训练,时而整顿,在达塔看来他所作的一切都不怀好意,身边虽有几个靠得住的亲信,但以索图的势力,目前谁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兴师问罪。要搞阴谋查访,却又不是达塔所擅长的,虽未知战后索图会不会挑明和自己的战斗,但事已至此,既然无法逃避,就只好果断利用。他必须在这场战争中努力树立起威信,让族人看到他的能力,哪怕是一点点努力,他也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别说兵权夺不回来,就连到时候想保夏格离去都做不到。
“族长大人!”一名武士急匆匆冲进帐内道。
“怎么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夫人身子不好吗?”没等达塔说话,索图便叱道,达塔默默叹了一口气,每当与忽雷贞父女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总是分外的压抑。
“小人不敢。只是刚接到消息,那喀和赫林的军队已驻扎在雅莫边境,大约还有一日的路程……”
“终于来了啊。”达塔紧紧握拳在地毯上一捶,清秀的面庞显现出不同往常的严峻,“师氏大人,此次哲罗亲自带兵,又借了赫林的兵力,看样子是势在必得。我年轻又无经验,难挑族中大事,这段时间多亏了师氏大人操心,借这次机会,我想我应该亲自指挥,积累些经验,还得请师氏大人多多点拨。”
上百年前,赫旗古尔氏与花不支尔帖氏揭竿而起,却因赫旗古尔氏的先人率先一步夺得了敌方的军旗而成为族长,而花不支尔帖氏只能屈居亚旅之位,多年来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自从达塔阿爸生病,索图作为花不支尔帖氏的后人宁愿放弃亚旅之位,成为掌管军队的师氏,趁机夺取了雅莫的兵权,一直以来暗中与赫旗古尔氏针锋相对的花不支尔帖氏终于摆明了自己的野心。
☆、阴谋
当先代族长主动向那喀退婚并决定让达塔娶忽雷贞时,索图就明白了赫旗古尔氏的用意,干脆将计就计,心中也渐渐有了打算,此时听达塔这样说,精明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达塔的用意,一个险恶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未开口,便看见女儿忽雷贞伸手握住达塔的手:“族长大人要亲自去吗?”
见此情景,索图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一瞬他居然想要利用达塔上战场一事制造一个他死于战争的事件。可此时看到女儿的模样和她的小腹立刻停止了那样的想法——等下次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罢。于是他连忙收摄心神道:“族长之命,属下不敢违背。只是还请族长在大营内指挥,免得战场上刀枪无眼。”
达塔皱眉点点头:“对方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我认为我若能亲自出现在战场,或许能鼓舞下士气。”
话音刚落,忽雷贞便插话道:“族长大人,阿爸说的也对,这件事就听阿爸安排吧。”
索图点点头:“族长尽管放心,我这就将族长亲自指挥的事情传下去,这件事便足以鼓舞士气。”
忽雷贞微微笑了笑,将达塔的手轻轻拉起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忽然感受到忽雷贞仍然平坦的腹部传来的温暖,达塔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如今他所要肩负的又多了一份身为父亲的责任。只好默默叹了口气对索图说道:“那就交给师氏大人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打赢这一仗,哪怕仅仅是将那喀军队赶出我们雅莫。”此战一结束,达塔自知前路渺茫,但不论自己如何,也不能让雅莫受制于那喀人之手。这么一想,顿时热血沸腾,于是朗声说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请师氏大人务必使出全力!如有需要,我作为麾下一员,任凭调遣!”
听达塔这么一说,言外之意当然就是让他暂时抛开内讧,先一致对外。索图一愣,正色鞠了一躬:“轻重缓急属下明白!”说罢起身传进一名亲信,从怀中取出一面绣着红色双首龙的小旗道,“传我令下去,各队队长一个时辰后于祭坛下听命!”亲信接了令旗离开了帐篷。
女儿甜蜜的笑容让索图缓缓闭上眼睛——本来这次那喀的主动进攻是多么难得,可偏偏赶上忽雷贞怀孕。再狠心,毕竟是做父亲的,又怎能在这样的关头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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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氏大人,有那喀来使求见。”
按理说德鲁作为祭司应该是不会随军而行的,索图顿时满脸犹疑,但最后还是挥挥手,示意让使者进来。身边的女子端着酒杯离开帐篷,不多时一名黑衣武士被带了进来。
来者身材颀长,双肩宽阔,能看出并不是德鲁,他站在索图面前并不行礼,待得带路的雅莫武士离去,才将头上的帽子除去,露出英挺的面庞,正是曾经被当作刺客的拖索台。
索图料得拖索台作为“那喀第一勇士”定会带兵前来,但对于他主动来帐中见自己的行为却完全不解。他明明之前在雅莫曾受到过那样的屈辱,自己又逼迫他留下夏格,他应该视索图、视雅莫为敌才对,为何反而作为使者这样心平气和的来见他?他心中虽然诧异,但却不表露出来,冷笑道:“似乎我应该先恭喜你得到‘那喀第一勇士’称号。不过你似乎更应该作为那喀的先锋来见我,而不是使者。”
拖索台不是听不出索图话中带刺,却不反驳,也不等索图让座,径自坐在他对面淡淡说道:“时间地点不一样,我的身份自然也不同。”
索图饶有兴味的问道:“那你说这算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若是战时,在战场上,那我自然是那喀的先锋,定当勇往直前的攻入雅莫主营。但此时,是战前,是在大人自己的帐篷内,当然另当别论。”
听了拖索台的话索图笑了出来:“那就开门见山吧,你来见我有何目的?”
拖索台笑着双手一拍:“大人真是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跟大人你合作。”
“合作?”索图微微皱眉,斜眼睨着拖索台,“你凭什么?”
拖索台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大人的打算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或许在这大漠上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可现实情况是达塔依旧是族长,而且据我了解他的存在还并不能说是完全被族人忽略,甚至还有人因为他亲自参战而变得信心十足了呢。”拖索台看到索图微微抽动的嘴角,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于是继续道,“这种情况下,大人若是想趁乱上位的话,我认为不大可行。雅莫一旦被那喀打败,达塔也好,大人你也好,都不过是那喀的手下败将,我不认为大人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听着拖索台的分析,索图不禁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虽然他已排除以达塔为目标的战略方案,但拖索台却将他计划中最大的隐患指了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拖索台笑了:“只要大人愿意,这场仗我能帮大人打赢。”
“打赢这场仗”是索图此时却是在考虑的问题,即使不考虑和达塔之间的争斗,打胜仗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如此,狡猾的索图还是存了一个心眼:“听起来真是不错,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自己的部落而来帮我打胜仗?”他知道,只要拖索台所说的合作是真话,那么他必会将他真正的打算和盘托出。
“因为我和师氏大人一样,想当族长。”
索图干笑一声:“当族长?怎么当?”
“现在大人你缺的是名份,我缺的是时机,所以我们就得通过这次的合作来创造——”拖索台说的口有些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索图提起旁边的茶壶:“喝水么?不用客气。”
拖索台笑着摆摆手:“我们俩是合作关系,我不会客气的,只是这里还算是敌营,我想最好还是不碰雅莫的东西为好。”索图停在半空的手尴尬的落下,将茶壶放回原处,只听拖索台又继续说道,“那喀那边我可以做些手脚,在战场上大人看我信号,我的先锋旗帜一倒下,大人便一箭射死哲罗。哲罗一旦死于战场,那喀军心必然大乱,我顺理成章继位,而大人则成为雅莫的功臣,我不信到时候族人还有几个不愿追随大人的。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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