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风被她明朗的笑晃得眼前一花,才惊觉自己已痴望她多时。
悲悯么?蝶风低下头。'TXT小说下载:。。'
“退下好好休息吧。”李昔背对着她,站在寝帐前。
听到蝶风远去的脚步,李昔并未进去,而是转身独自一人漫步离开。
李昔孤坐在后山峰头处的一块石头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辽远的山,可以听到鸟鸣狼啸,可以听到城中众人的忽隐忽现的欢笑声。望着那随夜风浮来的残云,望着那浩瀚的天宇,几乎是突然的,李昔一笑。这一笑,如云破月来,瞬时,这段时日积压在心头,缠绕于梦中的种种思绪一扫而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点沉,有点重,风过,有着淡淡的酒香。听着那脚步声,李昔一惊,“是谁?”
那脚步声停顿了。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李昔皱了皱眉,转过头去。这一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沾着泥土的靴子,那靴子的上方,是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的黑色长袍。
没想到自己躲离大帐,却又在此处看到他。
禄东赞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见她瞪大了眼睛,只愣了一会儿,便想起身欲走。禄东赞走上前去,脚步沉而实,在走到离李昔仅三步远时,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这话一吐,李昔呼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了一张俊美抑郁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双眸阴暗之极,他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脸上薄唇抿成一线,眉宇深锁间,有股郁怒之气在燃烧。不知道为什么,李昔对上他一脸的郁怒时,却是不怕,甚至有点想笑。
眉目微敛着,李昔淡淡问道:“卓玛呢?大相前来,怎地不带上她?”
禄东赞闭了闭眼睛,隐忍道:“卓玛?你就这样在意她?”
李昔清丽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双波光波动的眸子,此刻也是清澈平静的……这样的笑,让禄东赞感到刺目,他的双眸慢慢一眯,负着双手踱出几步,来到李昔的背后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禄东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李昔的身后徐徐传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李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不是说一个字。
慢慢的,禄东赞低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他沉沉地盯着李昔,干涩地说道:“你是不爱我啊,所以,一见到卓玛近前,你马上抽身。”
他喃喃说道:“原来,你是真的不曾爱过我了。”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双颊的肌肉,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止蕃地就连大唐娶妻纳妾也属常事。何况,我还不曾对她如何?你便这样对我?”
他嗖地瞪向李昔,待看到李昔平静清亮的双眼,僵住了。哑声一笑,沧凉地说道:“你是真的不在乎啊。”
他手指抬向她的下巴,在逼着李昔抬起头来,他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我心心念念的人却只有你一个,你还要我怎样?”
他瞪着李昔,冷冷的,缓慢地说道:“若是你真心爱我的,若是你全力信我的,你便不会选择冲入战场?连生死都不顾。”
他望着她,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温柔,变得低哑,那扣着她下巴的手,也变得温柔。他温柔地抚着她的下唇,低低问道:“昔儿,告诉我,你心里还是喜欢的,对不对?还是很在意的,对不对?”
他的眼中带着醉意,闪耀着温柔,闪耀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闪耀着一缕渴望。夜风拂乱了他的长发,掠过额间,尤显得魅惑异常。
【第012章】
黑暗中,他清澈的目光熠熠生辉。他在等待,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看着李昔,李昔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忧伤。这样的忧伤使她固执起来,固执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半晌,禄东赞终于移开了目光,轻叹了口气,“风大,早些回去罢。”
李昔心中酸楚,点头,
开身,欲从他的身边而过……
然而她却忍不住转身去看,回眸的刹那他那黑色长袍猛地一拢,将她贴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腰,只是一瞬,他便俯面下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他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困兽,动作霸道凶狠,任凭李昔捶他推他,他却动也不动地咬着她的唇,直咬得她嘴角溢出血丝流入两人的口中他也不管,火热的舌尖用力抵开她的牙关,缠绕着她的舌,拼命吮吸着,她嘴里很快便弥漫了他的酒香味,支撑着她后脑的手在不断不断使力,细小的胡渣扎在她的肌肤上,几分生生的疼。他在用尽力气吻着,吻得深入,吻得绝望,吻得缠绵而又苦涩不堪。
气息交缠亲密,这一刻,李昔却分不清爱和恨的界限,抑或
爱,
恨,那她和他之间又剩下了什么?
逻些城内喜庆非凡,再过两天,吐蕃公主赛玛噶就要出嫁了。
禄东赞比李昔更为忙碌,似乎从那晚之后,他就很忙,通常忙到她睡下后才回大帐。次日一早又不见了人影,若不是枕边还留有他躺睡过的痕迹,还真不相信他回来过。
李昔也很忙,整日穿梭在文成的大殿与膳食间里。仔细察看每一项食材与菜单,生怕会有了疏漏。
卓玛自回来后,便不再管婚宴的事情。李昔若见她也如往常一般,倒是她每次见了,姿态却不知是放高还放低。这样见了一两次面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李昔的面前。
“公主,这婚宴……”丹珠帮赛玛噶梳好头,望着镜中的美丽少女,低声问道。
赛玛噶冷冷一笑,“嫁都要嫁了,何必给王兄找麻烦使他为难。膳食间那里把人撤出来吧。”
丹珠点头,“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赛玛噶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发辫,嫣然一笑,“便宜她?你放心,我会为她选个‘本份人’,好好为她分担,好好伺候大相的。”
丹珠会意,微笑着点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象雄国王李迷夏率一千人马来迎娶赛玛噶公主。阳光下,李昔第一次见到这位墙头草的象雄国主,四十左右岁的粗犷汉子,眼睛虽在笑,却有笼罩让人不舒服的阴霾之色。李昔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便与蝶风回去了。
帐外笙管钟鼓阵阵齐鸣,隆重欢喜的乐声虽听得清晰明白,听着远处传来的乐声,李昔心中暗自算着大婚的进程:迎宾,大礼,谒见王上,午朝受百官祝贺,参拜祖先神明……天已黑,正是晚宴开始之时,估计禄东赞正在宴请大殿陪客,满胸的空寥,寂寞和孤单重重包围着她。
遥想
在长安的历程,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往,一点一滴,欲要充实胸口的空寂时,却不妨那疼痛酸苦的感觉又再次袭上思绪,压得她躲在被中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终于,周围似慢慢安静下来了。而她也在被中哭得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后,帐外传来蝶风与尼玛的对答声。
“怎么办?那边象雄国王非得要等夫人去才能开始。”尼玛的语气看起来是急得欲跳脚的烦躁。
蝶风低声痛责
你好糊涂,推说夫人病了就好,岂能答应这般要求?”
尼玛委屈道
可象雄国王和使臣都等着呢,赞普也是允了的。赛玛噶公主更是宴上当众帮着象雄国王请求的,今日这般情况,奴婢也不好断然回绝。姐姐,你得为我想个法子,这可如何是好?”
蝶风连连叹气,不再出声,显是也
法。
李昔在被中听到,冷冷一笑而后使劲摇摇头,伸手用力揉了揉脑袋,神思清醒后便立即下了床塌,朝外面两人唤道
蝶风,进来准备一下。”
夜空静谧清朗,月下有烟花团簇绽放,五颜六色的璀璨争夺衬得今夜月辉愈发地皎洁美好。只是纵使这天上圆月的银芒再灼灼粲然,却也不及此刻人间蕃地半分的灯火辉煌。
大殿喜堂,红锦地衣铺曳连绵,靡丽香气霰漫四周,百盏灯火高悬宫檐下,烛火耀动,艳丽张扬的红光将昼夜照得瞬间颠倒。
靠近殿门,门外侍卫欲高声通传时,李昔瞥眸过去,蝶风赶紧挥手让那侍卫住了口。
眼前情景有些意料之外的怪异。
殿外是何等地喜色奢华,殿里却不闻乐声,也不闻宾客喧哗之闹,一殿百余人竟皆沉默着,脸上神情千般模样。除退在殿侧的侍女不敢抬头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俱专注在殿中一人的身上,眸色复杂怪异,或好奇关切,或紧张担忧,或不屑鄙夷,或索性是抽身一旁看戏的惬意自在,气氛凝滞冻结着,宛若冰封不可破。
李昔在门外伫立许久,静静看着殿内情景,不言不动。殿里局面看似应该与她这个未到之人
关,只是不知为何她瞧着瞧着,突在春意正浓之时感受到了冬日的冰寒。
殿中央站着的是禄东赞,金丝勾边的黑色锦袍,身影修长挺拔,一人独立于坐着的百人之间,的确是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高高的大殿上有五人坐着,当中席是松赞干布,左首李迷夏和赛玛噶,右首文成和尺尊。
松赞干布正直直盯着禄东赞,神色忽晴忽暗,目中锋芒浅露,不知所思。
赛玛噶弯唇轻轻笑着,笑容一反往常的妩媚妖惑,盛妆之下容颜端庄可亲,望向禄东赞时明似秋水的眸光微微闪动着。
禄东赞面若凝霜,薄唇却略微勾起,看是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神情,只是凤眸却冷冽冰凉,目色黑暗得从所未见。
一时仍
人说话,也
人注意到殿外悄悄到来的李昔。
终是松赞干布率先开了口,耐不住咳了咳嗓子,踌躇的证据在空寂的殿里慢慢回荡
卓玛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只是这事儿是不是容后在议?还要考虑……”
“还要考虑什么?”赛玛噶忽地出言
断松赞干布,轻轻一笑,横眸,“王兄,莫非你忘了大战之前卓玛只身前往军营,后又为大相不顾性命挡箭,这样的情谊,王兄应成全了他们才是。这也是妹妹出嫁前最后的一个心愿了。”
松赞干布眸光闪了闪,不吭声了。
李昔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蝶风压低声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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