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机的人赶忙上前，帮着把行李放进奔驰商务车的后备箱，小心地问着：“康总，您回哪儿？”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深夜一点，他说：“回家吧。”
康宁提前结束了行程，秘书订了明天的机票，但他坚持改签到今天，即使是深夜也要回来，这样明天一早就可以见到她。
整整一个月在外，忙碌的时候感觉不到，只要有空闲，他就想她。不知她在做什么？这阵子特殊项目组的人都带着家人去度假了，只有她留在公司里，他不让她走，还没收了护照，就怕她跑到美国去。
这次出门去了好几个地方，签了十几亿的合同，两个多亿的预付款已经进账，为下一步的生产提供了可靠的资金保障，未来的两年可以轻松了。
他联系了法国的朋友，回去处理一下公司积攒的事务就可以起程，带着伊琳去她梦想的艺术之乡——巴黎。她会开心得跳起来，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眯成一条弧线，红润的双唇下洁白的皓齿闪着光……
忽然想听她的声音，康宁打开手机。按着那熟悉的号码，即使是深夜，也要打扰她，因为思念太磨人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个生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关机了？好吧，可能怕被人吵醒，康宁无奈地挂断电话。
明天。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
康总回来了。带来了大订单，公司上下人心振奋。早前有内部消息透露，康总要给全体员工加薪。让大家一起分享公司的成长，看来这个传闻就要实现了。
康宁在早九点的总经理办公会上向全体中层以上的成员通报了合同签订情况，布置了下一步的安排，要求各个部门马上根据订单情况上报计划。时间很紧，三天内必须拿出方案来。
为什么这么急？大家不明白。但这是康总的工作作风——雷厉风行。他自己奔波在外整整一个月，刚结束就深夜赶回来马上投入工作，甚至跟随他一同出行的几个人都还没回来。有这样的领导谁敢怠慢，一时之间公司各个部门立刻进入紧急状态。
散了会。康宁到特殊项目部转了一圈，大家都在，但是少了一个人。伊琳的座位空着，可能去其他部门了。他没有在意。已经是午饭时间，他通知大家下午两点整，全体在会议室开会。
又是忙碌的中午，当秘书告诉他人到齐了在等着时，康宁刚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这么快就到点了。
会议室里特殊项目组的人坐齐了，但是还少一个人，关键的那个人。
她迟到了。
康宁随便跟大家聊着，想等她一会儿，怕她进来时尴尬。
小宋凑过来小声说：“康总，听说你要给大家加薪啊，是真的吗？”
“加薪？我怎么不知道？”康宁故意一脸茫然，惹得大家一片叹息。
高健拍着小宋的肩膀说：“完了吧，你把下个月的工资都预支了，怎么过？”小宋最近跟女友谈得火热，每天下馆子、看电影、泡吧，花钱如流水，口袋已经见了底。
小宋瘫在椅子上，今晚还要跟女友去吃法国大餐，信用卡都快刷爆了，他喃喃地说：“康总，再不给加薪我们都要打光棍了。”
“小宋啊，要量力而行，有不花钱的女孩儿，非要找大手大脚的。”汪工插了一句，平日里最看不惯年轻人大手大脚地花钱。
“漂亮的都能花钱，省钱的没有一个漂亮。”小宋不服气地说。
“谁说的，伊妹妹多漂亮，也没见怎么花钱。”高健立刻反驳他，伊琳简单朴素，却是少有的漂亮女孩儿。
康宁看着手里的文件，唇边不由得漾起一个微笑。
“伊妹妹可是人间极品。哎，走了这么久还真有点儿想他。”小宋叹息着说。
康宁的笑容一滞，抬头盯着小宋：“伊琳去哪儿了？”
“美国啊，公司唯一的培训机会给了她，您不知道吗？”美国石油公司的培训机会一票难求，应该是副总级别的人去，没想到伊琳竟得到了这次机会，他们以为是康宁特意安排的。
康宁的脸色刷白，半晌，他又问：“去了多久？”
“好像走了十来天了。”小宋回忆着，他度假回来伊琳已经出发了。
康宁突然站起来走了，留下一屋子发愣的人们。
回到办公室，康宁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马上叫卫曼过来。”他拿起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依旧是关机。
卫曼进来的时候，康宁正站在玻璃窗前望着外面，北京的天气还是雾霾，明明是白天，空中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看不到阳光。
“康总？”卫曼在身后轻轻地喊了一声，她进来半天了。
康宁一直站着，好像没有听到。她又喊了一声，这回声音大了些。
康宁这才转过身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吓了卫曼一跳，那是一种隐忍的痛苦，极力克制的痛苦，他问：“谁让你派伊琳去美国培训的？”
“本来是孙副总去的，她临时去不了推荐了伊小姐。”
“我记得告诉过你，特殊项目组的所有事情必须经我同意，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我。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孙副总去不了，廖总监也不能去，她们都推荐了伊小姐，我以为你也……”卫曼没有说下去，康宁对伊小姐很关照，这样一个好机会没理由拒绝啊。
“我把她的护照交给你。就是让你看着她的。我一直很信任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康宁痛心地说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掩心里的哀伤。
卫曼僵在那里，康宁对她有知遇之恩，一手提拔了她并委以重任，她伤了他的心。不知道康总为什么不让伊小姐走。还没收了她的护照，这事让她办砸了。现在怎么办？
卫曼不是一般人，立刻就想到了办法：“我跟美国公司那边的人力资源总监詹姆斯先生很熟，就说公司有紧急的事情让伊小姐马上回来。”
人力资源总监有什么用？她在john的手上。康宁冷笑着说：“不管找谁都晚了，她回不来了。”
卫曼不相信。拨打了詹姆斯的电话：“詹姆斯先生，很抱歉打扰您。”在美国现在是深夜，“我是北京康美的卫曼。”
“卫小姐”詹姆斯张着哈欠。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美国人重视*。最讨厌私人时间被打扰，更何况是深夜，“你有什么事？”
“我公司的伊琳小姐在您那里培训，现在公司有紧急的事情要她处理，想跟您请假让她马上回来。”
又是伊小姐，詹姆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来自北京的中国女孩儿总有事情，“对不起，卫总监，伊小姐已经离开培训班了。”
“她走了？去哪里了？”卫曼更加吃惊。
“不知道。”
“她怎么能擅自离开呢？您这里不管吗？”卫曼很气愤，美国的培训管理太松散了，随便让学员离开。
“我哪管得了？”詹姆斯无奈地说，“是john先生亲自为她请的假。”
卫曼放下电话，一脸歉疚地看着康宁：“对不起，康总，伊小姐已经离开培训班，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詹姆斯总监说，是总裁john先生为她请的假。”
康宁面无表情，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半晌，他转过身望着窗外，悠悠地说：“你走吧。”
整个下午，康宁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见任何人，原来安排满满的日程全部取消，来的人都被秘书挡在了门外。
快下班的时候孙副总来了，秘书拦住她：“对不起，康总今天谁也不见。”
孙彤童推开她，硬闯了进去。“孙副总！”秘书在身后喊着，但是她已经进去了。
出人意料的，康宁在办公，桌上摞着厚厚的文件，都是这一个月来等待总经理处理的事情，他一张张看着，在上面签上名字。
“她不会回来了，你死心吧。”孙彤童站在办公桌前冷冷地开口。
康宁充耳不闻，继续签着字，写上处理意见，好像面前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难得john先生能看上她，你应该为她庆幸，那样的女人不配做john夫人。”孙彤童咬着牙，恨恨地说。
让伊琳去美国培训是她最后的机会，是万不得已采取的手段。真心不是想成全他们，而是无奈。如果任由伊琳留在康宁身边，早晚他们会走到一起，john先生一向铁腕，不知为什么在伊琳的事情上总是优柔寡断，一味地迁就，让她不得不再次出手。
这样做是冒风险的，冒着被康宁仇恨的风险，上次酒店的教训历历在目。但是她依旧行动了，因为被康宁恨也比让他们在一起强，至少她还有机会。
康宁的笔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拿起一份文件，继续埋头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自己离了婚还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傍着john先生的时候还跟你偷（情），天下有那么多好女人你不看，非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孙彤童气得口不择言。
康宁终于停下笔，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她，轻蔑地说：“孙小姐，你以为伊琳不在了我就会看上你？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要你！”
孙彤童屈辱地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颤抖着问：“为什么，康宁，我爱你那么久，一路追随你，我有什么不好？我从来都没有别的男人，一心只有你……”
“被你选中，我很荣幸，”康宁冷笑着说，“没有你，我和伊琳早已在一起，我的今天全是拜你所赐。”
他叫来秘书，“还有文件吗？都给我吧。”
秘书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桌上，犹豫着说：“都在这儿了，康总，您让写的报告也在这里……”
孙彤童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报告格外醒目，那是一份——辞职信。
康宁要走？她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离职去哪里？
康宁拿过最上面的辞职信简单地看了一遍，提笔就要在最后的落款处签上名字，孙彤童一把抢过辞职信，用颤抖的声音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