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所有女人侍寝后都要喝下他御赐的药,他已经不想再有子嗣。或许他潜意识里是在愧疚,是想要凌钰的孩子,不过……他笑了一笑,七月晚风吹过,他的思绪渐渐平静。他知道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有与她的孩子。
这一晚他没有入睡,他走在安静的长巷里,宫墙外是摘星台高耸入天的轮廓。他静静望了一夜,直至清晨的太阳温和现出云层才迈开僵硬的脚步回宫。
而凌钰也在窗前坐了一夜,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望着满空繁星发怔,只望着近在咫尺的摘星台游神。
一片天空,两处爱恨,情牵纠缠里,谁都已经回不去了。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进窗台时,凌钰有些发怔,他没有来,说好的两日之期已经到了,不过他没有来。
她像往日一样泛出书本来读,又如往日一样在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对着小绿树擦过唇角的手绢发呆,她时不时轻声在说:“小绿树,你过得好吗,有人欺负你吗?”她也会不时地低低唤起“女儿”,她叫这个没福出生的孩子丫头,她轻轻地说,丫头,娘好无能。
她是无能,失去双亲,失去亲子,她想杀掉仇人报仇,却屡次都是溃不成军。
殿门忽然敞开了,没有再关上过,凌钰这才回过神,她望向窗外,已经天黑了,庭院中的守卫都已经不见了。
没有回身,她听着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淡声道:“你来了。”这脚步声她听了六年,从今夜起再也不会听到了。
陆玦安静地走到她身前,他拖出一把椅子,上面铺满了灰尘,他淡淡扫了一眼,移开目光望着凌钰,安然端坐着。
他说着:“你吃过了么?”
“还没有。”
“晚膳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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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的禾花鱼。”
“哦,可惜没有。”
她笑了笑。
他又问:“寡人记得你穿那件月色的长裙很好看,去再穿一次吧。”
她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裙,单一的颜色,没有任何绣花样式,头上也只绾了一支木簪,简洁朴素到了极致。然而她只静静端坐着,周身却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美。
“我烧掉了。”她说,“在女儿走后。”
“你穿那件长裙,像是寡人的宫殿落入了一个仙子,那一刻寡人很想拥住这美好,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
她只是淡笑。
“你想回到魏国吗?”
她一愣,望住他:“你想放我走?”
“当然不是。”他笑出了声,“如果你想,寡人可以将你安葬在魏国。”
“多谢了。”她移开目光。
他们都很平静,夜色也都静好,殿中的烛火安静地燃烧,他们临窗望着殿外满空的星辰。
“那我是喝一杯毒酒,还是三尺白绫,或者你还有别的法子先让我痛不欲生?”
他说:“你还看得到那颗宸星吗?”
“看不到。它被云层遮盖,我只看到明亮如月的太微星。”
“可是寡人看到了,它于正空,太微在下,只是它的光没有太微强。”
“它于正空,但它不久即陨矣。”
他笑了。
“寡人才发觉自己已过了而立之年,竟然已经有三十一了。你比寡人年轻太多。其实当初寡人不该要了你,你应该只是寡人的义妹。”
她低喃:“当初……”当初她爱他,他也动心于她。是他忍不住要了她的身,占了她的心,既然爱过就不要后悔,若要后悔就不配爱了。
“你其实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十六岁的样子,而寡人至今大业未成,也不堪辜负你这么多年。”
“你知道对我辜负……呵呵。”她轻轻笑了。
“不过寡人不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竟然给不了你想要的,也不知道你要什么。梁肇启给了你什么,寡人真的一点都猜不透,或许寡人在情爱上是失败的。”
他还是深信她与梁肇启有染,深信她怀的是梁肇启的孩子。她不想再听下去,移开目光望着不远处的摘星台。“说吧,我该怎么死才能让你满意。”
“你还是不肯将玺令给寡人么。”
“不肯。”
“纪凌钰。”他安安静静地唤了她的名字,“将玺令还给寡人吧。它在你手里没有半点用处。”
“怎么没有用处?至少可以让你发疯让你战败让你下地狱,这就是玺令最大的用处。”她冷漠而决绝,毫不留情地吐出冰冷的字句,视他如敌。
他的心已经死了,用尽办法都不能让她交出玺令,他想他的国也该亡了。
“这样对寡人,你心中很痛快吗。”
“不痛快,这样对你还不能解了我的恨,你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心口的痛,都不能还回我的双亲和孩子。”
“孩子?”他冷笑。“除了陆未然,那个女儿是寡人的吗!”
已经到此一步,她没力气与他争执。
“你看。你都不敢说话。”
她沉默,因为不屑再与他讲。
“寡人只要玺令。”
“不可能。”
“用玺令换你的命也不可能?”
“是的,宁愿我死了,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纪凌钰——”这一刻,他已经暴跳如雷。他起身狠狠扼住了她修长的颈项,用满了他所有的力气,“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哪里没有照顾好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寡人,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一生最大的夙愿就是一统江山,我用信任把玺令给你,为什么到最后你却这样回报我!”
“信任?”她艰难地吐出话,窒息的感觉让她满脸都失了血色,“这就是你给我的信任吗,你亲手杀死我父亲,这就是对得起我吗。你害死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这样对你……”她几乎快要眩晕,双目渐渐翻白,原来她是这样死的。
倏然之间,他松开了手。
空气重新灌进她口中,被她狼吞虎咽吞入腹腔,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纪凌钰……”他无力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无助而彷徨。
凝眸望来,她愣住了。
他硬朗的面庞不复冷漠,是深深的倦意;他的唇轻轻张着,却说不出话来;他的一双深眸倒映着她发怔的样子,眼眶中一颗莹亮的东西悄无声息滑出。
——他落泪了。
他在流泪,只是一颗泪,却被她清楚地望进了眼中。
他彷徨而无措,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等待母亲来救赎,他的一双黑眸里只有她的容颜。
眨眼,那颗泪水已经不见,他又恢复了恨色,周身皆是王者的凛然。他起身拉她走出大殿,脚步飞快。
凌钰不住地喘着气,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他真的哭了,他怎么会哭,他是男人,是半壁江山的统治者,是想驰骋天下的男子汉。他真的哭了吗,是不是她看错了。那颗晶莹的亮珠清晰地刻在她心中,她没有看错,怎么骗得了自己,那他是在为她掉泪么?
她怔怔侧眸望去。他紧抿着唇,月光静洒他的轮廓,他是冷漠决绝的。他走得太快,她几次踉跄得险些倒地,他紧紧拽着她的手往摘星台上走。因为他出征已经半年,这里已经没有宫人值守,天梯都已经没有人在底下操作了。
他一步都没有听。一点都不知道累,拉着她的手徒步登上楼梯。
红毯已经撤走了,但是她是害怕的,她每走一步满心都是恐惧,都想起她从最高一层跌下来的绝望。但是他不容她退缩,他的手拽得太紧,登上这十八层楼梯一点都没有喘息。
终于上了最顶层,满空繁星在头顶闪烁,晚风不住吹来。她觉得冷。他将她扔在地面,她才感觉到后背撞得生疼,他沉沉的身躯已经压来。毫无防备,她爬完这十八层楼梯已经再没有一丝力气,在他的大力之下只是弱小的羔羊。
“你滚——”
他的气息粗重,没有回答她的话。
“不要碰我!”她愤怒却无力招架。
身体一凉。再无任何衣物遮蔽,他抵开她的双腿,毫无前奏直接挺身而入。
“啊——”她疼得倒抽一口气。“陆玦,我恨你,我恨你,啊……”
他已经疯了,每一个挺身都用尽了力气,在她紧致的温软里肆无忌惮,他知道她很疼,那么长时间里他没有再碰过她,一点前奏都没有的进入,她不会有半分好受。但是他的心更疼。他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明明是她在受罪,可是他受的苦受的罪却比她多。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双亲离世他会痛,但他只将泪藏在心里。自懂事起,二十一年,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落泪。
好可笑,身下的炙热膨胀得难受,他狠狠撞击在这紧致的温柔里,或许只有此刻他们才能够探进彼此的身体,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
“我宁愿死。”她断断续续说着,痛苦地挣扎,却只败在他轻而易举的钳制里。
她好像在咬自己的舌。
他冷笑:“怎么死,咬舌自尽?那只会变成哑巴,死没那么容易。”话落,他的舌滑进她温热的口腔中,占据了她的主动。她没有一处是可以还手,可以招架的。
他将所有都挺身倾泻进她的身体里,最后紧紧搂住她纤细如蛇的腰,不让她扭动躲闪。
她以为就要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你放手!”
他只是趴在她身上喘息。
七月的风并不那么凉,她却一直在颤抖,“让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不是要我死吗。”
她以为的结束不是结束,而是再一个开始,他直驱而入,半分温柔都没有。
“啊……”忍不住的伸吟逸出口,她猛地咬住了他的肩,血腥之气蔓延唇齿,她的恨有多深,唇齿的力道就有多重。
夜空星辰在头顶望着他们,她不住地在说恨他,“你欠我的太多,陆玦,你欠我的太多,下一世做牛做马你都要还回来,还我的双亲,还我的儿子和女儿……”
话落,凌钰缓缓闭上双目,一手揽住他的脊背,一手拔下发中的木簪。她颤抖着握紧了簪子,只是木簪,不会有多锋利,然而狠狠扎进人身体里却是致命的。
她颤抖地一点一点挪到他背后,那是心脏的位置,她握紧了簪子。缓缓睁眼,他炙热的气息吐在她耳中,温热的舌吻着她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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