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设计慕容琰,那个废材能抓到你?”老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广袖一挥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我微叹一口气,手指交错的放在唇边轻声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无计可施了,唯有兵行险招。”
“这险些要了你的命。”老妖手关节泛白,书被他抓的沙沙做响。
我不可否认自己是在铤而走险,但我不能让奉德再哗变一次,再来一次就是浩劫。
老妖把书丢在一旁优雅从容的理着衣袖,“卿仪,你可以算计别人,别人要是被你算计到了那是他技不如人。但你要记住,算计别人就可能会输,输了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你的命很珍贵,世间仅此一条,输了就再没翻盘的机会。”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圈开始发红,心底深处的一根弦不经意间被触动了,你的命很珍贵,世间仅此一条!
“别把世人的生死疾苦都放在自己身上,你负担不了。”老妖轻声喟叹,言语那么轻松随意。
我伸手撩开车窗向外望去,一片冰天雪原,茫茫死寂,凛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颊,拂起我的发丝风中狂舞。
老妖闭着眼,喃喃低语,“碰到叛乱,自己逃命要紧,九死一生,太过冒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老妖从来不说。
冰原北国,咧咧寒风,那一瞬我的心很暖,暖的微微抽疼,像冬日午后旖旎和煦的阳光,仅仅一瞬,烟消云散。
他说的都对,一针见血。
我觉得我改变不了世界至少能改变奉德,而事实证明任何改变都要付出代价。
生死一线的时候我确实后悔了,悔不该冲动,不该自负。
老妖探手过来把车窗关上,冰冷的手撩开我额前的乱发,眸光深沉迷离。我眯着眼看着他,心里酸涩难当。
秦川之行我怎么了?就在一个月前我还信誓旦旦的要在一年内摆脱老妖。而现在不只是我的身份,我的生活,包括我的全部都在沦陷,我……现在正在融入这里?
我微微侧过头去,避开老妖的手,这个认知让我开始害怕了。
我终要回去,我不愿两难,不愿割舍,不愿羁绊,因此不愿倾注情感在注定要失去的东西上。比如这个架空世界的人和事,于我而言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老妖把手掩藏到广袖之中,半躺着不温不火的说了句“以命赌命,仅此一次。”
“我不明白为什么封言没有按照我沿途留的记号来找我?”
我脑子没被门挤,也没有佛的慈悲抱着以身喂虎的境界去深入虎穴。
我只是在做一件高风险高回报的事情,疯狂却不等于疯子。
老妖眉头微蹙长叹一声说道:“封言自幼便不能分辨颜色,你却留下朱砂让他追踪?若不是他反应快,随即明白了你所谓的记号,回府搬兵,你现在就没命了,知道么!”
“封言……”我惊愕的望着老妖,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封言居然是色盲?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漏成了我整个计划的致命伤?
我虽然曾想过和封言对好暗号再行动,但我明白无论是封言还是王良知道我的计划都绝不会同意。
无奈之下我只能单独行动,逼迫他们配合我,我没料到的是竟然会有这样戏剧性的突发状况,所幸有惊无险。
“那……少渊如何处置慕容琰呢?”我紧蹙着眉,麻烦一件接着一件。
若不是我,他绝不会杀了慕容琰。慕容琰是把太子拖下水,打击慕容家的关键人物。
现在非但失去了有利人证,而且变成了死无对证。
慕容琰好歹是个郡王,罪过再大,老妖也无权私自处决他。
慕容家要是咬死了追究起来,老妖就麻烦大了。我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活着都奈我不得,死了又能如何?放心吧!”老妖嘴角挑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柔声说道,像是在安慰我。
我倒是也笑了,还是我多虑了,老妖果然还是老妖,平和的外表下是睥睨天下的轻狂。
马车渐行,街道两旁传来熙攘的人声,我连忙探出头去,赫然看见官兵正在派发赈灾粮。
“哪来的粮食?”我惊诧的看着老妖,就算是抓到了慕容琰,也没有这么快就追回赈灾款,就算王良筹到善款也没这么快购买这么多粮食。
“猜。”老妖老神在在的靠着马车轻笑。
我脸顿时黑了下来,您就不能让我不劳而获一次?
“少渊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这样平白无故的,怎么猜的到呢!”我哭笑不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系列要进行到第几部?还要继续续集?
“这粮食来自……秦川。”老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面色苍白却神采奕奕。
我思考了片刻随即说道:“赈灾粮?”
“不全对。”老妖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我轻蹙了下眉,随即舒展开来,漾着笑意打趣,“那就是少渊从别人手上‘巧取’……而来了?”
老妖眉峰一挑,淡淡一笑道:“也不全对。”
我没好气的白了老妖一眼,撩开车帘向外探望。外面放粮赈灾的和谐场面我不看,为什么要看着这个从认识那天起就气不死我不罢休的人?
老妖算准了我的好奇心,一言不发优哉游哉的半躺着休息。
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气恼的继续思考,是赈灾粮,又在别人手上,这个人还不是慕容琰。
“有人敢倒卖赈灾粮?”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瞠目结舌的看着老妖。
这个猜测让我本人都觉得大胆的不靠谱。
老妖睁开眼睛笑看着我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到底是卿仪。”
“真是连抄家灭族的钱都敢赚。”我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嗯?我也是这么说。”老妖双眼闪着精光,脸上扬着大大的笑意,一瞬间仿佛天下花开。
“你真惊人。”我看着老妖,顿生一种高山仰止,望尘莫及的钦佩,想我煞费苦心,九死一生,终究是不及老妖。
我望着窗外,不再出声。
秦川浩延百里的大灾,在老妖面前迎刃而解。真正可怕的是他手中还没有至高无上的王权,他凭借的仅仅是自己的才智。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舒缓一下,温馨一下。
☆、一杯茶水引发的“暧昧”情事。
我们回到奉德府已时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白雪之上,泛着昏黄迷红的光,让人昏昏欲睡。
连日来疲惫不堪,我连忙辞了老妖等人;回房补觉。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我胡乱抓了抓头发挣扎着坐起来,腰酸背痛的感觉让我甚至怀疑是否该来点“盖中盖”了?
“醒了?”
窗前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临风赏月负手而立,月光扫过他的白衣拉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你……怎么不点灯?”我仔细一瞧,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老妖。
我摸索到了床边的一套衣服,顺便提一句,虽然古代的衣服繁复,但我坚持不用别人服侍我更衣。
这是个十分纠结的问题,就如同我现在是该去男厕还是女厕一样纠结。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略微嘶哑,“你有事?”
“没。”
昏黄跳跃的烛火下,老妖悠然回身逆着清冷的月光,只剩下一个优雅(。kanshuba。org)看书吧袖口的轮廓。
我偷瞥了他一眼,不由的想笑,您没事就站在我“闺房”的窗前仰望月光?等会儿还准备来首“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原谅我贫乏的想象力,我实在猜不出他这诗情画意的行径究竟是出于什么诡异的心态。
老妖缓步走到桌前在我的对面坐下,容颜像拨云见日般渐渐清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是有件事想问你。”
看着老妖这个表情,我吞了口口水,没来由的心虚,“什……什么?”
“老妖是谁?”老妖的嘴角像水晕一样缓缓漾开,笑容越发灿烂明媚。
然而我却是毛骨悚然,背后阴风阵阵。
回想起来,我确实在差点被慕容琰那变态掐死的时候,神智不清,叫了一句“老妖”。
我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理直气壮的说:“不认识。”
“哦?你命悬一线,口里喊着此人,我以为你们很熟络呢!”老妖自取茶杯,滴沥沥的水声像欢快跳跃的音符,同样跳跃的是我的心,心惊肉跳。
“那时候神志不清,我说过什么,真记不得了。”我矢口否认。
就是借我个豹子胆,我也不敢说那和我甚为熟络的“老妖”就是殿下您啊!
老妖白玉修长的手指慵懒随意的把玩着茶杯,眉语目笑的盯着我看,轻快愉悦像泉水叮咚。
足足看半晌,我如坐针毡,他却显得怡然自得。
我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续了杯茶水,瘪着嘴偷瞄他。
心里暗想,大哥,您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犯不上非到我面前来得瑟一下,让我心里不痛快吧?问题是您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心如擂鼓,摸不清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公子,公子。”
我一听这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劲头就知道王良来了。
他现在不折不扣的贯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路线,有事通报几乎从院门口就开始喊起,仿佛催命一般直到我出门“迎接”他。
有时候我在思考若是军中经费允许是否应该给他配个铜锣挂在胸前,他可以省点力,我也能省省心。
今天我却乐的屁颠屁颠的,他来的太是时候了。
王良推门而入,看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一下子愣在了门口,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干笑着说:“公……你脸怎么这么红?喝酒了?你……头发怎么了?”
“天生的,有问题么?”我狠狠的白了王良一眼,急忙翻出一条发带把头发草草的拢了起来,心里暗骂王良不识相。
“您这样顺眼多了,刚刚我还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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