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不重要。”微微皱眉,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雨桐静静开口,“我希望你能够让我马上见到她,拜托。”
只有你才可能做到这点。只有被筱羽深深喜欢着的你,才有可能。
“……你!”
忽然觉得语塞。自从上次和兄长大人单独相处以来,她就一直非常奇怪。经常心不在焉,不然就是独自思考着什么,别人或许会用有心事这样简单的话语带过,但作为一直在身边看着她的我……怎么可能被这样的言语迷惑。那家伙绝对在隐忍着什么,并且还是非常沉重的事情。这次又要独自承受吗?明明我就在如此切近的地方,为什么总是不和我商量呢?虽然我可能的确不像兄长大人那样神通广大,可至少……有些事情说出来会轻松许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地微笑着,仅此而已。
视线深处泛出为难的神色,旬却依旧没能反抗少女的意志。讪讪地将手插入裤袋,棕发少年盛大地叹息:“……什么时候去?”
“……诶?”
“我问你什么时候去……”稍显烦躁地抛出句子,少年皱眉,“反正阻止不了,也只能这样不是吗?”
“谢谢……!”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雨桐有些意外。
“不过有个条件~”
“嗯?”
“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做得到吗?”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其实与他根本没有关系,怎么能将他牵扯进来?
眼见对方犹豫的神情,旬抬高了音调:“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明白的吧?”
自己的言语里没有丝毫谎言,完完全全出自真心。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紧紧握住衣料的少女从来就不是个愚钝的孩子,唯一的坏毛病或许就是过于在意他人对她的付出。虽然知道这点却也有不能妥协的时候。而现在,便是那样的时刻。
“很简单的交易~”将书包反背在肩头,少年首次露出殊胜的神色,“想要和筱羽见面,可以。但一定要在我同行的情况下……就是这样而已。”
“旬!”
“这是唯一的条件,你自己看吧。”
难办了,真的是无计可施。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便一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执着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让雨桐感到万般为难。
其实这次前去会面自己并没有准备全身而退,也不认为对方会遵从意思乖乖地交出水晶。现在的境况是没有任何魔力的自己对于自身的战斗方法依旧不着边际,或许让能够自如使用阳之刃的旬陪伴自己前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但……果然不能将其卷入其中。
这是属于我,属于来生雨桐的战斗。
不能依靠任何人。
“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错开视线的对接方向,少女退后一步。放置在桌角的右手稍稍施加了力量,“……我自己想办法。”
“……!”
“这件事情与旬无关,我也不想让你干涉。”
对不起,只有这样。
“请不要干扰我的计划。”
拜托,不要逼我说出更加过分的话语。
“即便你在身边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帮助……”
快走啊!这样下去我真的说不出口……根本不想这样。
“所以拜托你快……!!”
那只是一瞬的事情。温暖的拥抱将剩下的拒否言辞全部堵在了心间,无法发泄。少年紧紧地将少女按压在自己并不强健的胸膛,顿时世界上的音色只剩下彼此的鼓动。稍稍抬手抚过雨桐的发丝,旬伏下眼睫:“你以为放出那样的狠话我就会退缩了?”
“……诶?”
下意识地收紧手掌,被拥抱的地方微微生疼。少年却执意不去理会,只是淡淡地勾起残败的笑容:“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发觉良辰不在,雨桐黯然地推门而入,静坐在自己的床边。属于棕发少年的温度萦绕周身,迟迟不能褪去,仿佛就是为了强调存在一般,扰乱心绪,一遍又一遍。抬起双臂遮在自己的眼前,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眼中酸涩的触感只是由于臂弯的压力。只是眼角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微小的水滴,全然识破了并不完美的谎言。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苦恼,不甘,后悔,现在的心情很难用词语来形容,甚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的人种。如果足够坚强,当时就一定能够将那样的狠话坚持到底。无论怎样,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便好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说不出话来?傻瓜,就是因为不够坚强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人拉入自己的麻烦中,才会一次又一次让关心自己的人受伤。
“……根本就是瘟疫……”
淡淡地吐露这样语句的少女笑了,凄婉无奈。一直以来萦绕心头让自身痛苦不已的回忆竟是幻象,一直以来相信的对象竟有着那样残酷的过去,一直以来坚持的自我忽然间被全盘否定……容器?亦或是连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旦不被任何人需要,便会变作泡沫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好……害怕。
下意识地将手缩回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雨桐发现自己的微小颤抖无法停下。事到如今已经不止一次经历性命攸关的场合,身体对于恐怖早就有了抗体,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症状才是。但果然还是……
“……好害怕。”
“……害怕什么?”
这是……忍的声音!
环顾四周,除却窗帘被风微微吹起,一切与自己进门时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忽然从哪个角落蹦出大活人的迹象。该不是幻听吧?一定是太累了……
“即便这样转来转去也不可能看到我吧……”饱含无奈的声线再次响起,雨桐终于确信方才听到的话语不是幻觉。紧张地四下张望,依旧没有找到熟悉的面容,甚至找不到有人进入的蛛丝马迹。
“忍?……真的是忍吗?”
“嗯~”语调轻快跳跃如从前,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过后已经能够完全明白,此时的他并不是无忧无虑,反而是有太多顾虑。
“我想你大概不愿意见到我吧?”
“……什么?”
“已经听说了吧,William的事……之类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
“果然……”
句尾的呼气浅淡,像极了自嘲。无法直接看见神情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少女的眼神蒙上忧伤:“忍,你到底在哪里?”
“知道了那件事还想要见我吗?我可是杀人凶手……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
音色嘎然而止,似乎少年并没有料想到这样毫不犹疑的答案,不堪陷入尴尬。
“但不是因为你是杀人凶手……”
“那是因为什么?”忽然没有了说下去的想法,或许是没有那个勇气才对。
在床前屈膝坐下,将脑袋深深地埋入自己的双臂,少女淡淡地开口:“是你……不曾告诉我事实这件事。”
静默如约而至,没有任何违和感。雨桐用指尖紧紧地抓住袖子上的衣料,不禁皱起了眉头。而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终究没能寻到能够接续的话语,只能若有似无地叹息。脑中反复千万句话语,最终说出口来的只有一句无力的:“抱歉。”
“嗯。”
“真的……对不起。”
“……嗯。”
“……”
“呐,忍?”
“嗯?”
“我能……见你吗?”
“你希望的话……当然。”因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想念你。
“那你究竟在……?”
“低头看看地上。”
顺从对方简短的要求落下视线,体积娇小的松鼠正努力地扒着少女的脚踝想要往上钻。尽管觉得有些诧异,雨桐仍旧尝试性地伸手帮助其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之上,反复端详,终于稍显尴尬地开口:“……忍?”
“Bingo~”
“这……!为什么?松鼠是……?不是,那个……!”
对方的慌乱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松鼠不禁喷笑出来。只是作为动物竟然出现喷笑这个神色真的非常诡异,雨桐终于安静下来。
“这当然不是我,我只是借着它来看你罢了……”
“看我?”为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吧?”
“啊!你该不会是……!”拿松鼠做监视器什么的,不太可能吧?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只有在小说和漫画中才会出现的类似于式神一类的东西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太难以置信。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该不会是’的情况了~”苦笑着耸肩,金发少年在树枝之间伸展了一下筋骨,“真正的我现在正在距离你好几公里远的天使骑士协会总部哦~”
“……诶?”果然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拥有魔法的大家的行动真的无法预测。少女无力地叹息,将松鼠捧在掌心,“莫非你就是用它偷听了我和良辰的对话?”
“没有。”斩钉截铁,松鼠啃了啃爪子。
“可是你刚才……!”明明就有说到那天最重点的话题!
“刚才真的只是赌了一把而已。”缓缓地靠回树枝,忍笑得勉强,“可能你不知道,那位良辰大小姐是了不起的术士,你那间房间早就被她布下结界了,当天我……没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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