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图书馆,翻开一本书,盯着第一页,看了一个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可可回来了。
“你干嘛去了?”我冷冷地问。
“陈春今天叫我去吃饭。”可可若无其事地说。
“你想和他破镜重圆?”
“你别乱想:快期末考试了,赶紧看书。”可可丢给我这学期的课本。
“你们和好了?”我逼问道。
“你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好不好?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读书吧!”她不耐烦地说。
我忽然觉得问出来又能如何.去跳楼?还是去找贱男春决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痛而已,那还不如骗骗自己,能晚一点再痛也好。
我压抑着自己烦躁的心情,勉强应付着考试。最后一科考完,刚走到教学楼下,电话就响了。是可可,她叫我到操场去,她在那里等我。
我隐约地知道她会说什么。其实从那天以后,我就很少见到她,我们坐的那两个位置,经常空着一半,有人来打过那个位置的主意,被我很恶毒地骂走了。可可偶尔来一趟,也是来去匆匆。她去哪里了?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我把密密麻麻的公式、繁杂的定理和一些不知所云的推论一股脑儿地塞进脑子里,驱赶着那个让我恐惧的念头。
然而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掉的。我抬头看看天,天很好,可以看到挂着的白晃晃的太阳。
可可已经到了,站在那棵曾经让我头破血流的树下。
我走过去,笑笑说:“没法挽回了?”
“原来你都知道。”她咬了一下嘴唇,“其实我一直都还爱着陈春。”
“嗯!”我抬头看天,天很好,白晃晃的太阳。
“你没事吧?”她看着我的脸说。
“没事。”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太阳太刺眼了。”
“你说……”她低着头,用脚轻轻踢着地上的沙土,“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吗?”
我无力地笑着:“或许吧。”
“吴愚!你别这样,好不好?”她的眼圈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以后不用再看考研的书了,也不用再去上晚自习了,是吧?”我自顾自地说着。
她默默地看了我半晌,轻声说:“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我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在我视野里消失,一拳砸到身旁的树上。指关节处的皮破了;缓缓地渗出血来,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我把那只受伤的手揣在兜里,摇晃着回到了宿舍。
133、大头看到我血肉模糊的手,惊叫一声:“怎么弄的?”
“摔的。”
“摔怎么会摔到手背上?”大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伤口。
“我也不知道。”我漠然地说。
“鸟人,路都走不好!”
大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纱布,把我从家里带来的那瓶白药全倒在我手上,胡乱地裹了起来。我任由他摆布,未了,他蛮得意地说:“挺专业的嘛!”
“我想睡会儿。”我说。
“要不要我帮你带饭?钱拿来。”大头伸着手说。
我递给他十元钱上了床,他仰着头看了我一会儿,奇怪地说:“你小子今天怎么那么慷慨?”
我没理他,捡起毛巾被盖在身上,侧过身面向墙壁。
“靠!”他骂道,“剩下的钱不给你了。”
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仰面躺着,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就这么看着,一眨不眨。我没有吃大头带回来的饭,他叫我的时候,我装作睡着了。我把头侧向里边,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仿佛可可就站在我面前,笑靥如花。
熄灯了。门上方的小窗上贴着的写有“狼牙山五壮士”的白纸早已残破不堪,走廊里的灯光从缺损的边角处挤了进来,映在地上,斑斑点点,如我破败的爱情。我木然地看着,渐渐地,爱情坍塌后的心痛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思绪如泥土一般慢慢剥落,于只剩下一纸薄薄的剪影,单薄而苍白。
早知会有这一天
所以我并不埋怨
爱总要两情相愿
不该是一厢情愿
把心给了你
既然等不到缠绵
能不能挽回一点时间
就让我多爱你一天
把藏在心里的话再说一遍
默默地守在你身边
直到我再也无力去怀念
就让我多爱你一天
虽然说明知痛苦总难免
爱得无悔无怨
给得心计情愿
只求你真心了解
心底里萦绕着这首歌,已痛到不能自抑,我把身子紧紧地蜷曲起来,手环抱在胸前,泪水翻过鼻梁,带出一线凄凉的痕迹,鼻子已无法正常地呼吸,我张开嘴巴,颤抖着不停地吸气,像是一只行将死去的虾米。
一夜无眠。
天刚泛白,我起床绕着足球场一圈一圈地跑,没有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脚步越来越沉重,意识渐渐模糊,我歪歪斜斜地跑到一片有草的地方,倒下去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十点多,我躺在地上想了想,决定回家。
到外面胡乱买了些东西,回到宿舍,我告诉大头:“今天晚上我准备回去了。”
“你不是订的后天的票吗?”大头惊奇地问。
“我家里有点急事,得先回去。”
大头狐疑地看着我,想问最终却没开口。
我上了火车,因为不是当天的票,没有座位。我抱膝坐在车厢的连接处,累了,就用随身带着的旧报纸往座位下一铺,听着“咔嗒咔嗒”的行车声,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腾腾舱肪中,我仿佛又看到了老妈温暖的笑容,又听见了老爸大声的呵斥……
“家,是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我想
134、开学快一周了,我才到校。几位壮士抢过我的背包,把里面吃的东西私分了,吞下肚去,然后上了个厕所,才有人想起来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到。
“火车晚点。”我随口跟他们说道。
他们也并不追究,拿了饭盆到食堂打饭去了。 :
大头看他们都走了,把我拉到阳台上:“我看见陈可可跟贱男春搂搂抱抱,怎么回事?她这个假期好像没回去。”
“我们分手了。”我苦笑道。
“啊!敢情上学期期末你就是为了这事把手弄成那样吧?”
“好了!”我伸出手给他看看。 ’:
“傻不拉唧的,迟到也是为了这事?”
“那都没事了,家里有点事给耽搁了。”
“真的?”
“呵呵,我在乎不起所以只好不在乎了。”我故作洒脱耸耸双肩。 ’
“那好,请我吃饭。”
“靠,又是我请。”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恭喜你上岸,肯定得请客吃饭。”
走出门,大头忽然又对我说:“我告诉你,你别又去打小丽的主意啊!”
我推了他一把:“你把我看成啥了。”
我和大头拉拉扯扯地走出校门,正犹豫着上哪家馆子吃饭,却看到可可挽着贱男春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贱男春身上,并没有看到我们。
一个假期,我潜心忘记的人,突然又那么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的信念在瞬间崩溃,我拉起大头,落荒而逃。
“我请你喝可乐。”我拉着大头拐进路旁的一家杂货店。 :
我要了两份大杯的可乐,店主打好后放在柜台上,大头并没有伸手去拿,他双眼直视着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心里还放不下。”
“不是!”我避开他的眼神,冷冷地说,“我口渴。”
我付了钱快步向外面走去,“等等……”大头在后面喊道,“你的饮料。”
大四的日子,无聊得令人发狂,阿纯要考研,每天早上静悄悄地走,晚上静悄悄地回来,我们几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除了他.其他几位壮士都像猪一样活着,但绝对没有猪过得快乐。
每天中午起床,吃过午饭,然后回到宿舍,开始商量到哪里去寻找一点乐趣,商量到两点,没有结果,又躺在床上睡午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要找工作,那段日子我做了什么,压根就记不起来。
从一个招聘会跑到另一个招聘会,把自己的简历如天女散花般地到处乱发,但是有反馈者寥寥无几。
每天在宿舍里都能看到有人坐在床上唉声叹气——“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那天下午我又赶 、了一个招聘会,依旧叹着气回来,看到小贱也在宿舍,他的神情很奇特,满面愁容,脸上还有些委屈。
“你这是怎么了?”我问他。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讲他的不幸遭遇:“今天陪着云蓓去一家公司面试,几乎都谈妥了,但是面试官最后问云蓓有没有计算机二级证;云蓓说没有,有三级证。结果面试官死活不行,非说公司领导交待了,只要有二级证的,然后就over了。”
遇上这种事,除了表示同情,我还能说什么?
小贱接着说道:“这也罢了,当初云蓓本来要考二级的,我想我学计算机,就叫她报三级,我辅导她。现在她为这事和我大吵一架,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只能再次表示同情。
渐渐地有了一些消息,某某某签了某家公司,某某某又签了某家公司,而我自己却依然毫无动静。
有一天大头告诉我:“陈可可和上海的一家公司签约了。”
上海,那是一个遥远的城市,蓦然间我竟然觉得它有些亲切。我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上海,热切地关注着上海过来招聘的企业。
毕业自荐书发完了,工作却还是毫无音信。我拿了原始的打印件到复印店去复印。在复印店里,我看到了猪爷。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问他。
“没戏!”他摇摇头。
“靠,怎么瘦了那么多?找不到工作也不用这样吧。”我打趣他道。
“不是,我和苏南彻底玩完了。”他平静地说。
“不会吧?”那一刻我有些震惊。
“等一会儿跟你说。”
复印完了,我们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坐下以后,他问我:
“你和陈可可也分手了?”
“是啊,三四个月了。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分手?”
“跟前次栽得一模一样。”他的语气有些苍凉。
“你怎么老是这样子?”
“我也不想!”猪爷低着头懊恼地说,“国庆节我高中的一个同学到这边来玩,女同学,我让她住在我租的房子里,我跟苏南说过的。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