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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慧脸上的明朗的笑容和爽直的话语,让顾之谦微微一愣,随即,似乎又由她说的‘死’, 想到她面临的危险,眸子一暗,却不再说什么,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背后,用力地托住她的腰肢,缓缓地将她的身体放平。
如此体贴窝心的动作,让卫慧一愣,旋即从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这个动作,她很熟悉,剖腹产、腹部、胸腔手术后,病人术后护理时都会用到,她还不止一次地给病人家属和年轻护士们示范过。没想到,这个动作,今天被一个几乎可以称为陌生的男人,用到了她的身上……
卫慧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呼吸,吐出咽喉中的哽噎,这才扬起一个微笑,轻声说道:“谢谢!”
一声微笑的谢谢出口,顾之谦却在一个怔忡之后,微笑着摇摇头,转身端起药碗,再次回到床前,脸上的担忧和自责,已经全部换成了暖暖的关切的微笑:“来,先喝了药。”
“嗯。”卫慧微笑着答应,目光回转间,才看到他的胸前沾了大块的血迹,而他的衣袍下摆上,也是沾满了泥巴,甚至,还挂着一片草叶……
“你……受伤了?”卫慧心下惊恐,张口问出。
“呃?”顾之谦一愣,旋即顺着卫慧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服,随即明白过来,“不是,是……是你身上的血……”如此说着,他突然想起,自己是因为抱着她的身体而沾了血迹,话竟然说不下去,脸颊一热,不由地飞上两片红晕。
卫慧却没有他心里这些顾忌,她心里有的只是满满的感动和谢意。
“谢谢你!”说完,卫慧的目光从他的衣襟上转回,看到他脸上的飞红,开口笑道,“我很沉吧……难为你了!”
“呃?”正尴尬着,不知如何说明的顾之谦,因为卫慧的话微微一愣,抬头看到她脸上戏谑的笑容,随即从尴尬中恢复过来,也还给她一个她暖暖地笑容,
“还好,还好。”
“姑娘先歇歇,等天明,我们回到柳家堡,就能给你接骨了。”顾之谦放下药碗,细心地用锦帕拭去卫慧唇角的药渍。
“柳家堡?我们这是在……?”卫慧不禁诧异问道。
“呵呵,还是我们相遇的地方啊?你看这个房间,还是当初你们住的那个呢……”顾之谦说到这里,话语一滞,片刻,方才艰难地开口,“那位夫人……在下……在下找了,整个山谷,都没有找到……”
“没找到?嘶……”卫慧焦急地抬起头来,肩膀和肋骨的剧痛,让她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顾之谦点点头,她的心里反而升起了一点点希望。
她刚才之所以没有询问凝烟的消息,只是觉得,只要凝烟活着,顾之谦一定会将她也救回来,既然他没有提及,那定然已经被害身亡了。如今,听到顾之谦说没有找到凝烟,也就是说,既没见活人,也没有看到尸体,那么,是不是说,凝烟还活着?她只不过是逃离了,或者是被别的人救走了?
顾之谦见卫慧呆呆地躺在床上,瞪着帐顶,脸上没有悲哀,却更没有喜悦,还以为她是过度悲伤导致,赶紧开口安慰:“姑娘别难过了……”
“呃?难过?”卫慧从冥想中转过神来,对上顾之谦关切的目光,随即对他粲然一笑,“我不难过。”
“啊?姑娘?你……你要是难过,不妨哭一场……”却不想,卫慧这一笑,更是让顾之谦大惊。难道,这个女子因为失去了姐妹,悲痛糊涂了吗?还是,精神过度刺激,崩溃疯魔了?
“呃?不,不,你误会了,”卫慧赶紧解释,“我本以为凝烟被杀了,你却说没有找到她,那么,也就说明,她并没有死,她或许逃了,或许被人救走了……她没有死,我哭什么?”
“啊?”顾之谦一愣,也旋即明白了卫慧的意思,放下心,脸色缓和下来,“这样啊,是啊,是啊,夫人定是吉人天相,逃过了此劫。在下这就再派人去寻找。”
卫慧一把抓住顾之谦的衣襟,笑着道:“我睡了好久了吧?”
“呃?是。”顾之谦转回身,慢慢地说道,“姑娘睡了一天一夜了。在下带着你没敢在那里停留,直接回了这里,他们在那里寻找了一天,却没有找到那位夫人……也刚刚回来。”
“呵呵,就是啊,他们寻了一天,又连夜赶到这里,一定也累坏了,就让他们休息休息,再去寻找吧。况且,一天了,凝烟恐怕也不在那里了。”
“别急,从明天,在下就派人在山林和沿途各个方向,细细地去找,定会找到……”
“嗯,我不急。”卫慧看看顾之谦身上的污渍和憔悴的脸色,推推他笑道,“你也去歇歇吧。”说着眼光调皮地看向他的衣服,弯弯的眉眼,透出一丝戏谑。
“呵呵,好,”顾之谦起身,也对着卫慧略施一礼,笑道,“那姑娘好生歇着,在下就在隔壁,姑娘有事,唤一声即可。”
焦急中没有顾及的礼数,又被顾之谦不自觉地用出来,却惹得卫慧一阵轻笑。半晌,她方才在顾之谦疑惑的眼神中止住了笑声。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正,微笑着对顾之谦伸出右手:
“你好,之谦!叫我卫慧吧!”
………………
呜呜呜呜……粟粟的胃好痛……哭着爬走咯……
第十五章 我可以吗
第十五章 我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顾之谦离开一会儿,卫慧居然再次睡着了。
昏睡中,她再次陷入梦靥中,到处都是丛林、乱石,迷雾重重中,杀机四伏,却不知哪里才是逃生的路……
她呼喊着,奔跑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就在她几乎崩溃之时,一个温暖的声音,似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安慰着她……
这个声音就像柔柔的清风,将浓雾吹散开去,乱石丛林也从梦境中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她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她仍旧是躺着,但身下摇晃的感觉和单调的马蹄声,几乎让她以为又回到了和凝烟同行的日子。她缓缓地张开眼睛,轻声唤了一声:“凝烟……”
声音出口,她才惊讶的发现,咽喉干涩,声音更是沙哑微弱。她怎么了?
“卫慧……”温和地声音在身畔响起,卫慧睁开眼睛,一张玉色的面容,一双温润的褐色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她,“你发烧了,但是不要怕,我们这就到柳家堡了,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了。”
卫慧这才察觉,自己的身体滚烫,就像一块放在烤箱里的蛋糕。但是,这个声音和这张脸上温暖的微笑,却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心安。
卫慧努力地微微一笑,“我没关系,谢谢你,之谦……”
如此说着,她的心里却很明白,恐怕是身体的伤口感染了。不过,她不太担心,背包里应该还有几只抗生素……不过,片刻,她又紧张起来,她受伤后,可没打破伤风,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倒霉,正好感染上,要是那样,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恐怕补救也晚了。
想象着角弓反张、抽搐、高烧、神昏谵语……等等破伤风的症状,卫慧的意识再次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车厢外渐渐地有了行人车马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喧闹,行人车马的声音,夹杂着商贩的吆喝、各种市井的声音,闹哄哄响成一片……残存的意识仍旧运转,原来柳家堡并不仅仅是个山庄,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镇子。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身体移动带来的疼痛,让卫慧的神智清醒了过来,她感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檀香味儿,让她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放心地靠在这个怀抱里,卫慧没有睁眼打量。但是,她仍旧听到周围似乎有不少人的脚步声,还有低低地问候声,顾之谦只是迅速而平稳的前行,微微的嗯声,就是他的回应。
这么温和地人,居然也有如此倨傲的时候,卫慧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等级严明的封建社会制度的产物吧!
不久,卫慧被再次放到一张床上,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就像顾之谦身上的一样,温馨而淡雅。
“公子,您吩咐的东西,都备好了,请问公子,这就用么?”一个年轻的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顾之谦仍旧回了一个淡淡的“嗯”。
卫慧睁开眼睛,看到几个小丫头轻手轻脚,却动作麻利地在床旁安置了一张小几,上边摆放着一些东西散发出来的药味儿,让卫慧明白过来,这是为了给她接骨和处理伤口准备的。
望着这些很传统的东西,她心里暗暗打鼓,是不是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这里的大夫?中医接骨卫慧是很佩服的,但是,他们清理伤口消毒之类,可能……
正胡思乱想着,顾之谦轻轻地走到床边,俯身轻声地说道:“卫慧,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可能有点儿痛,不要害怕。”
“呃?”卫慧太熟悉这个环节--她每次做手术前,都会给病人和家属做的术前动员--但是,如今角色变换,她才真正体会到,作为即将手术的病人的心情。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紧张!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看着俯身站在床侧的顾之谦,那温和的脸上,平静祥和带着她熟悉的微笑,但是,她仍旧感到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难以遏制的紧张,让她说话都有些困难。
“呃,那个,我能不能先清理一下……”卫慧艰难地说到这里,咽喉干涩,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哦?好。”顾之谦似乎微微一愣,看看卫慧身上被血沾染的衣衫,心里暗暗自责,赶紧对着卫慧温和一笑,“是我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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