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慧只听得一个低沉的男人高声惊呼:“苍狼”
随即,一声闷哼之后,又是噗通地一声,尸体已经堕下马背。
刀刃碰撞之声接连响起,渐渐与厮杀声、马嘶声、痛呼声交织在了一起。卫慧仿佛可以看到,那猩红的液休四散溅落,断肢横飞,人头飞起的惨烈一幕。
屏息关注战事的卫慧,没有注意到,随着她跨出帐蓬,一红一青一白三道光芒,从她的手腕、从暗沉的夜空中,从她的背后,同时融入她的身体。她的心中,就在这三种光芒隐入的同时,蓦然生出一种高昂的斗智和杀戮之气。她的白色衣袂,如雪,纤尘不染,随着她如水流如微风的身体,飘展在夜色中,宛如一朵瞬时绽开的圣洁白莲。她冲出帐蓬,身形未停,已经飞掠而起。她只觉得自己休轻似燕,不,是比燕子还要轻灵。她的双腿只是轻轻一迈,即从一座毡帐跃到了另一座帐顶。
不远处的营地之外,惨烈的杀戮场,已经完全展现在她的眼下。
一切如她所想见的无二,甚至更为惨烈。
血流成了河,残肢断臂堆积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丘。
马儿悲鸣声声,有的已被砍到在地,仍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有的已经没有了主人,悲嘶声声,彷徨不知所归,有的仍旧在驰骋往来…
卫慧的脚步不停,因为,她看到,营帐外,格日族的男人们虽然浴血守护自己的亲人和部族,却仍旧不敌来势汹汹的马匪的凶残和狡诈。
一个个血性汉子,在卫慧的眼前倒下去。她心随着那一朵朵爆开的血花,渐渐冷硬。她的心底,一股隐隐地力量,渐渐从她的体内散发开来。
让她想不到的是,栏里的牛羊和马匹,此时,同时嘶声悲鸣,它们仿佛被召唤的战士,像是要从栏里冲撞出来。
所有的男人都在厮杀,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躲在毡帐之中,默默地等待着男人们为守护部族而战的结果。
没有人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牛羊、马匹冲出围栏,却没有乱跑狂奔,它们似乎受到某种指了,竟有序地直冲向营地外厮杀的阵地。
几乎就在因栏中牲畜暴动的同时,那些马匪们生死与共的座驾,突然发狂般地开始扭动身体,踢腾跳跃,顿时将毫无准备的马匪摔落无数。
只有几个反应快地,及时地抓住了马鬃和缰绳,却也完全无法控制胯下的惊马,更无法挥刀杀人。
本在激烈厮杀的男人们,同时一惊,格日的男人们只是一愣,就被一声沉着的低喝唤醒,奋力挥起手中的利刃,向着被摔落下马和被惊马折腾的无力回击的匪徒们砍去,”
刚刚还只能拼力地抵抗,此时却完全成了一面侧的屠杀。
血,随着雪白的利刃泼洒开来,染红了夜空,染红了一切。
轰隆隆……
大地震颤着。
战场上厮杀的人们,无论是反击的格日勇士,还是嗜血的苍狼马匪,都被这骇人的气势惊呆了”
他们忘记了身处何地,更忘记了挥动手中的利刃……
从圈拦里冲出来的牛羊骏马,此时也冲进战场,它们仿佛有了灵性,直奔向那些黑色的苍狼……
牛角抵到身上,马蹄踏到脸上,劫掠生涯中杀人如麻的悍匪们,终于如梦初醒。
他们的头领,一个仍旧勉强坐在马背之上的男人,见此情景,噫哨一声,拨马狂奔而去,跟在他的身后,那些回过神来的悍匪,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发狂的牲畜所为何来,”骑马的跑的快些,被马摔下来的,也急忙再去寻找马匹,有些干脆撤开双腿狂奔……
但是,他们又怎么跑得过发狂的奔牛和骏马?
牛羊、马匹汇聚成的狂流,渐渐将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淹没,
只有一声声惊悚至极的标呼,在夜空中回荡”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死
格日族人此时已经完全被这壮观又奇异的景况惊呆了。他们手里仍旧握着刀,刀口上也仍旧滴着敌人的血,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稍有动作。
他们只是看着,牛、羊、马匹汇成的大军,一路追击下去。看着那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被挑上牛角,被马蹄踏扁,被羊群毫不犹豫地踩过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平日里被人驾驭骑乘的牛马,被人任意宰害的温顺的绵羊,发作起来,居然有这么骇人的力量!
他们心中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生死攸关,只有强烈的震撼和惊慷!
卫慧站在帐顶之上,默默地看着血腥的一幕,心里却没有一丝恰悯。
“啊!是查干巴拉大神驱使百兽,是查干巴拉大神不忍救我们格日部族被苍狼屠戮,来救护她庇佑的子民来了!!”呼喊声高亢而又尖利,压住了牲畜的奔腾,掩盖了匪徒的连连惨呼!
卫慧凝眸望去,呼喊之人,居然是巫医辉格!
方才,她刚刚来到此处之时,目光扫过场中,只看到乌托、泰格等人带着族人抵抗,却没见到巫医辉格的身影。不知道他方才躲在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此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地。
随着一声高呼,格日族的人们方才如梦初醒。
看着身边的族人在那高呼之人的带领下,跪拜下去,乌托似乎也有片刻的迷惑,却没有跟着族人们叩拜下去。
他的目光望着在草原上四散追击的牛羊马匹,皱眉厉声道:“泰格、苏特“不能让牲畜们跑了,我们分头去追回来。”
此时,苏特和泰格就站在乌托身边,听得乌托一声呼喝,都是答应一声,提着刀追了出去。
幸好,方才马匹发狂,乌托等格日人的骑乘,却一直安然无恙。
此时,众人一声呼喝,数十匹马,就如离弦之箭,疾奔出去。
几十人的队伍,行动迅疾,却不是有各不紊。显见众人长期生活中早已经有了深深地默契。
数十人的队伍,很自然地分成了三份。
羊群跑得最慢,很快就有人将渐渐慢下来的羊聚拢起来,赶回族中。
牛群跑的稍快,却也不难追赶。只是,仍旧有些狂性的牛群,仍旧左冲右突着,让人近不得身。
乌托留下大多数人慢慢聚拢牛群,他却带着十几人,一路奔下去,追赶跑远的马匹。
卫慧拧眉站在帐顶之上,凝目看着远处的追击,心里却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有些迷茫。
那些牛羊为什么突然发疯?而且还像被一股力量驱使着一般,专门冲击入侵的马匪苍狼?
正疑惑着,心底那个青龙的声音响起,只是,带了些些不屑,“还不是那只死老虎做的?也就能驱使一些牛羊而已,臭显摆什么……”,
卫慧一愣,猛然明白过来,那些牲畜冲击,居然因她而起。
略略一默,卫慧心中问道:“有没有办法将拄畜再找回来?”
青龙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赤璃的声音侧是轻松中带着一丝笑意:“主人,既然臭老虎能够让它们发疯,当然也能够召回它们。”
卫慧心下略安,蹲下身,伸手拍拍窝在她脚边的阿黄,轻声道:“阿黄,那你就将它们都召回来吧。”
阿黄没有回话,其实,阿黄也似乎从来没有与卫慧直接对过话。它只是轻巧一跃,身体倏忽之间,变得只有巴掌般大小,随即落入卫慧的掌中,慵懒地蜷缩起身体,用两条前爪抱头,好整以暇地摇出一副睡觉的姿势,侧似对卫慧的话置若罔闻。
但是,连阿黄自己也没意识到(炫)经(书)历(网)了从大楚到草原的跋涉,它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与卫慧的亲昵,更愿意窝进卫慧的怀里。
卫慧却是轻轻一笑,随手将阿黄揣进怀里,再抬头,就听得远处马蹄飞奔的声音遽然折回。
马群已经折回!但听到那马蹄声急促不减,反而比方才追击苍狼悍匪之时,更加急促了许多,卫慧的眉头不禁一蹙。
乌托等人正赶着马匹的蹄印追赶着,暮地听到马蹄声如奔雷,滚滚地向回奔来。
几人几乎同时带住马缰,互望一眼,但在彼此的眼中,非但没有看到惊喜,反而俱是一片惊恐之色。
众人勃然变色。
本是追赶马匹,怕马匹丢失,却不想变生射腋,刚刚才追杀了马匪的马群,居然会突然转回,而且,眼看着,自已也将要与那些马匪同样地丧生在马蹄之下。
因为,他们根据常年放牧的经验听出,他们此时所处之地,正是马群奔来的方向。
“快散开!”
乌托一声喊,二十几人纷纷驭马,向着两侧跑开去。但是,暗沉的深夜,让他们发现地晚了一点儿,行动也终是慢了一小步。
但,仅仅是一点,一小步,却足以致命。
乌托方才追赶马群,本就跑在众人之前,此时,马群遽然兜转,他也霎时变成了最接近马群的一个。
众人听到乌托一声呼喝,纷纷驱马向两侧疾闪,而乌托却因距离太近,终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奔腾呼啸的马样,已如狂风般,从暗沉的夜色里显出了狰狞之色,飞驰踏来,乌托尽力驱马,却终是难以逃脱被马群踏身之灾。
马蹄的轰鸣,已近到眼前。
乌托感受到快速临近的死神,却意外地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悲伤口他的心底,只有一片坦然。
马匪被杀退,牲畜没有丢知,“族人们的生活暂时无忧了!
他乌托,尽力了。虽死,也无愧无悔!
本已随着众人奔出马群范围的乌力吉,回头望过来,脸色大变。
看着犹如置身怒涛之下的乌托,他不及细想,倏地兜转马头,急冲至乌托身前,伸手抓住乌托的腰带,双手高举,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乌力吉!”
乌托身体骤然凌空,方才看清返身来救自己的人,不仅心头大震!
救他的,居然是他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的弟弟一一乌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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