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我坚定的回望着他,良久他吃力的点了下头。
退出内室,我将翠影叫到一边:“付管家忙了一夜得让他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你在这里守着李公子,我要陪着我娘去听审,有什么事情马上叫人到府衙通知我,不论什么人来查询案情,你就说李公子一直昏迷不醒无法配合调查。”
“如果霆贝勒亲自来查也要这样吗?”
“不错!不论是谁!决不能从李公子口中透出半点内情。贺大夫方面我已经说好了。”既然他救了我娘一命,不论他是什么企图我都不能将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否则一旦被官府知道,不论落到哪方他都是凶多吉少。
第四十章 结案
回到静宜园已是破晓时分,虽然身体感觉有些疲倦,但是精神还处于救回李璧君的兴奋之中,再回去睡觉已是没有可能。想上楼去又恐木制楼梯噶噶吱吱,嫣娘这些日子受惊过度难得睡得安稳,怕惊扰了她的清梦,我转身向书房走去。
打开窗户让冷冷的空气清醒一下有点困顿的头脑,坐在书桌后对着雕花窗外清晨白茫茫的天色发呆,转身看到了墙上新换的画轴。
翠影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丫头,季节刚变时她就找出了香雪海图换掉了原来的那幅秋菊,想起吴昌硕先生的名句“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何时买棹冒雪去,便向花前倾一杯”爱梅到了极致才能将诗作得如此浑然天成,当真是千古佳句。欣赏着繁花似锦的画卷忽然记起上次郑板桥送我的鸾凤图还没有裱,这么珍贵的东西不知翠影给我放到什么地方去了。终于在博古架前的磁海里找到了它,可能上次被闯入者翻得乱七八糟后翠影重新收拾过了,小心翼翼的展开,这东西要是带回家去是能拍出天价的。
正在庆幸还好没有被损坏,就想起嫣娘在医馆陈述经过时提到了杨彩翎要她辨认她祖父画的真伪这件事。我从未听她对我提起关于自己的过去,唯一的一次就是拒绝李璧君的时候那简略的几句,虽然我猜想嫣娘也可能出生于高官显赫之家,但是她祖父究竟是什么人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的画竟然能高明到为了辩认真迹使对方不惜劳师动众设计策划,甚至还动用了死士?太可疑了。虽然她说的那幅画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当被人闯入时园里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就算是郑板桥的墨迹也没被掠走,难道嫣娘被绑之后那些闯入者就是为此而来吗?难道那位老人家是什么国手不成?我百思不得其解。
奇 怪{炫;书;网的是堂审的时候在状辞上嫣娘并没有写任何有关辩认画的事情,只是说因为平日的竞争所以杨彩翎一直怀恨在心,绑她不过是泄私忿罢了,她只提供了当日被劫经过作为呈堂的证供。在府吏的实地查勘后,确实发现了通往码头的地道,在事实面前二夫人也没有了平时的气焰,承认了贩私盐的罪名,交待了犯罪的原因经过,寿宴的闹剧不过是想借机除了徐老爷好将家产夺到二房手里,雇用江湖人士也只是为了可以找替罪羊承担惊吓官员的罪名又能掩盖乱中谋杀的事实只当是被误杀,没想到横生枝节,巡抚大人竟早有准备,这母子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如此周密的计划就这样被揭穿了。
虽然表面上案子结了,逃掉的只是杨彩翎这个从犯,可是我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对画的事情保持缄默,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可怜的还是徐老爷,一夜之间最亲的两个人竟然都变成了密谋杀害自己的黑手,不论是谁情感上也承受不了。念他全不知情又是受害者,巡抚免了他的牵连之罪只是罚了二万两银子,虽然对于老百姓这是个天文数字,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了。徐老爷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没过一个月就去世了,他在京为官的大儿子回来奔丧,按照遗嘱不只将升平的股权送给了我们,就连原来的舒云乐坊的地契也当成是对不孝子孙侵犯嫣娘的赔偿用极少的银子转让给了我们。
天地会的人在此案中虽然只是从犯,并且没有得手,却因为这个组织的名头太大了,又是皇帝亲派的霆贝勒主抓的案子,杀头虽然可免,坐一辈子牢却是完全有可能的。结案之后,我曾易容去探过一次监,却被告知因是重犯都被押到别处看守了,从此再也没有了郭吉庆和那黑衣汉子的消息。
将李璧君从医馆接回来,嫣娘主动让他留在静宜园养伤,每日送汤送药态度大变,只是嫣娘因知我从前对他有意,去看他时还有些躲躲闪闪。可能是患难见真情吧!看他们这样郎情妾意,酸楚之余我也从心底为他们祝福,我早已看清自己,他不是志邦,我只不过是在他身上寄托了对从前那段未了情的一种幻想。想通了就能释然了,有时候还会和嫣娘打趣,看着她的窘态就像个初恋的少女,我就管不住自己调皮的心。
巧得是,贺大夫救的那个女孩子竟是前来投奔李璧君的小师妹,她毒中的轻,经过调养很快就恢复了元气,除了每月月初,其余时间和常人无异,而且舞姿柔媚得简直不输于乐坊当家花旦如虹。舒云一倒,升平乐坊在扬州府已是没有对手,就算在江南也是远近闻名,许多才子名士都是慕名到扬州看升平乐坊的表演,生意兴隆得当真是客似云来。
只是乐坊虽重新开业,听说芷萍也成了升平的台柱,我却再也不敢踏进去半步,我怕见到她引她伤心。当日赎她出来我就着付管家把卖身契送还给了她,骗她说卓公子已经回京了。她却不肯离开,说是怕卓公子回扬州找不到她,宁可留在升平也好攒些银子供兄弟日后娶亲,如此痴心的女子却错付了真情,怎样才能补偿她的痛苦呢?真怕她像程英、陆无双那样,一遇杨过误终身。
第四十一章 李璧君
快过年的时候,乐坊里的乐师歌舞伶人都放假返乡了,静宜园里也有点冷清。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除了在医馆那次情急之下吐露真言,嫣娘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被掳后的任何点滴。李璧君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可是身子却始终无法复元,他日渐衰弱,手颤抖得连箫都拿不了,看他这个样子谁又有心情过年呢?按贺大夫私下对我的说法他这个样子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决定郑重的和他谈谈,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年那天趁着嫣娘到医馆去给贺大夫送年节的礼物,我进了李璧君的房间。自从这次将他从医馆接回来,我还没登过他的门呢!让翠影在门口守着,掀开棉帘子迈过门槛,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李璧君斜靠在榻上见我来瞧他挣扎着要起身,我忙上前按住他。
“李公子你还病着,快别起了!”
虽然隔着棉袍,触手还是感觉到他的手臂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了。直直的打量着他清瘦的脸,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对他产生那种心动感觉,直到他垂下眼睑,苍白的脸上有一丝不经意的红晕,我才发觉竟还按着他的手臂。讪讪的抽回了手,打发服侍他的清音出去,就坐直身体正色的开言。
“李公子,上次寿宴之事多谢你对家母施以援手才使她脱离险境,沁芳不知如何感激公子。只是关于此事我还有些不明之处望公子能指点迷津。”
“小姐不必拘礼,其实从端午之后我就发觉小姐不是平凡女子,心细如发胆智过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却一直在冷眼旁观,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既然公子如此坦城,我就开门见山了。”
“璧君能够逃过牢狱之灾保全性命至今全仗夫人和小姐,如今苟延残喘恐已时日无多了,还有什么不能明言的?”
“李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本是高丽国人,幼时因父亲被朝廷反叛所牵连被迫随父母逃到大清,可是中途和父母失散了,遇匪被擒竟被卖为人奴。我虽年幼却出身于高丽士大夫之家不堪主人屈辱逃了出来,幸得夫人相救才逃过一死。后来夫人出阁,我也居无定所四处飘泊,流落到开封时遇见了一位在中原定居已久的高丽商人金大爷,同胞之情让我留在了他的教坊里学习吹萧,教坊里多是孤儿,都当他是大善人般对他感恩戴德,却哪知他竟别有用心。他在我们日常的饮食里下了慢性毒药,从此每月初都必须服食他的解药才能抵制毒发之苦,解药的量只能管一个月的平安,下月初时又会发作,就这样我们都被他控制了,舒云的云裳和来新来的小莲其实都是和我一样被药控制了的。”
“我早已知道李公子是高丽国人,也大致了解了公子所中之毒,不明白的是公子到我们乐坊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所说和那晚我无意在后花园听来的一般无二,只是他隐去了对嫣娘的痴情追随,我并没有点破。
“金大爷的习教所其实是高丽国的一处间谍组织,专门刺探清朝的情报,和明朝的遗属也多有联系。渐渐我的技艺稍有微名,金大爷就送我和云裳到了扬州。杨彩翎把云裳留在了舒云乐坊,通过私人的关系让我有机会给徐老爷表演,获得赏识后就被设计安排到升平来了。我的任务就是从夫人手中将署名龙阳子的一幅山水画盗走,哪知升平的坊主竟是我幼时的救命恩人,我不愿意做忘恩负义之人就以‘升平乐坊男女之防甚严、乐坊和夫人的住所相隔太远无法下手’为由将事情拖了下来。那场火灾就是因为组织上想马上拿到东西指派金东贤干的,他也是高丽人,就是寿宴上一起表演的那个男子。”
“原来那场火灾是你们干的,当时你的出现我就觉得有点太及时了,难道也是串通好的吗?”
“当时我并不知情,只是从玉流川领解药时,又被催促动手,我仍然用那个借口搪塞,出门时却发现一起去的东贤很早就不见了。这人武艺很好尤擅飞檐走壁之术,我担心组织派他出手伤及夫人和小姐,就匆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