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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祭祖大典定在下月初五,在其他城的同宗陆陆续续赶来,例行拜见宗主的礼节他们都忘记了。江霖对着镜子让丫头帮她整理戎装,丫头小声抱怨着同宗们太过分,江霖难得没有发火。“我不在乎,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活在我的淫威之下’。哼,还好是活着,还能摆脸色给我看。”她刚刚醒来,有点起床气,话里有浓浓的嘲讽,带着几分委屈,不经意露出几分女子的娇态。小丫头扑哧一声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霖有这样的一面。
江霖凤眼一眯,面带冷霜,小丫头立刻捂嘴收回声,心扑通扑通跳,她觉得刚才一定她的错觉,宗主怎么会用有娇憨态。
祭祖前期事情都已经准备好,江霖这个宗主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等万事俱备后她带领众人去磕头上香。她一连三年没有参加祭祖大典,以前祭祖有父亲有兄长还有墨香,而今什么都没有了,她怕进入祠堂。这次为什么来她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被燕州官员的热情吓到了,想在江门城找点冷静。
胸中有万丈豪情,可人总是对自己的根念念不忘。她想知道对自己的行为江家同宗有什么评价,明明已经知道了还抱有一线希望。
“宗主,大少爷回来了!”老管家呆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霖眉目间煞气起。江文丘回来了,被宗主送走的人没有宗主之命他竟然敢回来,着实是大胆,有人撑腰什么都不怕了?她早接到消息,心中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希望没有了。江霖亲自迎了出去,想看看江文丘变成了什么样子。
浩浩荡荡一群人,叽叽喳喳进入江家大宅,浓重的香气冲入江霖鼻中。她看到江文丘正小心挽着一个小妇人,两个人浓情蜜意、旁若无人。
“管家,不认识的人统统打出去,认识的人请他暂居客栈,别把家中的土给玷污了。”她转身离开,多看一眼都让她恶心。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江文丘已经不在了。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羞辱发妻,不顾两家利害关系,还敢带这个女子到江门城,他疯了?江家家规他全部都忘记了。
一会管家面无表情说道:“少爷请小姐拜见大夫人。”管家想赶走人,可是觉得江家的土已经被人亵渎了,不让人付出一点代价他不舒服,他也就是转了一个圈,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回来了。
“拜见?大夫人?”江霖重复道,笑着问道:“管家,你想借刀杀人?”
“是!”管家还是面无表情,“宗主这把刀很快。”
既然如此江霖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赶往大厅,看到大厅里的‘盛况’她也就明白了管家为什么要借刀。桌椅移位,画卷撤下,一个大丫头正指手划脚吩咐人,人来人往时不时夹杂着瓷器破碎声。院中对面的奢侈品,江霖后悔她为什么从不克扣江文丘的钱了。江家侍从都愤愤然看着,江文丘带来的人趾高气扬地回看着他们。
见到江霖来到,下人们低头垂手,就差下跪了。有人特意大声叫道:“宗主到!”所有的声音都停止,那群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江霖突然停住了脚步,有点慌乱看向老管家,这些人,这些下人……在自己家里突然多出这一群人,江霖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管家不经意推了她一把,紧紧跟着她进入大厅,两个人都是不动声色留意这群人的动作。使眼色的下人立刻搬过来一张干净的椅子放在正中间,江霖慢慢过去,刚刚坐下又有人奉上热茶,总之江家下人是异常热心,江霖受到的待遇很高,从她当上宗主之后就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她看望老管家,为了自己这把刀利一点,他还真是不计前嫌。
她也就越发矜持,仔仔细细慢慢腾腾把一道程序做完。不看不关那群人,那个大丫头手攥着衣角揉,看来有点急了。
江霖见他们气势几乎都没有了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语气很轻、态度很和蔼,老管家嘴角抽了一下,越是和蔼下面的处罚就越重。
“我们……”大丫头刚刚开了口,老管家身体像一股烟样飘了过去,甩手就是两个耳光。又飘回来,吹吹手心道:“没有规矩,跪下答话。”谁让这个丫头敢站在他平时的位置,这就是公报私仇。
“杖责三十,扔出府门。其余人压入地牢,仔仔细细搜一遍,不要把家里东西携带者走了。”江霖慢慢说道,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感到周围的气氛在变。就如拉紧的绳子马上就要断了一样,老管家的手放在他腰间。江霖知道老管家是个暗器高手,他腰间有一个暗器袋子。
家将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声声震在众人心头,江霖藏在袖口的手指捏住一撮银针。她看到大丫头右手食指拇指偏大,应该是经常练剑的。
“你们都做什么?”就在此时江文丘突然出来,他一头汗两眼火,质问着江霖。“我回来小住而已,你就给我这样的难堪?”
小绿怯怯地跟在后面,脆生生叫了一声‘小妹’,一个妾敢这样说话,江文丘半句责怪都没有。江霖也不多话,起身向她过去。她脸上怒气太重,江文丘把小绿护在身后,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把她当成恶魔一样防着。
“我要干什么?你脑子有病吧,她是什么人,不清不楚你敢带回家,敢称呼我‘小妹’?你名正言顺的妻也要恭恭敬敬称呼我一声‘宗主’!”江霖伸手要推开他,江文丘也是出掌相对。
“什么人都没有人恶毒,逼迫父亲让位,抢夺兄长之荣耀,幽禁兄长。我这次回来就要找元老们评评理,你挑起战火,有辱家族声誉,你凭什么能只手遮天,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字字诛心,江霖心神皆乱,竟被他一掌震开,她后退几步,捂住胸口不可置信看着江文丘。“你就这样想我的,你就怎么笨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们祭祖大典上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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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躺在江文丘怀里垂泪,后悔自责的话说了一大筐,江文丘的心都要碎了。“不管你的事情,她嚣张跋扈惯了,这次我就要好好争一次,我一定给你最好的。”他深情款款吻上小绿的额头,“后天祭祖大典,我列出江霖罪状,趁机拿回宗主之位,以后你就是西北的女主人,想要什么都有了。”
“真的?”小绿两眼含泪,“爷,您对我真好。”她趴到江文丘肩膀上,丁香舌轻舔他的耳垂。两个人脸交错开,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充满讽刺。
祭祖(大修)
江家崇尚节俭,祭祖过程也简单,在宗主带领下众人先跪下磕头,而后宗主跪着向祖宗们叙说一年族中大事,随即再叩首就完了。所以江霖一跪下,所有人的耳朵都立起来,想看听听她怎么说,于是本来就很肃静的环境变得更庄严。
江霖手持三炷香,大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后人江霖带同宗子弟拜上。”她说完就俯身顿首,后面一阵噗通声,是还没有准备好的同宗直接爬下了。她就用这一句话完成了祭祖,谁能想到。起身后,有人开始发难,指责她心不诚,不敢向祖宗交代做了什么事情。江霖一步一步走上白玉台阶,坐下俯视他们。
“我没有说是怕祖宗生气,”她轻描淡写说道,引得别人情绪更加激动,若不是白玉台阶挡着,有人已经要动手了。有冷静者压住场面,客客气气说道:“宗主既知错,我们愿意辅佐宗主改之。”漂亮的话亮出来,想把江霖堵死。众人也纷纷停下,等着看江霖笑话。
“误会了,本宗的意思是怕祖宗们知道你们的行为,怕祖宗气得要从祖庙里爬出来。”她说道‘爬出来’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话语中的森然之气逼人,眼神飘到江文丘身上就不再移开。
“本宗明白,诸位是江家人,守着江家的规则,忠君爱国,无可厚非。但是本宗想让诸位知道,要你们清清楚楚明白,大赢皇帝觉得我们江家功高盖主了,他想要铲除士族,这点你们不信本宗也没有办法。因为本宗已经守住西北,保住了你们的命。你们没有机会体会被大赢皇帝送上断头台的感觉,本宗有时还真想让你们体会一下。”
有人开始哀叹家门不幸,谣言惑众,辱及祖宗。江霖不理不管,用内力传出声音,“本宗言尽于此,信又接受不了,回家拿绳子自裁,本宗依旧把你们送入宗庙,让你们与祖宗们团聚。不信,本宗更是无话可说,谁都不能说服一个傻子。”
下面哭闹声小了许多,江霖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本宗知道你们不满我们与大赢开战,可是本宗身为一族之主宗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们一族灭亡?我们江家世世代代为大赢守着西北,不求功名不在意伤亡,忠烈之心天地可鉴。”
她这一转,很多人都拐不过来弯,跟着问道:“是啊,我们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朝廷为什么要怀疑我们?”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编造的而已,”突然一人大喝,江文丘站了出来。他手指江霖怒不可遏,“你为一己之私要带我们江家入地狱么?”他说得理直气壮,语气悲痛还夹杂无奈,把一个哥哥、一个知道内情的江家人该有的姿态都表现了出来。
‘一己之私’这四个人很耐人寻味,江霖被李坤距婚天下皆知,她为人嚣张跋扈,又极在意面子,说她为了泄愤挑起战争,理由充足。
“江文丘,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被本宗逐出江门城,没经本宗同意擅自回来。不顾家法羞辱发妻,擅自纳妾,宠妾无礼,将不明人带进江门城。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拖出去。”江霖压住怒火才没有直接动手把他甩出去,不知道他是色迷心窍了还是自己发晕了。
“你敢,你宗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将我驱逐出江门城。现在我回来了,就是要讨一个公道。我要大家都看看你的狼子野心,还我一个公道。”江文丘震开上前拉他的侍卫,祠堂内,当着祖先的灵位两兄妹内杠了。
四目相对,都恨不得立刻要了对方的命。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