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比面条还要滚烫的东西,烙在了我的眼球上就挥之不去,我只好心虚地挪开目光。三两下解决了我的面条,我看了看祸水还没吃过一半的面,不禁咽了咽口水。他露出一副“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然后勾起嘴角,把他的面推了给我,我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他的面,要知道我可是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的人,什么东西都没吃,自是饿了。阿虎见了抱歉地挠挠头问是不是他煮得不够多,我含着满嘴的面嘟哝了一句不关他的事,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清。
面后,我拍拍撑着的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其实阿虎的面连调味料也没有下,只是青葱盐水面,可是在我来说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觑了觑祸水,他脸容清冷,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见势便特意大大地打了哈欠,果然阿虎立刻带路让我们去睡了,祸水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进了所谓的卧房,仍是很简单的摆设,不过多了一个小小的书架,让我感到不安的是,那里只有一张床,天,不是要我和祸水睡一起吧?阿虎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尴尬,说这是他堂兄的卧房,很干净,让我们放心睡觉,然后就出去了。我拍拍额头,恍然大悟,我和祸水现在是“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祸水显然读懂了我的表情,用一种充满浓重狐狸味的眼光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说:
“你外我内还是我外你内?”
“有第三个选项吗?”我下意识抓了抓胸口的衣服,虽然那是病号服。
“有,你不睡。”他说罢便径自坐在了床上。
我看了他很久,终究是屈服于疲惫的身体,说了一句“我外你内”便往床上一摊。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棉被,出于某种原因,我是怎么也不愿和祸水同盖一张被子的,便只拉了一个角,可是睡到半夜,山谷的天气还不是盖的,寒气逼人,何况我本来体温就偏低,朦胧中我好像凭着本能猛地把棉被扯了扯,感到有很温暖的气息传来,于是又模模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安全,我的手没有搭在祸水的身上,我的脚也没有搭在祸水的身上,那么奇怪,既然我的四肢好好的,那么这一只在我胸前的是谁的?想都没有想,我的手便自己抓成了拳头往某人的脸上高速移动去。
暂居
“啊!!!”呱呱呱……某人的惨叫声惊醒了山间的飞鸟。
当阿虎冲进我们房间的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阿虎堂兄的学椅上翻着书了。
“啊!仙女姑娘你们没事吧?我怎么好像听见惨叫从房间传出呢?咦?仙女姑娘,你相公的眼睛怎么了?怎么黑了一大片?”
“没事没事,那是他本来就伤了的,昨晚你没有看清楚而已。”我若无其事地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去蒸些馒头做早餐吧。”阿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出去了。感到有嗖嗖的冷射线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去,回瞪,看我的十字死光。
“好痛。”某人居然不知廉耻地抱怨。
“自找。”哧,两个字的我也会。
“我是伤员。”某人继续不知廉耻。
“那又怎样?”我翻翻白眼。
“没心肝。”某人冷着脸孔想从床上下来,望了望床下面,没有鞋子,又瞥了瞥我的光脚丫,无奈地重新把腿缩在了床上。我偷偷在心了乐着,心想今天还是要向阿虎学习一下编对草鞋穿穿。不多会儿阿虎便端了两个大大的麦黄色的馒头进来,我看了,胃口都没有了,要知道我连白面做的馒头都讨厌,更何况这种粗粮做的,可是想到不吃就得饿死,我还是拿起来咬了一大口。阿虎这才发现我们俩没有鞋穿,立刻从床底下翻出了两双铺满了蜘蛛网的布鞋出来,祸水把脚伸进去刚好,而我,肯定是大了。阿虎满是抱歉地和我说他去买双小的,我摆摆手让他别去了,当拖鞋穿就是了。
吃完了馒头,我让阿虎到村里请个医生过来,还和他解释了好久什么是医生。那个医生呼哧呼哧地来了,天,怎么长的像那些江湖骗子,留着两撇八字须,两眼微眯,像只狐狸。我紧张地盯着他诊着祸水的脉搏,然后紧张地看他查看祸水身上的伤和他骨折了的手,再紧张地看着他拿出一张纸写了什么,凑过去一看,呵,还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呢,那个骗子郎中写得一首好字,虽然我不懂书法,也能看得出他的字气势不凡。
忽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忽地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猛地转开头,我说:
“大夫,祸……我相公他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唔,你夫婿的伤不好办,外伤还是其次,主要是内伤,我看你们最好到天云山上找中虚道长看看,他的医术高明,不然你夫婿的性命可忧呀。”果然是庸医,看他把他八字胡摸了又摸地说,真是让人恼火。
“什么内伤那么严重?”我看了祸水一样,他刚好也看了看我,就像在说他没什么事,我想起他也是身穿病号服的,那肯定也是患了什么病住院的,内伤不会是这个吧?
“这个,老夫也不好说,你们还是赶快把他送到中虚道长处吧,我开一张治外伤的药方给你们,阿虎你就到我那里给他们拿药吧。”庸医说罢,甩下一张纸就走了,天,哪有这样的医生!我眉头微皱,坐到祸水旁边,仔细地瞧着他身上的伤口。
“你在担心我吗?”我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祸水。只见他眼里透露出温柔,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不是。只是看看你能不能自己到什么天云山上找什么中虚道长,我可不想走那么多路。”我冷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在担心他。
“哦?不知道是谁昨天说要一起行动的呢?”祸水的笑意不减,问。
“那你背我。”我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出了房。阿虎跟着庸医去拿药了,我环顾了一下房子,发现和昨晚看到的没两样,再走出大门,看见大门左边放着筲箕,上面晒着菜干和绿豆,还有一些草药。阿虎的屋子结构很简单,我想大概这条村子的房子都是差不多的,我走到了大街上,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有好几个村民都在村路上走了,有的挑着菜有的挑着柴,大概都是拿到集市上去卖或者交换的。我跟着这些村民走,不时有人投来奇异的眼光,我当然明白为什么,我不仅穿着现代的病号服,而且还披散着头发穿着男人的鞋,哪能不惹人注目?可是为了赶快熟悉环境,我也只好厚着面皮走着。走了不久便看见集市了,那所谓的集市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面的那样热闹,只有五六个人在四周询问着交换的物品,没有卖吃的,也没有卖胭脂水粉的,都是拿着一些生活必须品来交换的村民,看来这村子不够先进,还停留在物物交换的时代。我看见一位大婶那着一双女子鞋在四处询问,便往前问:
“大婶,您这鞋是要换什么?”
“姑娘,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我这鞋很结实的,希望能换到半袋小麦。”大婶看了看我的衣着,说。
“我是昨晚才到你们村子的,我和我相公在上京途中出了些意外,包袱丢了,鞋子也丢了,我相公身受重伤,刚才唤郎中看过,说是要到天云山上找中虚道长医治,可我总不能穿着阿虎的大鞋去吧。大婶,我想要您的鞋,可是我没有小麦和你换,不过我愿意把种植之术教与您,保证您田地的产量翻倍,绝对不只半袋小麦,您能把这鞋给我吗?”在刚来集市的途中,我看见他们的田地,是最原始的“刀耕火种”,土地上明显覆着一层灰,便想帮帮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吴家村最讲义气了,既然你和你相公投靠了我们村子,我们便有义务帮助你们,这鞋你就拿去吧,也不用拿什么来换。看你年纪轻轻的,想必过得也不容易,大婶能体谅你们。”大婶说罢便把鞋子往我怀里一塞,转身便疾步走开,我穿着大鞋不方便跟不上,只好看着她走了。换上了大婶的鞋,大小居然刚好,也如大婶所言,鞋子很结实,鞋底很厚,走起路来十分舒服。我拿着阿虎的鞋,往阿虎家里走去。一进门便看见阿虎正把很多个黄皮馒头往一块布上放,我不解,问:
“阿虎,你这是干嘛?”
“仙女姑娘,我这是帮你们准备干粮呢。吴郎中刚才也说了,你相公需要上天云山找中虚道长看诊,天云山离我们村子不远,可是山路崎岖,不好走,要上去需要耗上个三五天,山上的中虚道长的确是医术高明呢,上次吴三爹在天云山上打猎受了重伤,中虚道长让吴三爹在他那儿休息了几天,吴三爹便又变回生龙活虎的了。仙女姑娘,你相公的病还是越快治好越好,因此我就帮你们准备了。”阿虎依旧老实地说。
“哦,那谢谢你了,阿虎。你们吴家村都是好人。”这句话我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对了,你有纸墨吗?村中的人都认字吗?”
“有呀,堂兄书桌上的抽屉里有纸墨。村里有夫子,他认字,而像我这些粗人,就只会认自己的名字。”阿虎挠挠头,笑着说。
“没关系的,有人认字就好。”我说罢,转身走进昨晚睡觉的房间去找纸笔。进了房间,看见祸水坐在椅子上,姿势优雅地看着书。他看见我进来,看了看我的鞋,没有说话,继续看着书。我也没有理他,从抽屉里拿出纸墨,磨好了墨后开始在那不甚平滑不甚白皙的纸上写出各种较为先进的耕作之术,把杂交之法也写了上去,然后又画了几副木犁、牛车的图,好让村民们明白。在我和祸水无处可归的时候是吴家村收留了我们,而且还无条件帮助我们,这份情,我是怎么也不得不还的,我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便只好出卖知识了,只是希望能帮到他们。
还不到正午,我便拿着阿虎为我们准备的包袱走出了吴家村,临行前吩咐阿虎把我写的耕作之术交给他们的夫子,好让他教与村民们先进的耕作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