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婆婆中心最后的一道防线因她那一句话而彻底崩溃,一拍桌子道:“谁说我们是可怜之人?哼,有婆婆在,日后我看谁还敢再欺负你!丫头,你这个徒弟我倒是非收不可了!”
离忧一喜,忙跪在地上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黑婆婆扶起了她,道:“你既做了我徒弟,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婆婆的功夫乃是以毒为主,在那些江湖正道的眼中,我们是这类的都称之为‘邪门歪道’。如此,你还想学么?”
离忧道:“管他邪不邪的,只要比别人强,不被人欺负就是天大的道理!”
黑婆婆似乎很满意她的说法,呵呵地笑道:“说得好!打仗尚且还有兵不厌诈,何况咱们江湖儿女?”
离忧眸子一闪,问道:“黑婆婆,即要教我功夫,那我是不是先弄把剑作兵器?”她曾看到父亲逐鹿候随身佩以长剑,所以便理所应当的认为学武都应当以剑做兵器。
黑婆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探手凌空一抓,离忧只觉一阵疾风吸面而来,还未反应过来,原本披在肩头的红绫不知何时已落在黑婆婆手上。
“这世上不光只有刀剑能伤人,若是功夫练到了家,哪怕只是柔软的红绫亦可送人性命!”说罢手搅红绫,舞出几个红影后,忽地反掌一推,那红绫灵蛇一般地顺势而去,一声闷响后,红绫的一头竟钳入了坚固的墙中。
离忧大吃一惊,跑到墙边使劲地扯着红绫,但那红绫却已牢牢地钳入墙中任是她如何拉扯都是纹丝不动。黑婆婆笑了笑,牵起红绫的一头,似乎只是轻轻一拉,那红绫便已飘落在她手中,而墙上则留下了个细小的缝。黑婆婆将红绫还给离忧,道:“你莫觉得奇怪,婆婆只是用内力催动红绫,使其有破墙之力。只是这内功一门,乃是日积月累修练而成,你若想学,可得好好努力。”
离忧反复地翻看着红绫却未在上头找到一丝破损的痕迹,只觉那婆婆的手法新奇好玩,心中暗忖,若是能练到这一手,便能将江华那臭小子的脑袋打破,不禁欢喜地道:“婆婆,从今天以后这红绫就是我的兵器了!”
黑婆婆点点头道:“女儿家红绫常挂肩头,旁人不觉,不知这是利器,用作伪装确也不错。”
离忧又问:“婆婆你耍红绫都这般利害,那用毒启不是更利害?”
黑婆婆戳着她的额头骂道:“你这丫头一日就想把婆婆我的本事都瞧个遍么?”语气虽是凶巴巴的,心里却依然想满足她的好奇,但见她手一挥,袖中飘出一阵白粉,如雾一般地笼在离忧周围,可是只一瞬那层白雾又消失无踪。
离忧道:“婆婆你这袖中藏着面粉做什么?”话刚问完,便觉浑身上下似乎有虫蚁在啃噬,又痒又痛,伸手想抓却觉得全身酥麻无力根本无力抬手,软软地瘫在地上。可是要命是,神思却清醒无比,能清晰地感觉到痛痒的感觉越来越大,像是有虫子钻进皮肤在骨头里啃咬一般。离忧难受得哇哇大叫:“婆婆救命,我这是要死了,要死了!”
“吞下这药就不难受了。”黑婆婆手指一弹,一颗药丸便落在离忧的口中。离忧喉头一翻,药丸已滚入肚中,未消片刻,身上又痛又痒的感觉便渐渐地消退,再过一会儿酢麻的感觉也已消失不见,身子的制约一消失,离忧忙爬起身来,问道:“婆婆那像面粉一样的东西就是你的毒么?”
黑婆婆点了点头道:“那毒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凡中此毒,奇痒奇痛难耐,并且全身酥麻无力,不能抓也不能挠,只能在痒痛中苦苦挨着,直到……”
“直到什么?”离忧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直到后来,随着中毒越来越深,痒痛之感也随之扩大,而麻痹的也将变大,除了意识之外,连话都不能说,直到忍够七七四十九天后,骨头都化去,成一瘫黑血水。在此过程中中毒者当真是求生不得,求生不能。除了我的解药外,任你是绝顶高手,还是神医仙家都休想化解此毒。”黑婆婆淡淡地说着。
离忧眼神雪亮,拍着手笑道:“这东西好玩,婆婆给我一点吧。”
黑婆婆原本以为这样一说,离忧必定会有些心惊,却未料到她不但不怕还向她要,想来是想以此毒去害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黑婆婆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心肠却狠。”
离忧不以为然地道:“我若不狠,别人便会比我更狠,到时吃亏的就是我了。”
若是旁人听得这话,只会觉得这孩子骨头里都透着坏,但黑婆婆反倒欢喜得狠,朗声笑道:“好!若狠不下心来也不配做我的徒弟!但这毒我却不能给你,以你现在的能力一个不好反倒伤了自己。”
“婆婆那你快教我怎么样使毒吧。”离忧颇为心急。
“武学当是以修习内力为基础,婆婆先教你一入门心法。”当即黑婆婆便口授了一套心法,要离忧照着修习。
离忧盘膝而立,默诵心法,按着黑婆婆教的方法气凝丹田。慢慢地开始觉得腹中似有一股子热流缓缓地散开,十分舒畅。这一日,她也不再想到到外头捉蛙打鸟,只在一心练修习内力,一日时光飞快流逝。到了子夜,离忧大舒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睡觉,忽地想到了什么,贼嘻嘻地一笑,跑到了娘生前住的卧房前探头看了看,见黑婆婆正在床上入眠,隐隐地还传来忽高忽地的酣声。离忧掂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黑婆婆似乎好梦正酣,根本未觉察到有人靠近。脸上的黑纱,即使是睡觉也不曾脱下。离忧心中暗道:婆婆不让我瞧,我偏要看看你长的什么?小手一抓,面纱脱离,露出的竟是张极为丑陋的脸,至眼睑以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像是癞蛤蟆的皮粘在了脸上一般。离忧大吃一惊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黑婆婆却是缓缓地睁开眼,坐起道:“不让你看就是怕吓到你,你倒好半夜三更还跑来偷看。”
第一卷侯门深宅 第五章 侯府家晏(一)
离忧暗自吞了口唾味,问道:“婆婆你生下来便是这样的么?”
黑婆婆冷哼了一声,“谁生下来会长成这样的?”
“那怎么会弄成这样?”好奇心的驱使下,离忧也不觉得吃惊了。
那一问却是勾起了黑婆婆心中的往事,但她却并未动怒,望着这新收的小徒弟却有种倾诉的yu望,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婆婆从前虽算不上绝色美女,但好歹也是眉清目秀。后来婆婆遇上一个男人,名叫林昊。我与他两情相悦,携手闯荡江湖,做一对江湖眷侣。”说到此,黑婆婆不禁哑然失笑:“那时年轻气盛,想法却也是单纯可笑。殊不知,人心多变,男子本是多情种!未过两年,他便爱上了一个比我更漂亮的女子,狠心将我抛弃。哎!那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啊,山盟海誓约定相携到老的男人,结果他却那么轻易的将誓言毁灭。我恨他,恨得入骨。而唯一能让我从这段恨意中解脱出来的便只有杀了他,我以为只要他死了,我的恨,我的痛苦便能解除。可是那时我的功夫还不到家,杀不了他。于是我就不分昼夜苦练‘万毒掌’,最后因操之过急,走火入魔,以至掌毒反噬,容颜尽毁!”
离忧问:“婆婆那你后悔么?”
黑婆婆哈哈大笑,“后悔什么?反正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任何人,这张脸不要也罢。更何况,我虽受毒害,但那‘万毒掌’终于被我练成。我练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他报仇。丫头,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那对狗男女的么?”见离忧摇了摇头,黑婆婆的眼中笑意更盛,但那笑中却分明透着一股子的阴狠,当年的一幕依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时我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刚刚练成,我就用那对狗男女做了第一个试验,看着他们在我眼底下痛了整整四十九天,然后化作一摊黑血水。”
当一切都说完后,黑婆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离忧却分明看到黑婆婆的眼眸底下不经意间流落出了一分落漠,她直言道:“婆婆你还是后悔了。”
黑婆眼中忽地腾起一团怒火,“小丫头你懂什么,谁说我后悔了?那对狗男女一死我不知有多痛快!”
离忧却是摇了摇头:“可是婆婆你方才说话时我分明看见你的眼中流落出了悲伤的神色,你若真是痛快了,又何至于此?”
一语点醒局中人,黑婆婆眼中的怒火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茫然。是呀,这些年来,她何曾快乐过?原以为杀了那个负心的男子便可将自己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可是自他死后她却像是从一个深渊跌到了另一个更暗的深渊。整颗心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死去,空拥一具驱壳,似行尸走肉一般浪荡江湖。
离忧见黑婆婆神思恍然,半晌无语,忍不住道:“婆婆你是真的后悔了。”
黑婆婆豁然回神,怒气重燃,喝道:“后悔个屁!再多话小心我毒哑你!”
“哎呀婆婆好困呢,我回房睡觉去了!”离忧说着故意打了个哈欠,转过身笑嘻嘻地跑了。
——————————————————————————————
又是一年春节到。候府内张灯结节,礼袍烟花噼噼啪啪地在夜空上炸响,府内的丫鬟下人们都换上了新衣,乐乐呵呵地欢度春节。逐鹿候平日里忙于公事,甚少与家人同席。只有到了年三十,方才推掉所有的事,与家人欢聚。大厅里,丫鬟们静立在门前,等侍着主人随时的召唤。厅内摆了一张大圆桌,上头排满了各式的美味珍馐。逐鹿候江霆坐在最上首,虽穿着一身白色纯棉的便服,但依然难掩逼人的贵气。而在他的左右依次坐着八位貌美如花的女人,乃是他的八位夫人。除了这几位外,逐鹿候还有十几个小妾,只因地位低下,尚不够资格同席。八位夫人下头坐着五男一女六个孩子。女孩自然就是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