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回过身来朝着她催促道，还不忘奚落道，“你先前对卫寮避之不及，如今对他却言笑晏晏，这等行为，着实令人不解，是否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很好奇，所以将你带回来问个清楚。”
他这番话，暂时成功打消了绮罗对他的疑虑，绮罗暗想，这理由冠冕堂皇，没有漏洞，若她还怀疑，那也无法找出更加能够说服人的。
绮罗于是乖乖跟了上来。
在慕少臣公寓的客厅里坐了下来，她还是略显局促，这里她是来过的，这算是第二次前来了，但还是不敢懈怠半分。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戒备地应付眼前的慕少臣。
“你想要问什么？”
绮罗开门见山地道，她想要快点离开，所以希望慕少臣快点结束对谈。
“听说你缺钱？”
他答非所问，绮罗警惕地瞪他，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郁，“你调查我？”
慕少臣失笑，懒洋洋地翘起了腿，上半身往沙发的后背上斜斜靠去，“有这个必要吗？”
绮罗脸色发青，“那你怎么知道？”
“A大以清高著称的绮罗竟然做了陪酒女，你若不是缺钱，那又是为了什么？我倒是很想听听。”
慕少臣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来，没理会绮罗愈发阴霾的脸，继续道，“先前对卫寮的追求你是不屑一顾的，现在是否是后悔了？眼下是否不想屈就那些老头，想要转换对象了？”
他多少说穿了绮罗的心声，绮罗恼羞成怒地道，“关你屁事。”
慕少臣是说对了，她是想过若是在卫寮跟那年过五六十的老头相比，她肯定会选前者的，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碰上这等突发状况都会这么选的。
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辈，是个为钱发愁的俗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慕少臣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忽然笑了，仿佛在笑一个傻瓜。
他嘲弄地勾起了唇角，“既然如此，你不如跟我算了，我相较那些老头，不也是个更好的选择吗？比起卫寮，我可是毫不逊色。”
绮罗闻言，心蓦然一沉。
慕少臣的眸中平淡无波，继续怂恿道，“要知道你现在就肯从了卫寮，你想卫寮就会答应吗？这年头，回头草屑顾的人少之又少。”
第7卷 第54节：黑道传奇人物
他说的很对，绮罗对卫寮，确实没有几分把握，再说就这个口，若是卫寮不主动询问，她也开不了口。
不管慕少臣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提了，对自己而言，慕少臣是个最好不过的选择，他看自己厌烦，为的八成也是他的面子。
“今天这么晚了，你回学校的话，寝室门也关了，不如在这住下。”
他站起身，看了下绮罗脸上的神色，喉结滚动了两下，“不用露出这股神色，就算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我也不急于一时，我有的是时间，今天就算你点头，我也不会碰你的，我没猴急成那样。”
“今天我不住这，你放心住下就是，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可以明后天给我回复，”他朝着绮罗伸出手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绮罗不解，慕少臣薄唇微微抿了起来，“怎么如此不情愿？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手机号码想必你没存，早已删除，不输入下，你如何跟我联系？”
他说的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任何残缺可以挑剔，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绮罗还是多少有些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屑跟嘲弄。
绮罗心里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慕少臣，他说的再对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就是自己那一块浮木，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浮木，她舍不得撒手将这个良机拒绝于千里之外。
她乖乖地将手机递给了慕少臣，后者修长的手指在她那只有些陈旧的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号码，又存了名字，归还给她。
绮罗默默接了回来，慕少臣扯了扯唇，“那我先走了。”他捡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然后扭头潇洒就走。
绮罗眼睁睁地看着门被甩上，她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觉得刚才那一幕对她而言，宛若是做了一场梦。
慕少臣说的那些话，却如电影的花絮一般，反复在脑海中闪过，连细枝末节都没有任何的遗漏。
客厅里很暖和，主卧室的大门是敞开的，她没进去，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了一整个晚上，这沙发的质地很好，比起寝室里那张硬邦邦的床睡着舒服多了，可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才迷糊着有了睡意，睡了一个小时，又猛然惊醒，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父亲被抓去的那一晚，妹妹哭得很凄惨，而自己没有滴下一滴眼泪。
绮梦，那是妹妹的名字，很好听，可惜妹妹是个不爱做梦的女孩，绮罗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早熟了，妹妹却比自己更早熟。
她坐了起来，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来回按，在妹妹的名字上停顿了良久，还是没有拨过去。
她闭上了眼，身子往后靠去，回想着前些天萧歌的手下打来的电话。
萧歌，那是纵横C市黑道的一个人物，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狙击手，被同伴出卖才入了黑道。
萧歌，大家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叫一声“萧哥”，传闻他出手狠辣，冷血无情，能够不动声色以一敌几十。
绮罗没有见过萧歌，但是他在C市的声名很响亮。
第7卷 第55节：一百万
萧歌的手下说，妹妹跟的那个混混借了萧歌一大笔钱，然后携款潜逃了，而妹妹那个时候签了名，做了见证人，那混混逃了，但是妹妹还在C市，被抓了起来，让她拿钱去赎人。
绮罗知道妹妹肯定不愿意找上自己，她那人，肯定是宁可自己忍着，也不会跟自己求救的，若非萧歌那手下打电话过来找上自己，自己还不知道妹妹落魄到了那个境地。
一百万，那个混混真不是人。
她去了浴室，对着镜子照了良久，镜中的自己，浓妆还未卸下，整张脸看上去毫无青春之色，一百万的高价，还真难以卖出去。
她用力洗了几把脸，将苍白的脸色搓成了通红，血色回笼了些，她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还真是丑，比哭还要来得难看。
天色渐亮，她出了慕少臣的公寓，回了学校。
寝室里没人，她洗了个澡，爬上自己的床，狠狠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她想起这几天她似乎错过了好几堂比较重要的专业课了，妹妹那突发事件，足以让自己手足无措，只想着如何筹钱，没精力剩出去想别的。
她爬下床，跑到未名湖畔，没想到会碰上罗楮，他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想悄悄离开，没想到还是被罗楮给发现了。
“绮罗。”
他喊住了自己。
绮罗回头，朝着他笑笑，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听到他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绮罗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去了酒吧，听到了传闻，你能否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他向她索取保证，绮罗低低叹了口气，“那是真的。”口吻再肯定不过。
不管罗楮听到了什么，八成都不是好听的谣言。
“你真做了陪酒女？”
他不敢置信。
还好夜深风寒，没什么人，不然被其他人听到，还不知道会传成怎样。
绮罗颔首，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我缺钱。”
罗楮觉得心里蓦然一沉，有块沉甸甸的巨石压了上来，是啊，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呢？
绮罗看了他一眼，他像是被打击到一般，整个人木木的。
她知道罗楮近几天都没去酒吧，为了考一个证书，所以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做了陪酒女。他必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了，不过没办法，若是有钱，她也不想，她别无选择。
比起妹妹所遭受的，她似乎境况好太多了。所以，她不能抱怨，不能谴责。
“缺多少？”
罗楮压抑着一股倾巢而出的愤懑道。
“要一百万。”
她低低地道，脸上古井无波，仿若早已认命。
一百万？
罗楮身子前倾了一点，神情灰败，迷茫钻进他的眼睛里，黑色眼珠里的光渐渐消失。
额前的碎发掉了下来，挡住了他清晰的时间，只瞧得见若有似无的朦胧。
他苦笑，他发现他连追究的勇气都没。
他这辈子栽的就是钱这个字上，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发奋图强去挣得，他一直设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可是现实提前来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却无力力挽狂澜。
第7卷 第56节：杯水车薪
他冰凉的手指往肚兜里掏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有些残破却干净的钱夹，从里头抽出一张卡，毫不犹豫地递向他，眼眸中有着浓浓的愧疚跟无力感，“我这里还有五千，杯水车薪，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帮上你点忙。”
他满脸诚恳，希望她能够收下，但还是被绮罗给推了回去，因为她知道罗楮自己也缺钱，他生活得也十分不容易，这五千块对很多人而言，并不值一提，但对同样生活艰辛的罗楮而言，这是他一年半载的生活费。
既然她要选择堕落，没必要将旁人牵连下水，她相信若是自己真答应了慕少臣，慕少臣不会吝啬多给五千块的。
所以，没必要让罗楮也跟着煎熬。
“罗楮，谢谢你，”绮罗正面朝向他，“真的，在这个学校里，估计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也从没看不起我过。”
罗楮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伸出的那只手半晌才收回，银行卡却一个不慎滑到草丛中去了，他低头，借着手机的灯光找到它，然后收好。
他帮不上忙，他在心里怨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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