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慢慢合上眼。
“福儿!”似是一声声恸哭在耳边响起,我又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长生急切的脸。
“长生……”
“福儿,你醒了!”长生咧嘴一笑,带血的嘴角在雪光中格外醒目。
“安全了么?”
“安全了!”长生喜极而泣,拥我入怀,“我这就带你回去!”
我微弱地点点头,伸手帮他将嘴角的那血迹擦去,无奈不知是我没有力气还是血已凝结,总也擦不去。
“福儿,”长生握住我的手,“坚持一会不要睡,回去就带你看大夫!”说完,就用一件衣服将我裹住,打横将我抱起。
靠着长生慢慢才有些知觉,脚上的疼痛感阵阵传来,身上一阵阵哆嗦人竟清醒过来。将头往长生怀里靠了靠,感觉到一丝温热,瞥眼一看,竟是还在流血。
心里一痛,轻轻开口,“长生……”
“福儿,”闻言,长生微微一震,将我紧了紧,低头道,“我定给清屹王一个交待!”
他还记得……
我的长生是辰王,或许他的曾经不是我原来想象,但是过了今日,我还能如何计较他的过去?
二十六.认亲
脚崴了,太医说要卧床一个月。
那日,长生带我先去看了个街头郎中,他对那郎中似乎十分信任。那郎中开了药交代要好好休养。但是后来到了文定侯府,外祖父请了太医,就成了卧床一月了。
他们问起缘故,我都是一概不知。倒是那个赶车大叔,不知道受了长生什么好处,对外祖父说遭了劫匪,幸好碰到辰王,才幸免于难。
如此一来,辰王就成了文定侯府的贵宾,每天都要来文定侯府坐坐,在带来的补品里藏些小东西,害我一个人找得脸热心跳地。
谈恋爱了……
见我没什么大碍,外祖父上呈了个清理天都治安的折子,义愤填膺地跑到明成太子那里去发了一通脾气。
外祖母和嬷嬷吓得抱头哭了一回。
昭帝那边倒没有什么反应,只让明成太子多来走动,另赐了许多珍贵药材。九方苍苍命红鸾来了一趟,也带来了些药材,告诉我给皇帝哥哥传消息的渠道被断了。
为此,我飘着的心又沉了下来。兄长不在,哥哥不知,我要怎么办?
“公主,上药了!”
才用过早膳,月离打发走嬷嬷,就拿着药瓶进来了。
在雪地里坐了两个时辰,屁股和腿都冻坏了,如今生了冻疮,又痛又痒。我只告诉了月离,因为要她帮我上药。
我如今算是知道了,动人戏码也不是好上演的……
“启禀庆泽公主,南羑叶少皇求见,老侯爷有请!”
月离正给我抹药,屋外一个侍女的声音就传进来。
南羑叶少皇?我认识他吗?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月离就为我盖上被子,退出去了。不多时,月离急匆匆走回来,还未到我身边,就开口道,“公主,确是南羑叶少皇,同来的还有,还有金梅望金先生。”
金先生?他怎么和南羑叶少皇在一起了?
“叶少皇带来一把钥匙,说是当年先皇与南羑老皇帝定娃娃亲的信物,能开长生锁。”
什么?
我心里一惊,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顾不得屁股上的痛,摸摸胸口的长生锁——我怕太招摇,来到北齐后就带在衣服里面,不曾示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公主,当年刘全儿说叶少皇有未婚妻,我们还猜测是公主,果真猜对了!”月离兴奋非常,说着就要上来为我更衣。
我说怎么这几天都觉得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谁在和我开玩笑?可是,普天之下,能跟我开玩笑倒有那么几个,但是,能顶着南羑叶少皇的名和我开玩笑的,只怕没有人啦!那南羑叶少皇,我从来都不认识啊!
若说不是真的,他一国少皇,应该不会如此唐突的啊?若说这是真的,那为什么不去东宇认亲?这点且不提,单就我现在已心有所属,那……
“月离,”止住要为我穿鞋子的月离,“你去请金先生来。”说罢,又补充道,“就回我身体不适不便相见,请老侯爷代为接见叶少皇。”
看了看我,月离就神色不定地退出去了。如今可能是我长大了,月离和嬷嬷对我也越来越言出即从了。看她走后,我就退下鞋子,重新又坐到床上,靠在软软的被褥上,又将狐裘搭在身上。
“公主,金先生来了!”
月离余音未了,就带着金梅望走进来。
“公主!”金梅望站在外间止步做了个揖。
“老师别来无恙?”我勉强笑笑,心里疑团弥漫,“月离给老师看坐。”
话说,当年金梅望好端端跑到大宇去为我画了幅画像就走了,后来又去而复返,自动请缨要给我当老师。当时我就觉得怪,难不成还真是叶少皇埋在我身边的眼线?
一阵唏嗦,金梅望坐定捋了捋胡子,缓缓开口,“公主身体不好?”
“受了些凉,不碍事。倒是先生怎么和南羑叶少皇走到一处了?”
“少皇当年来过北齐,与老朽也有师徒之宜。”
“哦,”我轻轻一笑,“这么说我可算有师兄了。天福这厢给老师道喜。”
“呵呵,”金梅望也轻笑道,“老朽也要向公主道喜了!”
“哦,我有何喜?”
“公主请看此物!”说着,金梅望就站起来,单手递上一物。月离低头接过,转进内间呈到我面前。
接过来扫了一眼,我心里一沉。是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十分小巧。
想到胸口的长生锁,底端似乎是有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来着,那金色也一般无二。眼有些花了……
“老师何意?”吸了口气,闭眼沉声问道。
“公主如此聪慧,定然能想明白。”说完,金梅望端起月离给他倒的茶,吃了一口又接着道,“当年,先皇与南羑帝同使北齐,两人皆倾慕于文二小姐。他二人约定公平竞争,不管谁人迎娶佳人,之后都要结为儿女亲家,以慰输者。后来东宇先皇赢得芳心,南羑帝赠以金锁,两位皇帝许下日后‘钥锁认亲’的诺言。”
钥锁认亲?
握紧那枚金钥匙,我心中雷鼓大作——看样子,并非空穴来风哪!
可是——
“老师,子曰不耻下问,今日学生倒要勤奋一回,还请先生解惑。”我略略一咬牙,就开口问住金梅望。
“哦?”金梅望了然一笑,似乎胸有成竹,“公主但问无妨。”
“按说既是父母之命,又有信物为证,本不该有疑问。但是,若是当年之约,如何当年不明示,为何要等到这么些年再来提?另一则,若说父母之命,为何不由父母出面,如今我尚在外祖父家做客,这般来提,又算怎么回事?最后一问,所谓钥锁认亲,倒是怎么个认法?”
刚说完,我又细想一遍,若说是随便认认也就不和他计较了,若他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可就要好好计较了!
心内一定,我就静静看着金梅望,看他要怎么说。
“这……”金梅望放下茶杯,声音中是难掩的吃惊,恐怕是没有想到我也会有这么尖锐的时候吧。
“所谓钥锁认亲,少皇此番自然是依约来求娶公主的。倒是前两问,公主何不见见少皇?”金梅望站起身说到。
见叶少皇?以什么身份见呢?若是没有这“钥锁认亲”,单就看看传说中的人物也就罢了。但是如今这般情况,见了岂不是徒增烦恼么?况且若见了,我要如何面对长生?
“不必了。”我摇摇头,“虽说我父皇母妃不在,但皇帝哥哥却也疼我,自会为我做主。若少皇诚意,还请往东宇认亲吧。”
说完,将手中的那枚钥匙交与月离,让月离送客。月离那丫头撇撇嘴角就退到外间。见金梅望还要说什么,我就顺势躺进了被窝,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若说是一般人家,那我就是任性一点将他打出门去,悔了这个什么娃娃亲也没什么。可是,且不说他是一国少皇我是一国公主,就是原来两国皇帝间的约定,若仅是表面上那套说辞倒也罢了,若说还有其他事情,那我又不知道,所以还是暂缓他一缓较为妥当。
让他去找皇帝哥哥说去,最为合适不过。
可是,皇帝哥哥会不会答应那个叶少皇?按原来情形,皇帝哥哥似乎并不知晓这个“钥锁认亲”。但若叶少皇真去找皇帝哥哥……
想到这里,我又坐了起来。此时金梅望已经和月离出去了,诺大的房屋内只剩我一人。我越琢磨越后悔。虽说原来皇帝哥哥说过“自是要福儿自己满意”的话,但是如今求娶的那位是南羑少皇,哥哥能够一口回绝吗?若是哥哥答应了,那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哎呀呀,这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原来那暖和踏实的被窝如今也成热锅了,躺也躺不住,不如起来出去转转,也许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主意一定,我就一咕噜爬起来,忍了屁股上的痒疼,自己穿上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春雪化得快,如今只剩下对面的屋檐上那长长的冰溜,在冷冷的太阳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才踏出房门,就听见一曲委婉古雅地琴音袅袅飘来。我轻提了狐裘,徐徐朝那琴声寻去。
一个拐弯,就看见那远远的阁楼上,蓝佑之和刑思思正隔琴相对。若单从外表上看,蓝佑之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刑思思婀娜多姿容颜绝世,可谓一对天造地设的碧人。但是,一想起百花会上刑思思那小气的样子,我就不愿意看到她们站到一起。
轻叹了口气,一低头又看见孙丽蓉站在阁楼下的亭子内。远远看着孙二那一会呆痴一会幽怨的脸,我突然想起来前世听的几句歌词——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他还没有来到……
若是让孙二那低沉的嗓音唱这么调侃的歌曲——我一拍脑门,突然十分鄙视自己!
这样看来,还是让孙二妮子先回大宇好了。咦,回大宇?想到此,我心里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