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怎么?这不是你一直想听到的吗?”顾倾城绕到书案的另一侧,语调中带着微微的讽意。
赫连迎儿咬住了下唇,眼中的水雾渐渐浓了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泪来。
“城儿,你一直都在恨我对不对?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原谅过我吧?所以,你现在这样称呼我,不过是为了报复我,让我难堪是不是?”
“你多虑了,也许我曾经恨过你,也的确想过不能原谅你,但,如今,我突然觉得那些真的没有意义,你是我父亲的妻子,是我的——继母,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顾倾城淡然一笑,忽然间他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曾经心中的郁结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同时,真的就此消失不见了。
第十七话③了解,却不能懂!
“不!不对的!”赫连迎儿突然向顾倾城冲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在顾倾城敏捷的腾挪间,扑了个空。她扶住一角书案,撑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一滴眼泪由眼眶中滚了出来,杂乱无章地低喃着:“我不相信!你是恨我的,你一直都恨我,我宁愿你恨我!你不可以不恨我!”
他不能不恨她啊,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不再恨她,就意味着她从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消失了!她不要!她不要!
“城儿,你恨我的,你告诉我,你依然恨我好不好?”那么美的脸,带着让人堪怜的泪珠儿。
“你这又何必?”顾倾城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
“因为我要你心中有我!即使是恨着,心中也一辈子都有我的存在!我不要做你的继母,我不是你的母亲!”她恨他的绝情,他从不肯对她说那个爱字,即使在他们两情相悦时,他也从未对她说过那个字。
“可是那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顾倾城依旧声音冷淡。
“不!不是!”赫连迎儿再也无法忍受那些对于自己来说,只能称之为折磨的优雅假象,她赤红了眼圈,对着他大吼:“是你!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顾倾城闻言,怒极反笑:“我好本事,竟可以逼前摄政王最心爱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堂姐、北玄国的第一美人嫁给她不愿意嫁的人!”
纵然情感已不再,他也不想用言语去伤她,当初是她对他说:你一无功名,二无实权,既无你父亲的成熟稳重,又没有你父亲的官职和威望,他可以给我的是一个平稳无忧的后半生,而你,能给我的是什么?你的理想是自由,是无拘无束,不受任何人和事的羁绊,难道你让我这样娇贵的身子去和你一起过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江湖生活?对不起,城儿!我做不到!
曾经,她存在于他心底最柔软的一个角落,他愿意陪她笑,一起慢慢变老。他曾经以为她是最能懂得他的人,他好希望可以握着她的手,走向他曾梦想过的生活。可是,她那么了解他,却不愿意去懂他,甚至,最后,残忍地在他的面前,成为他父亲的新娘。
第十七话④是继母,不再是爱人
“我当时那样做,是因为我希望可以激起你的斗志,我不想你糟蹋了你自己的人生,你生来就该是被人景仰的!自小,你就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先皇伯父曾经金口赞美当时只有六岁的你,小小年纪就可读兵书而过目不忘,甚至可以将书中所学用于游戏之中,已隐隐有大将之风,以后必定可成大器。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超越你的父亲,可是,你却为那些不成熟的空想,一心只想游荡江湖。我不能看你毁了自己,可是你又何时肯听我的劝?你说过,有一天要我成为你的妻,可你真的爱过我吗?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甚至不肯为了我而改变你的想法。我嫁给你的父亲,不过是希望你能来对我说一句,你可以成为比你父亲更出色的男人,可是,你呢?你选择了失踪!”赫连迎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本是偏于苍白的脸在此刻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红。
“既成事实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再争论下去。夜已经很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顾倾城一片淡然,那些曾经伤他很深的事,原来在他的心中已变得如此模糊不清。
“你害怕承认吗?你害怕面对你其实一直无法忘掉我的事实吗?城儿,我知道,你一直是介意的,否则这么多年来,你不会不敢看我一眼,而在我吐血生病的时候,你却不顾你的大婚之夜,亲自请来御医为我诊治。我知道的,你恨我,是因为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赫连迎儿心智已乱,不但语句紊乱,聪慧的眼眸也变得混沌不堪。
“你误会了,我那么做,只是因为我答应过父亲,永远视你为母般照顾,只此而已。以前的一切,都已如过往云烟,不要让那些事再纠缠你的心。今夜的事,我会当我们没有碰过面,你走吧。”顾倾城背转了身,下了逐客令。
“城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赫连迎儿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不由抓紧了胸口的衣物。
第十七话⑤兔子形状的红豆包
“顾倾城!”书房的门在此时猛然被推开,一个圆润的身影冲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食盒,嘴里亦是欢快地念个不停:“别太感动哦,看我给你送啥来了?这可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不过,我先警告你哦,你要是敢笑话它丑的话,我就赏你个大耳贴子!”
很难忽视的似是被吓到的抽气声引起了舒雅月的注意,她终于发现原来顾倾城的书房中并不只她的夫君一个人。
澄亮的圆眼一转,就看到了一个美到极致的身影,那张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孔此时正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好像看到的不是她,而是一只让人吃惊的怪物。
“咦?夫人,原来您也在这里?”舒雅月本来含笑的表情急忙收敛起来,她再不会看脸色,也能看出人家夫人正在哭呢,如果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岂不是太没教养了?
“您这是怎么了?”也许不该问吧,可是,不问似乎也怪怪的。她手里还端着保温的食盒,一时之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让她还真不知道这手脚该怎么动了。
顾倾城却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前,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的身前,隔绝了那一双一直都很友善,此时却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寒意的眸光。
“你做了些什么东西?”
“呃,红豆包。”舒雅月下意识地回答着他的话,但眼睛却忍不住往顾倾城的身后瞥。夜都深了,为啥这赫连迎儿在顾倾城的书房里呢?她又为什么哭?
顾倾城就着舒雅月半举着的手,掀开了食盒,几只白面小点心摆在里面,还全部捏成了兔子形状,白白胖胖的,颇是逗趣。顾倾城捏起了其中的一只,放在舒雅月的脸侧比对着,逸出一声轻笑:“与你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呢。”
“……”舒雅月瞪了瞪眼,那个男人却笑得一脸甜蜜的样子,火热的眼盯着她的脸,缓缓地将那只点心放进口中,再缓缓的咀嚼。
第十七话⑥放下,其实最难
“好吃极了……”
舒雅月脸一红,蓦地想起他咬掉她的兜儿时也是用着这样的目光,不禁暗暗啐了他一口,大色狼。但心口却热热的,让她忍不住又想弯起红唇。
“城儿,你不是最讨厌吃甜食?”赫连迎儿已然恢复了常态,眼泪亦已擦干,此时的她又变成那个优雅的美人。她不会在那个女人的面前让自己继续失态,她的真情实感只会给顾倾城一人展现。
只是,适时地,她会暗示那个女人,谁才是最了解顾倾城的人。
“啊?你讨厌吃甜的?”舒雅月果然开始有些沮丧。
“人的喜好是会变的。”顾倾城一语双关,又捏了一只点心放到口中,以行动来表示他的喜爱。舒雅月开心地笑眯了眼,她忙了一个晚上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夫人,您要不要尝一个?”舒雅月招呼着赫连迎儿,虽说她转变得有点悄无声息,不过,既然人家都不哭了,她自然也不该再去扯人家的伤疤,就当她之前什么都没看到好了。
“你不是做给我的吗?少给我去穷大方!”顾倾城一把抢过了食盒,抱在了怀里。
赫连迎儿眸光微微闪了闪,自嘲地笑了笑,端起书案上被冷落的却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状似自言自语:“看来,你的口味真的变了,这鸡汤显然是不会入你的口了,我还是拿走好了。”
顾倾城似乎并未听见,倒是舒雅月有些迷惑地看向她。
赫连迎儿心中一扯,他真的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了吗?她知道她不该再期盼什么?可是,当真的想放下时,才发现,原来放下是那么难?
那个曾经极度眷恋着她的少年,此时已是英伟俊挺的男人,可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她。
一阵齿寒,让她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的脚在迈开的时候,正踢在了书案的下面,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瓷碗中的热汤,眼看就要洒落在自己一双娇嫩无比的手上。
他会心疼吗?他还会无动于衷吗?
第十七话⑦她不过是想自残
当赫连迎儿满脑子中都是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及时地冲上来,扶住她的同时,将倾斜的汤碗引到了自己的方向,同时,另一条身影更快地随之跟来,扯开那条圆润的身影时,是瓷碗掉落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还夹杂着低低的呼痛声。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赫连迎儿愣在原地,只是怔怔地望着顾倾城对着舒雅月在怒吼。
呃,他在发火,对那个女人发火!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人会产生如此大的情绪变化,他是讨厌她吗?
不对,不对呀,如果是讨厌,他又为什么一脸又急又痛的神色,直拉着她的手腕,撕开她的袖口……呃,那女人的腕子上和手背上怎么红通通的一片?
赫连迎儿终于反应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