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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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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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

梁飞年轻时是武汉街头的一个混混,是汉口的汉流,所谓汉流是从“哥佬会”发展而来的。哥佬会是太平天国以后以长江流域为中心并在全国各地活动、具有明确反清思想的一个秘密组织。以后哥佬会在湖北、四川一带演变为汉流组织,经过了一百多年发展逐渐形成一个组织严密、机构庞大、几乎渗透当时社会各阶层的秘密组织,有点像上海的青帮,但实力和名气不如青帮。汉流在武汉属于洪帮,混的人几乎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下三滥。梁飞曾吹牛说他年轻时在汉口很有些名气,外号梁大爷,当时他只要在长江边对民生公司跑重庆的客轮挥挥手,船长在望远镜里看到是他,哪怕是已经离开码头了也要赶紧靠岸恭恭敬敬地接他这位梁大爷上船,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从他的夫人樊鸣凤是重庆唱戏的这一点来看好像是那么回事。四九年武汉解放后不知他是怎样混进了革大,毕业后分到红州文教系统工作,从他结交人的手腕来看倒还是真有两下子。不过他平时不爱说话,好像老是在考虑问题,这也说明他城府极深。

一群人来到梁飞的家,七嘴八舌地汇报批判会的情况。

路文华骂道:“铁夫这个走资派强硬得很,居然当场把挂在他身上的牌子摘了,还要打我。”

一个叫张克文的说:“梁经理,铁夫要是拿不下来,我们公司以后的运动怎么搞下去?”

另一个叫金若愚的小青年说道:“铁夫嚣张得很,还是当兵的脾气,我当时恨不得上去扇他几耳光。那些老保也跟着起哄,硬是把批判会搅散了。”

梁飞听了汇报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小金,你到电影公司才几年?你不了解铁夫这个人。我和他打了六年的交道,他的脾气暴得很,我说一件事你就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六零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他带汉剧团到新疆慰问回来,地区文教局分了一点古巴糖给汉剧团,派胡科长带人送去。哪晓得胡科长当时就跟他提出来要留一些糖给文教局的领导,铁夫说:‘剧团里的老演员很多人都得了肝炎,青年学员也有些人因为营养跟不上身体很差。剧团有演出任务,演员身体垮了怎么办?就这点糖我们剧团任何领导都不参加分配还不知够不够。’胡科长自认为自己是上级机关的领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我们局领导一点糖都没留,让你匀一点都不行?’铁夫认死理:‘程局长给我打电话说全部分给演员,没说局领导要留一点。’胡科长骂道:‘那是程局长高风亮节,你他妈的怎么就不开窍?’铁夫当时就毛了,一拳把胡科长打倒在地:‘你他妈敢骂人 ?http://。’胡科长躺在地上还嘴硬:‘铁夫,你敢打上级领导?’你们晓得铁夫怎么说?他说:‘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样的混账领导!’接着又狠狠地踢了几脚,打得胡科长喊爹叫娘,他就是这么个认死理的人。现在搞运动凡事都要讲究策略,既要达到目的又要不担责任,所以我们不能亲自动手打。”

众人问道:“那怎么办?”

梁飞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铁夫原来在汉剧团当过书记,就他那爆脾气肯定得罪过不少人人,你们到汉剧团去联系一下,让他们派几个功夫好的造反派狠狠打他一顿,刹刹他的嚣张气焰。”

众人一致认为此计甚妙,马上派人与汉剧团的造反派联系。

谁知汉剧团的造反派闻讯大怒:“什么?你们要我们去打铁书记?你们是不是吃错了药啊?铁书记除了脾气不太好以外,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三年困难时期他千方百计为我们搞吃的,实在没有吃的就带我们到新疆建设兵团去慰问演出,在新疆我们才算有饱饭吃。从新疆回来后文教局拨了一点古巴糖给汉剧团,团里领导一点也没分,后来才知道是铁书记的决定。剧团调工资,程局长点名是给铁书记的,他硬是不要,把他那一级给了炊事员。平常剧团不管是老艺人还是青年学员有困难哪一次不是他想办法解决的?文化大革命肯定不是要打倒他这样的领导!我们是绝不会打他的,如果铁书记挨了打,不管是谁打的我们都要找你们算账!别的本事没有,踏平电影公司我们还办得到。到时候别说我们这些造反派不认识你们这些造反派。”

电影公司的人碰了一鼻子灰,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汉剧团的造反派马上派人骑车赶到铁夫家里告诉这个情况:“铁书记,梁飞不是个好东西,你要多加小心哪。”

“谢谢同志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请你们回去后转答我对大家的谢意,也请同志们在以后的运动中把握好斗争的大方向,千万不要上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当。”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睛湿润了,他可是个从不轻易掉眼泪的东北人。

电影公司的人回去向梁飞汇报,一干人等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梁飞一拍大腿道:“失策失策!汉剧团的人和铁夫太熟了,所有青年学员都是他拍板招进去的,那些人当然听他的。”老奸巨猾的梁飞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看还是找一些和他根本不熟悉的人去办这件事。比方说找红州高中的‘红司’,他们也是文教系统的造反派,大家彼此都很熟悉嘛,这次一定要把铁夫给办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红司”的头头邰大庆接待了电影公司的造反派,问明来意后他立马应承下来:“收拾铁夫小事一桩,不过我们和战校、耕读师范的‘五四兵团’、红州师范、农校等几个学校近期有一个大行动,我们要成立一个‘专楸靳轶兵团火线指挥部’。敬轶原来是红州地区书记,虽然调到省委担任副书记,但是红州地委目前这套班子基本上是他一手调理出来的。如果能把他楸回红州进行批判,一可以肃清他在红州的流毒,二来对目前地委这套班子的走资派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三来这是红州地区最大的革命行动,这是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至于那个铁夫,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他尝到无产阶级铁拳的滋味。”

也是无巧不成书,电影公司有一个造反派名叫周永定,他是64年从上海下放到红州的知青。这人的油画和水彩画画得相当不错,有一定的功底,还能写一笔漂亮的毛笔字,在一个国营农场搞宣传工作。而且他的篮球打得极好,这个周永定个儿不高,但在球场上极为灵活,是个很不错的组织后卫,铁夫和他打过几次球,就这样周永定认识了铁夫。铁夫对周永定的才华十分欣赏,于是通过地区人事部门把他从农场调到电影公司搞宣传,后来又给他介绍了女朋友。周永定非常敬重铁夫的人品,一直想报答知遇之恩。

文革开始后周永定参加了造反派,会写会画会说的长处很受梁飞的赏识和器重。所有密谋殴打铁夫的事他都参与了。从内心讲他不赞成打铁夫,他参与此事完全是想得到消息后暗地里通知铁夫。

从“红司”出来后,他找了一个借口溜到老山包正好遇到铁戈,把这事告诉他:“叫你爸爸赶紧想想办法!还有,千万不要说这消息是我说的!”说完跳上自行车飞也似的走了。

铁戈愣了愣神,赶紧回家报信。

铁夫听了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帮鳖犊子怎么收拾我!”

“老铁呀,那些学生打人不知轻重,县里的巫书记不就死在他们手上吗?落到学生手上可不是好玩的,你还是躲一躲吧。”铁戈妈急坏了。

铁夫的犟劲上来了:“我操,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辽沈战役没把老子打死,我就不相信解放后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时铁戈在一旁开了腔:“老爸,我有办法让‘红司’的人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铁夫不以为然地说:“哼,你小子有那能耐?”

“如果是别的造反派要打你我还真没办法,要是学生想打你我保你没事!”他把刚买的酒递给爸爸说:“你就放心喝你的小酒吧。”

姜蜀明几天前才从革命圣地井冈山步行串联回来,正在宿舍和同学边吃饭边聊天,看见铁戈来了便问道:“有事吗?”

铁戈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姜蜀明呵呵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还神秘兮兮的,我去和邰大庆说一说不就完了吗?”

他扔下饭碗,找了两部自行车直奔红州高中。

他们在原校长的办公室里找到邰大庆。

邰大庆笑容满面地握着姜蜀明的手说:“姜军,什么风把你这位副司令吹来了?你狗日的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完又是递烟又是倒茶。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麻烦不上门。老兄,这位是我和沈冲的铁哥们,他老爸就是铁夫。听说你们准备收拾他爸爸,我今天是来帮忙的,邰司令你就分配任务吧。”

邰大庆听出这是反话,一叠连声地解释道:“哎呀呀真对不起,我哪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他妈的梁飞专门干这种烂屁眼的事!”他拿起电话:“喂,我是邰大庆,下午的行动取消。不用问为什么,取消就是取消,废什么话!”

姜蜀明看到事情圆满解决了,谢过邰大庆起身告辞。

邰大庆淡然一笑:“谢什么,太见外了。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以后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信不过大哥我吗?”

“人怕当面,树怕剥皮,我不亲自跑一趟能解决问题?”

邰大庆笑骂道:“你狗日的还是信不过我,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什么事来个电话就行了。”说着轻轻地给了姜蜀明一拳:“二位慢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恕不远送。”

二人别过邰大庆,铁戈问道:“刚才邰大庆叫你姜军,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半个月前大家推选沈冲为战校的司令,现在不叫一号勤务员了,陈治军是第一副司令,我当选第二副司令,当天晚上我就宣布改名姜军,现在大家都这样叫我。”

“那你原来为什么叫姜蜀明?”

“我老爸是湖北人,我妈是四川成都人,蜀是四川的简称,所以我的名字里带个蜀字。”

铁戈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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