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以后就不这么自称了,但是宁素看起来并不反感。
麦卓言马上如她所愿,准备结束工作,说着:“你自己就安全?事情也不很急,明天再弄是一样的,一起走吧,我们送她回家,然后一起回去。”字字句句,谁和谁是一体,再不能更明显。
宁素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坐在车上也不说话,蓝颜故意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关心似的问:“你怎么了?不'炫'舒'书'服'网'?”
“没有,可能太晚了,有点困。”
她马上顺坡下驴,对麦卓言说:“就说嘛,以后不要让人家女孩子陪你加班到这么晚,你知道睡眠对一个女孩子多重要?”她用这个称谓上了瘾。
好不容易把宁素送回家,两个人开着车往回走,蓝颜马上一脸认真,点着头说:“有戏,非常有戏,绝对没错,你一定要把握住!”
“你又搞什么鬼?”麦卓言当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事实上是已经快崩溃了。
“我帮你试探试探,你听我的,准没错,她就是对你有意思,你的初恋就要来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理由的。
“我谢谢你!你就那么希望我谈恋爱?我刚24,还想自由两年,不着急!”
“我当然着急,你想想看,24岁,连初恋都没有过,你再这样下去以后都没人敢跟你谈恋爱,我这是为你好,再说也是为了缓解来自你妈妈的压力。”
“对了,你成天提我妈,我妈也总在电话里问你,你来之前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蓝颜还没回答,先自己笑了一通,然后把两手一合,做出握住一只手的样子,仰起头声情并茂地说:“小颜,从小阿姨就疼你,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你到了D城,一定要和我们家田田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田田他不懂事,你就管他,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阿姨,等你们过年一起回来,阿姨做你最爱吃的菜给你吃!”说完自己又大笑起来。
麦卓言只能一脸苦相,跟着笑出几声,想着这个很少有人能相处的家伙不知怎么那么得他妈妈欢心,很早以前就被看成是未来儿媳妇最佳人选,奇怪的是这并没有使他们的关系更近或更远,其实这一层关系已经成为了他们俩之间的一个笑话。他想着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于是说:“我妈就是瞎操心,我们男的到30才结婚也不晚,倒是你啊,也不小了,该想想了吧?”
“我着什么急?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早谈腻了,还不想要孩子,更不着急。”
“你这么说,不想要孩子就不谈恋爱不结婚?”
“废话,不生孩子谁结婚啊?”
“你这本末倒置了吧!”他诧笑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到关于婚姻的问题,想法差了很多,事实上有些想法他没有告诉她,他不是不明白宁素对他的意思,但是像宁素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只能谈恋爱,不能娶回家,而他的理念依然是,不想结婚怎么能谈恋爱呢?
“你们学校就没有合适的男老师什么的?”他继续在她身上找话题。
“哎呀,不提也罢!男中学老师,不是怪大叔就是像小受,而且男人当老师时间长了,那个唠叨的,比任何女人都厉害,你记得高中时候咱们那个年级组长吗?一训话就能来个把小时的那个,都是那个样子的!”她夸张地描述着,手舞足蹈。
“也没有一个对你有意思的?”
“欸,好像真没有啊!好奇怪,我还没注意到!”她睁大眼睛,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实在是克制不住笑起来,觉得她简直是在故意搞笑,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像她这样的女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而欣赏她的人,则会把整个心都交给她。想到这个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一惊。
“你别嘲笑我!别笑了!”她打了他一下,“你看我过一阵勾引个小男孩,来个老牛吃嫩草,你信不信?我没说着玩儿,我发现了个苗子,真的!大有当年简白的势头!”
他心里莫名地别扭一下,不想说话了。
“同居生活”4
蓝颜真的如她自己所说,迅速和安瞳熟了起来,这男孩子瘦高,长着很好看的细长单眼皮,满足她内心好色的需求。当然这是次要,这是个很桀骜的男孩子,但很奇怪对她毫无反抗,倒也并不热情,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耍酷。她也没有刻意的亲近表示,只是列长长的书单给他,要求他每个星期都拿读书笔记来给她看。安瞳一向是直接走进办公室,把本子放在她办公桌上就走,低着头,好像送情书,连起码的问候都没有。但是那本子里的内容让她惊奇,因为小的时候蓝洁羽并不怎么鼓励她读书,那些书几乎都是大学期间读的,有一些诗集仍然一知半解,而安瞳对这些作品的理解却非常有自己的见解,虽然难免有偏差或幼稚的地方。她感觉到这个孩子内心的力量,但是同时也有危险,怎样保护这样的才华而减小危险的系数,她突然感觉到了责任。
除了本子里面的点拨和交流,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很多事情还是听别的老师说的,家里有钱到恐怖,上面又有哥哥姐姐,没人指望他成才,上学只能算找个事情干,家里人纵容,性格就不太好,和同学关系都不好,学校里所有人都不惹他,也都敬而远之,只要他不出大错顺顺利利毕业,就是大家的心愿。这不能不让她更加想起简白,但是安瞳并不如简白张扬,那个时侯那家伙的发型挡着半张脸,因为学校的规定不合理可以在校长室里大吵大闹,心情不好就消失好几天。这个时候想起简白,她不自觉地觉得好笑,也并没有想起来,他们曾经发生过关系。
她推荐了一些俄国作品给安瞳,结果没有想到这孩子写了非常长的东西,并不是读书笔记,而是自我剖析。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人,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很想做一些荒唐的事情证明自己,但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只能给社会带来负担,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和他的生存状况形成巨大的荒谬,让他找不到出路。说自己宁可像乞乞科夫那样用不法的手段奋斗,也不愿像毕巧林那样无聊无感情地活下去,字很潦草,鳞爪飞扬,看得出很激动。她再一次想到简白,她了解他内心的这个层面,成为他们友谊的基础,但是这些话,谁都没有说出来过,倒是这个孩子替他们说了。她开始在本子上给他写信,就好像在对简白说话,回复那些从来没有回复的信,写她对人生的看法,对价值的看法,真的写下来才发现可以说的话是这么多,多到她怀疑这个孩子有没有能力看懂,有没有耐心看完。
第二天,安瞳仍然像以前一样,把本子放在她桌子上就走,而且比平时更加迅速,她抬头都没看见他的背影。本子里的信很短:“老师:看了您的批语,我哭了,真的不想,但是克制不住,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些话,说俗气一点,我受益匪浅,虽然有些事情还是想不明白,但我想就像您说的,会好起来的。还有一件事,您让我看的书,用文言文写成的我看不懂,也看不下去,一直不敢说,有什么办法吗?对了,老师,您为什么不留长发?”
她其实明白她的回信是一把双刃剑,会解决安瞳思想上的问题,但是也会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有多近,就有多危险。她想了想,在下面写:“读书笔记在哪里?文言文的基本知识我课上正在讲,你认真听讲,不读就永远不可能读懂,如果你不愿意读,这个读书计划就结束。”她读了一遍,觉得应该够冷血,传递了她想表达的信息。
但是不要忘记蓝颜是个怪胎,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这种事情对她来讲没什么心理障碍,症结的所在是,首先她没有这个欲望,其次她不想毁掉这个孩子,要他踏踏实实打好基础,不仅是学识,还有思想和个性。
留头发的问题,她当然不会回答他,但是当同样的问题被麦卓言问出来的时候,她那个理由就多了去了,什么麻烦,浪费时间,天气干燥的时候起电,不容易清洗,吸收大脑营养影响智力,说得麦田一副崩溃的表情。其实工作以后为了看起来为人师表,她已经把头发留长了一些,不像上学的时候怎么方便怎么来。但是这个问题在心里面扎下根,就会不自觉的痒痒,从来没留过长发,会是什么样子?不如就试试看!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多少事情是拦也拦不住的,天气一天天变冷,她的头发一天天长长,安瞳一天天走进了她的生活。她根本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他来给她本子,然后聊了几句,后来就越聊越多,干脆很多事情都不写在本子里,直接讨论。他不想上课就坐在她办公室里看书,她也奇怪自己第一次竟没管他,往后就更没法开口。不仅他们交谈会被别的老师看到,而且所有学生都知道找不到安瞳就到她这里来。她倒不怕流言蜚语,她怕安瞳真对她动心,如果想和这样一个人好,早就跟着简白走了,她也一点不觉得师生恋比其它恋爱更刺激,当然关键是她对安瞳没什么感觉。
新年临近,这个学校有狂欢的传统,半个月前办公室就被布置得大有节日气氛,学校里处处不一样,学生们谈论的话题也多在这个上面。有活动蓝颜听说过,没放在心上,对这种风头没有兴趣。
她上课回来,看到安瞳坐在办公桌边埋头读《恶之花》,说了一句:“我的课都不上了?”也并不是很严厉的语气。
“不是讲鲁迅吗?没兴趣。”他头也不抬。
“你的口味还是太窄,要尝试不那么容易接受的东西,才能扩大理解力,你这样只看和你想接近的书,只能看到一条路,思路打不开,比什么都不知道好不了多少。”她放下书本,边说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上网查邮件。
安瞳抬头看她一眼,也不反驳,问:“新年联欢你准备什么了?”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