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魂，夏侯瑾轩不得不仰头去看。龙溟冷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施展妖术的楼兰王了吧，看来又要先战再说。”
“尔等是何方异族！见到本王还不跪下！”楼兰王青黑色的鬼魂盘踞在空中，声音如同闷雷。
皇甫卓大怒，道：“哼，这妖魔无故困住楼兰居民数月，根本罪不可赦。我们还与他啰嗦什么，快些除掉便是！”
姜承亮出腕刃，听到皇甫卓言辞激烈，低头不语。
凌波温言道：“各位，若能让他主动撤除禁制，或是将他消灭，楼兰古城之困应该就能解除，我们先全力战胜它。”
楼兰王虽已死了许久，但怨气仍在，怨灵凝结起的鬼力实在强硬，经过一番苦战，夏侯瑾轩体质偏弱已经喘得不行，就连姜承都觉得力不从心。
“本王的楼兰……本王的楼兰！”楼兰王的鬼力已经被消耗大半，“今日就要葬送在你们几个异族人手上了吗……本王不甘心，本王不甘心！”
“楼兰周遭群狼环视，时常遭到兵戎之灾，若非本王小心翼翼与诸国周旋，楼兰早已毁于战乱。楼兰国的子民能够活着，都是本王的恩泽！可不过区区数百年，他们就都遗忘了本王为他们所做过的一切——这城中竟然既无本王的塑像，也无供奉的祭台，这些贱民竟敢背弃本王！这些忘恩负义的贱民，本王要他们全部去死！”
“绝不能——本王绝不能饶恕他们！”
龙溟冷冷一笑，握戟缓步走上前，“不能饶恕？我原以为你既曾身为国主，多少应有几分王者的尊严和气度，如今看来，却是我高估你了——”
他轻描淡写说着，却掷地有声，“不过是个废物。”
楼兰王怒极，怒吼道：“你——竟敢侮辱本王！你这个大胆的异族人，竟然侮辱本王！”
龙溟淡然，语气却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冷笑道：“你既为王，食民膏血而生，自当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方对得起君王二字。如今城池颓危至此，你有幸苏醒，不思如何挽救，反而怨恨城民不做供奉，还施法将楼兰城陷入死地——昏庸！”
“君既不事民，民何必事君。像你这样的废物，也敢妄求供奉？！”
楼兰王的鬼魂怒啸着，凌波后退一步，惊道：“不好！他的怨念在不断增强，大家小心！”
龙溟挡在众人跟前，“这等懦夫怨念增强又能如何——封。”
“这是……放开本王，你这大胆的异族人！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凌波道：“世间已经过了百年，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留恋，这人世都已与你再无干系。你既已身死，自该归于天地，去吧——”
龙溟掐诀，几股紫黑灵气自空中凝结困住楼兰王，不多时楼兰王的灵体与灵气中灰飞烟灭。
“咎由自取。”龙溟轻蔑道。
众人折回客栈，姜承步履缓慢，有意无意看向龙溟。龙溟察觉，等众人进了客栈后走出，姜承正在客栈门口沉思，龙溟道：“姜少侠面色不豫，不知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龙某忝长几岁，或许可为姜少侠开解一二。”
姜承静默不语，半响后才说：“龙少侠，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龙少侠，你给楼兰王最后一击时，用的……是什么力量？”
龙溟微微一笑，道：“姜兄想必心里已有七分认定，又何必再问我？”姜承微诧，“你是……但你却与凌波道长结伴而行，又因楼兰王残害人类而那么愤怒……”龙溟并不介意，反而说：“姜兄能察觉到我的身份，定非常人，为何又与夏侯公子等人一道，且交情甚笃？”
“这……”
“其实只要意气相投，又何必计较身世有别。即便他日因立场不同而刀兵相见，这份情谊还是在的。”
龙溟几句淡语让姜承开朗不少，龙溟见状继续道：“至于我气愤废王所为，却与人鬼无关。国者，无民不立，无王不兴。王本就是民献给国的祭品，领受民之膏血，是为以王之牺牲换取国之昌盛。不行君王之事，却强求城民供奉，那楼兰王早该灰飞烟灭。”
龙溟抬眼看他，道：“请问姜兄，若是有人将性命与未来全都交托在你手上，姜兄当如何处置？”
姜承思忖片刻，坚定道：“我定不负所托。”
龙溟微微一笑，欣慰道：“望姜兄勿忘今日之心。”
姜承似懂非懂，还想问什么，龙溟却称有事告辞。姜承又单独呆了会，才回客栈。
我身为流月城大祭司，自然要为城民寻求出路。
望姜兄勿忘今日之心。
我定不负所托。
在下正是折剑山庄弟子，若是阁下信得过在下，便和在下走如何。
作为大祭司我定以烈山部利益为上。但你的老友阿夜，他却永远不会害你。
次日清晨，众人与一准备归中原的商队商量，准备伴随一起回中原。夏侯瑾轩与瑕呆了一会，皇甫卓问完商队之事前来说：“随时可以启程了。”
龙溟和凌波前来，龙溟道：“各位，我二人还有别事，恕不能结伴再行。他日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诸君珍重。”
凌波也浅浅行礼，二人并肩离去了。
“哎，你们说龙公子与凌波道长不随商队回去，那他们要怎么回去？”夏侯瑾轩好奇，暮菖兰道：“多闻修仙门派以御剑方式而行，凌波道长是蜀山弟子，龙公子看起来身负奇能，想必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吧。”
“等回了中原我们先去开封。”皇甫卓道，“这几日相行姜兄的一言一行我看在眼里，我相信姜兄那日是走火入魔，断不是会伤人性命的狂徒。我要找父亲作保，夏侯兄找夏侯门主作保，有我们二人定保姜兄返回折剑山庄。”
夏侯瑾轩眉开眼笑，推了推边上的姜承，道：“是啊是啊，我早说姜兄不会是坏人。”
姜承沉默。
“对了，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所乘坐的那块石头哪去了。”夏侯瑾轩忽然想起，皇甫卓愠道：“你还想惹祸么？”夏侯瑾轩撇撇嘴，“不能说是惹祸吧，那石头精巧，想必会助我们回中原，不如皇甫兄你陪我去找找？”
皇甫卓熬不过他三番两次的请求，最后众人一起去大漠深处寻找那奇异石头。皇甫卓认定这是妖物作祟，所以当他们重新看到之时死活也不肯踏上一步。
“皇甫兄快上来！”夏侯瑾轩站在石头上大喊。
“……如此大叫，成何体统！”话虽如此，皇甫卓还是走上前去。
“你们看，之前我们来楼兰是因为瑕姑娘无意触碰了这池水中的楼兰处，我猜想若是我们去开封，只需要……”夏侯瑾轩说着，朝池中开封处一点。
云来石忽然整体动起，脱离沙土升到半空中，众人俯身鸟瞰，商队正如蚂蚁般缓步前行。
“张头领——我们先回中原啦！”
“我果然没说错，我们确实正往开封方向行进。”夏侯瑾轩兴奋地张望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日更小天使【。
☆、【玖】
“我烈山部，自开天之际未行不义之举，却遭诸神背弃，遂于流月城央设巍峨神殿，于此日日祷告，唯愿神明归来，指引我等寻栖息之地。”
沈夜登上神殿台阶，朗诵着不变的誓词，其余几位祭司恭敬列站其旁，阶下满满的烈山部子民，仰望着他们的大祭司。
“诸神背弃，我弃诸神。本座——流月城大祭司紫微尊上，将下界寻清浊交融之法，烈山部利益为尊，保以我族下界生存，延绵后嗣。”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
瞳低声笑道：“诸神背弃，我弃诸神……阿夜这回终于算是说对了。”
人群纷纷跪下参拜，将沈夜奉为他们的神。
沈夜听到瞳适才那句低语，眉间一动没有说话。
君既不事民，民何必事君。
神已弃我，我又何必奉神。
姜承一行人下了云来石，跟着皇甫卓走到皇甫世家宅子门前，皇甫卓对各位交代一二，门前看守的两个小厮看到姜承，面露异色，皇甫卓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因何如此大惊小怪，待客之道都在哪里？简直有失我皇甫家颜面。”
“还不快去准备客房。”
其中一个小厮恍然大悟，急忙跑去正堂，皇甫卓转身叹息，对姜承道：“姜兄不必介怀，这些小厮越发没规矩。”夏侯瑾轩也劝道：“等一会澄清姜兄为人，他们对姜兄看法自然有所改观。”
姜承看上去轻松许多，点了点头。
众人往正堂去，想要先去参见皇甫一鸣。谁知刚进院子便看到皇甫一鸣率一行皇甫弟子手执武器围成一个圈，各个杀气腾腾。皇甫卓大为不解，喊道：“父亲，您这是——”
皇甫一鸣看到姜承，冷笑道：“卓儿你做的很好，将姜承这杀人凶手捉拿归案真是大功一件。”
姜承惊诧，夏侯瑾轩急道：“世伯为何突然指责姜兄是杀人凶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何来误会！姜承在品剑大会上恶意将自己的师兄打伤，之后被逐出师门。他怀恨在心，于是趁夜潜回庄内报复，将那位师兄杀害！”皇甫一鸣咬定不肯松口，姜承怒急，“胡说！我从未做过此事！”皇甫卓也急忙辩解，“父亲，姜兄与孩儿之前身处西域大漠，怎可能趁夜潜回庄内报复！姜兄为人正直，断断不会是杀人越货之人，还请父亲明鉴！”
他们被皇甫弟子团团围住，姜承站在中间，夏侯瑾轩焦急万分，道：“世伯，姜兄与小侄从小一同长大，小侄敢以人格担保！”
皇甫一鸣冷眼瞥夏侯瑾轩一眼，讥笑道：“夏侯兄若是看到他的宝贝儿子与妖魔为伍，怕是气得不行，我念你是夏侯兄唯一之子，还给你几分情面，你可别敬酒不吃！”
“皇甫门主，你若说我比武之际误伤师兄，此等罪责在下愿意承担，但是在下万万没做杀人勾当，请恕姜承无法承认！”
“父亲！”
皇甫一鸣是铁了心要抓姜承邀功，“你与你师兄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