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
碰撞结果惨烈。
知道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是禁忌不能提,谁告诉她的已经不重要,当年的事情,他隐瞒绝不只是她以为的那样。
还有,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肮脏秘密……
情绪突然变得很淡,心口阵阵抽疼却是剧烈,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却又不自觉得捏紧拳头,后退,步伐有些踉跄。
不重要了,她说脏。
他的爱,她可能此后都不再需要,他爱她的方式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已经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也好……
他这具残破身躯,他的命什么时候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他不知道,给不了她此后一生无忧过活的希望。
恨吧,总比爱不断的好。
看着她,他心爱女孩完全的陌生模样,偿还不了她的恨意汹涌,还不了!
“所以你打掉孩子?”深吸口气,压制住呼吸里愈发深沉的哽咽。
眼眶灼烫,有什么要掉出来。
没了毁了,当初决定娶她的理由,对这个小生命抱了很深期待,有对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点滴的渴望,梦里出现过很多回的画面。
但现在只剩枉然,“傅商商,如果离婚是你想要的,我同意。”
商商反倒不说话了,抬头看他,那一眼很深,即便此刻足够冷静,仍看不清他眼底究竟什么情绪,始终看不懂他,现在也算从头至尾。
从头至尾,情深缘浅,感情再深,婚姻还是短暂。
再爱他,这一步还是无可避免……
不管他的爱是真是假,不重要了,他们之间有了永远修补不了的裂痕,隔阂也突然加深,不可能再在一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爱他一场,一整个过程,此刻竟然最是轻松。
解放了,自由了。
对这个人,对这段感情,她用尽所有心力,笑过、痛过、恨过,尝遍酸甜苦辣,苦过,但是最终没有甘来。
“离婚协议我会叫人送来。”转身,微仰着头,眼底潮湿加深。
快要到门口,年慕尧步子突然顿住,没有转身,嗓音却已经恢复成一贯的漠然冰冷,不久前的绝望通通消失不见。
不久前理智全无冲进来绝望低吼的那个人,同此刻这个根本判若两人。
他有很多面,商商从来看不到真实那个他。
单手搭上门把,啪嗒转动。
金属碰撞声音尖锐而细长,砸在人绷紧的神经上,不久他嗓音接踵而至,“傅商商,此后咱们恩断义绝。”
花落病房门一开一合,那修长身形消失在病房里头。
之后脚步声渐远。
来过,那么不真实,幻觉一样,不觉得有多难受,真正撕心裂肺的时候不是分别。
她说此后死生不再相见。
他回此后恩断义绝。
绝望这么深,该断的早就已经断了干净。
商商躺在病chuang上,目光空洞盯着头ding白色天花板,好一会,受不住那圈潮湿深重闭上双眼,仍兜不住一滴泪水自眼角渐渐滴落、没…入发丝之间。
还是走到这一步,将所有噩梦走成现实。
那些她抗拒的、逃避的梦里细节,如今那么清晰的一点一点呈现眼前。
她和年慕尧之间,从一开始就有个潘多拉魔盒始终存在,此刻这魔盒被人推翻,倾倒后里头肮脏一切尽数倾泻。
果然全是尖锐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细长痛觉神经。
绝望,很冷,叫人麻木。
但这噩梦再醒不来,永远都不会再有一堵温暖怀抱在边上张开双臂等她。
她的温暖已经尽数化作冰冷,那人走了,不会再来。
死生不再相见、恩断义绝。
☆、好像半夜突然病危,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万更)
外头,年慕尧走得很快。
走过长长走廊,拐过弯,步子猛地顿住,一瞬,像是失去所有尖锐力气,双手捂了捂脸,眼眶仍旧很红。
他背脊抵在冰冷墙壁上,xiong口急速起伏着,薄唇青紫着脸色愈发惨白开去。
很不舒服的模样。
心口刀剜一样的疼,不知是因为病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这颗心,任何一次加速跳动都是致命,然而克制那么多年,最后输在没有自知之明,生死权交进她手里,心动成灾。
他明白,太明白。
本来强硬的内心,在她眼泪里败下阵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成了灭ding之灾。
心动,深爱,他这颗病化的心愈发难以承受……
当年的事情,要了她妈妈性命的那场车祸,被时光掩藏过的各种肮脏秘密,以为可以无声无息,可如今却一一残忍摆到她眼前。
过去,她八岁那年。
她不懂,根本不懂,那时候她进…入年家之前,有多少肮脏贪婪的目光流连在她小小的身躯上,凭她根本无力抵抗。
她以为年家是噩梦,赔上孩子,可其实……
心脏猛地一抽,生疼。
他抬手按住心口,靠在墙壁上的身体渐渐下滑。
孩子没了……
没了!
是他做的不好,从一开始就应当态度坚决的将她从身边推离,那才是最好的保护,可那时候她靠近,他贪心,伸出去将她推离的手,力道终于渐渐软弱。
冰冷惯了,偶尔一份触手可及的温暖摆在眼前。
那么暖,那么好……
他也是柔体凡胎,有弱点。
事实上他保护不好她,他有具连基本健康都不具备的躯体。
那时候,手术过程中倒下,手术刀插…进病人心房,一切来得太快,叫他措不及防,病情恶化,来不及部署太多,只能以‘出差’的方式暂时逃离,不想叫她担心。
婚礼如火如荼准备,她就要成为自己的新娘。
可惜……
转眼,孩子、婚礼尽毁。
他从来都知道她爪牙尖锐,却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张牙舞爪对准了他心脏方向。
有了裂痕,伤口溃烂很深。
也好。
反正不一定能陪她白头偕老,他的病其实早就成了埋在彼此间的定时炸弹,从前是他父亲反对,如今才觉那时候一意孤行造成的影像有多糟糕。
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她说他窥探她那颗健康心脏,从哪听来的?
她也信?
不要说根本没做配型,就算配上了,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他也不可能动她,她不在,他活着半点没有意义。
如今分离,知道她有多不好受,但一切都会过去,往后的日子,惟愿苦难病痛交由他一人承担,而她只需负责一切安好。
孩子没了,断了最后一点联系,从此给她自由。
太难,到现在才要他放手,爱得很深很沉很疼,从前觉得牵手很难,但是咬牙决定了,哪怕拖累,也必定要拖累完她的一生。
可惜,命运弄人……
他的一生太短太短。
年慕尧,说到的就一定要做到。
放手,从今天开始彻底对她放手……
“三哥……”祁墨喘着粗气远远过来,见着他瘫坐在地的模样,眸光一紧心脏抽疼,顿了下,之后步子不由加快。
“救你命的手术,可你接了电话撂下一堆国外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说走就走?”
祁墨想到不久前的场景,快要进手术室,他接了电话,那边说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身体极不舒服再受不了一点情绪波动的情况下,他直直从病chuang上摔下。
祁墨和他做兄弟那么多年,头一次见到那么狼狈的年慕尧。
他穿着病号服、拖鞋,低吼着谁也不许跟来,从病房仓皇逃离。
他那个状态,他命令不许跟,没人会真的放心,跟了,可他一路车速根本玩命一样,紧盯着,最终还是跟丢。
立马派人查,不难,他那副模样情绪失控彻底。
除了傅商商,他们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祁墨离这边最近,第一个赶来,见着他这副模样,明白还是晚了。
电话里怎么说的?
宋雅礼说傅商商打掉了孩子,这个节骨眼上,她打掉了三哥视之如珍宝的孩子。
原因,又是因为过去。
可笑的过去,当年的事情年家瞒得很紧,但这些年,因为宋雅礼的出现,当年的事情也跟着渐渐浮出水面。
那女人自以为知道很多,用过去要挟。
没错,要挟成功,但那又怎样?
他们哥几个看了宋雅礼两年多的笑话,宋雅礼小人得志的模样有多叫人牙疼,年慕尧对傅商商的一腔情深就叫人有多心疼。
年慕尧坐着没动,眼眸低垂着,感觉鼻腔间呼吸很淡。
他模样越来越不好,祁墨扶他起来,“三哥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年慕尧不挣扎,走不动,双…腿力气像被抽光。
他脑袋里的画面,还是不久前病房里的模样。
做了决定,但割舍仍旧太难。
如果可以那么轻易的放下,当初不会受人要挟,之后更不会不顾一切只想着和她过一家三口的简单生活。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祁墨怒其不争,“三哥,现在连她肚里的孩子都没了,如果你有个什么意外,连寄托都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
最怕没有求生渴望。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说进了手术室出不来那也绝不夸张。
“三哥,很多事情你不告诉她,一人瞒着没有意义,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要傅商商恨你一辈子?”祁墨忍不住的叹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好了,手术成功了,你的一生也会很长,但那时候难道要孤苦度日?”
他如今将傅商商推得太远,根本没给自己留有半点后路。
祁墨觉得他是笃定自己挨不过去……
缓过来,年慕尧单手撑住墙壁,双…腿跨得很是吃力,他神色很浅,薄唇始终紧抿着,不开口,眼角有点苦笑愈发深沉,在自嘲。
步子一点点的跨开,想离开这个地方,鼻腔间全是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这个味道令人反胃。
然而没走多久,心口剧烈刺疼再难忍受,额上出了一层细汗,眼前一黑,高大身躯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