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提醒你蒋禹尧同志,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共和国的上校军官,对于把演习当成演戏的错误行为有权制止,并有向上级报告的权利!我问你,如果战争来临,你也能预伏兵力?作战都敢弄虚作假,你这是用战士的鲜血来染红你的顶子!”
“啪!”蒋禹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吼起来:“到底谁的顶子是用血染红的?是我还是你?”
蒋禹尧直戳梁伟军痛处,想夺回主动,梁伟军也拍了桌子,指着他的鼻子说:“如果战争现在爆发,二团全体指战员将会被你送上不归路,你将会被碎尸万段!”
蒋禹尧心理防线被重击,眼底掠过一丝惊恐。半晌才大吼起来:“梁伟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梁伟军轻蔑地笑着说:“你不配担任团长,甚至当军人你都不配!拿着干部战士的生命开玩笑,战争来临的时候,你的战友你的部下将会在战场血流成河!”
“你……”
“做为曾经的搭档,我以你为耻!”梁伟军转身向门外走去,蒋禹尧声嘶力竭地大吼:“站住!我命令你站住!”
梁伟军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用力摔上房门。站在楼道中听动静的参谋、干事们慌慌张张地向办公室里躲,梁伟军低沉地喊了声,站住!众人原地定格。梁伟军走到作训股长面前,犀利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地看了两遍,作训股长额头上就冒出一层“黄豆粒”。
“团……团长……我是服从命令……”
梁伟军摇摇头说:“你非常清楚,这样一份计划,在战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作训股长急了:“团长……这样的计划通不过,我知道,我……”
“不用解释了,把演习当成儿戏,明天流的就是血。”
蒋禹尧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都站在楼道里干什么?你们没有工作吗?作训股,准备上报演习计划!”
参谋干事们作鸟兽散,作训股长整整军装,转身问:“代理团长,上报那一份演习计划?”
蒋禹尧一怔,厉声喝道:“我们只有一份演习计划!”
“是,准备上报!”作训股长走到作训股办公室门前大声说:“代理团长命令:向军、师司令部上报我团参加“红色天空”演习计划,销毁向下传达的演习计划、预案。”
蒋禹尧脸色铁青,退回办公室用力摔上房门,作训股长肩膀微微一抖。
孙庆宇下楼,秦川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作训股长面前。
“笔!”
作训股长从衣袋里拿出钢笔拔下笔帽,放进秦川手中。秦川接过参谋递上来的演习计划签名,然后递给孙庆宇。孙庆宇在秦川的名字下面工工整整地写好他的名字,准备去找蒋禹尧签字。
“把演习计划给我!”秦川要过演习计划,向蒋禹尧办公室走去,梁伟军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楼向操场上走去。
操场上空漂浮着数十具动力翼伞,远远就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梁伟军边走边观望。操场边,肖路配戴着喉式送话器通过单兵电台指挥着战士在空中变换队形,关闭发动机准备着陆,对走到他身侧的梁伟军视而不见
操场的中央位置用白灰划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圈,战士们排成一路纵队依次打点降落。
等最后一名战士“雀降”后,肖路关掉单兵电台,这才扭头说:“老连长,地面起飞训练已经完成,只等有了飞行架次,再训练一下空降起飞,这些动力翼伞就完全形成战斗力了。”
梁伟军眼睛盯着另一批背好发动机正在助跑起飞的战士,点点头说:“还要抓紧时间训练,我估计演习即将开始。”
“听到风声了?”
梁伟军说:“没有一点风声,太平静了反而让人更加担心,大战前的宁静啊!”
“那我今天就进行动力翼伞夜训!”
梁伟军嘱咐说:“注意安全,夜间视线不良拉大间隔距离,熟练后再逐步缩小成密集队形。”
“明白,我们已经做了准备。刚开始夜训不使用黑色伞衣和伪装服,开翼灯,战士们身上挂荧光标志,空中与地面指挥相结合。”
“好,组织一定要严密。”梁伟军抬头看看空中熟练变换队形战士们问:“动力三角翼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在秘密轮训,有一个排已经形成战斗力,正在进行投弹训练!”肖路有些期盼地说:“只是我们那些动力三角翼都是租得,什么时候能装备一批就好了。”
“快了,听说军部正在与军区装备部协调,估计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装备。”
肖路问:“团级单位也能装备?”
“问题不大,我们之所以自掏腰包提前把战士送入民用三角翼培训基地进行训练,就是为了把试训的任务抢到手。”梁伟军脸上有一丝得意:“魏峰参谋长已经同意,动力三角翼装备部队后,你们侦察连做为L师第一个试训单位。老规矩,谁试训谁受益,动力三角翼肯定留在咱们团了。”
肖路欣喜地说:“太好了,盼着这一天早点来到!”
“不用着急,大演习前肯定能用上。”梁伟军叮嘱说:“间谍还没有抓到注意保密,这是我们的杀手锏。”
“团长放心,去训练的战士都是穿便衣由国安部门出面办理的手续。”肖路邀请说:“你有时间去视察一下?”
“你办事我放心,演习场上在视察!”梁伟军转身准备离开。团部的一名通讯员匆匆跑来,敬礼报告说:“团长,张总来了,要见你!”
“在哪?”
“团办公楼门口。”
梁伟军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着怎么应付张爱国的奚落,快步向团部方向走。正在急速踱步的张爱国,看到梁伟军的身影远远迎上来,嚷嚷着说:“什么意思?功劳看不见,奉献看不见,汗水看不见,血水看不见,唯独看见了事故!训练能不出事故吗?”
张爱国放开了嗓门,像被停职的是他。办公楼前的哨兵惊诧地扭过头,梁伟军连忙对他摆摆手说:“你嚷嚷什么?我只是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这个时候心烦意乱地主持工作会犯更多的错误!”
张爱国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这是上级对你关心爱护?”
“这样做,我心里反而好受一些,还是个孩子啊,他的眼睛还没能看遍世界。”梁伟军深吸一口气,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仿佛是在把心头泛起波澜压平:“你怎么突然冒上来了。”
“你手机关机,打到你办公室,才知道你出事了。”张爱国仔细地看看梁伟军的表情说:“这样的处理决定,你能接受?”
梁伟军点点头说:“走吧,回家吃饭,我现在有时间了,我们喝两盅。”
“好啊!”张爱国急匆匆地跑回他的车,拿了两瓶好酒,追上来与梁伟军并肩走进团部生活区。
东拉西扯谈了一路,张爱国终于忍不住说:“伟军,这次事故看样子挺严重,官复原职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你考虑过后路没有?”
梁伟军轻笑起来,伸手点点张爱国说:“有你啊!如果上级真的让我脱军装,我就去你那里!”
“真的?”张爱国惊喜地说:“如果你来,我计划许久在汉江市建一座酒店的项目就可以实施,建好后,你来当总经理。”
梁伟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管理酒店我可没有经验。”
“边学边干,我军就是这样发展壮大起来的,就这么定了!”
梁伟军侧目看看兴奋中的张爱国说:“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计上级不会让我脱军装,至多是降职处分。”
“什么?降成副团还是正营,这样你也干?”
“干!副营我也干。”梁伟军心虚地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上级让我脱军装,那还不如杀了我。”
“你没病吧?”
“也许是有病。”梁伟军叹了口气说:“我曾想试着脱下军装,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我恐慌,我真不知道我除了当兵还能干什么?”
“你当兵当傻啦?走出这道围墙看看外面的世界!”张爱国简直怒不可遏了,用看老顽固的眼神使劲瞪着梁伟军。
“部队不是单独存在的,作为曾经的一团之长,我必须掌握敌情社情民情,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我了然于胸。”梁伟军叹口气困惑地说:“但我脱下军装就没了自信没了主心骨,这大概与我的人生目标有关,我这几十年全部活动在向这个目标奋斗的道路上,没有其他想法没做其他准备。”
张爱国摇着头说:“你应该试试其他的活法,我相信你不管到那个岗位上,都是一把好手。”
梁伟军微笑着说:“我也这么想,但还没到最后一步!”
“被赶走,不如自己提前走,体体面面总比……”
一阵摩托车轰鸣声打断张爱国的话,罗娜驾驶一辆125cc红色摩托车停在路边,扬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齐耳短发。
张爱国吃了一惊,扭头见梁伟军满脸幸福的表情,立刻做恍然大悟状:“患难夫妻啊!梁夫人好!兄长这厢有理了!”
说着,张爱国当真鞠躬,罗娜摆摆手说:“平身,退下!”
“开什么玩笑,你当真啊!”张爱国半真半假地说:“梁伟军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喝酒聊天,你赶紧去买菜!”
“好啊!”罗娜一口答应,张爱国反而怔了一下。
“一只烧鸡,两份炒凉粉够吗?”罗娜发动摩托车问。梁伟军爱吃烧鸡、爱吃炒凉粉,这个习惯从当兵一直保持到现在。
“够了,够了!”梁伟军初尝贤妻滋味,幸福的眉开眼笑。张爱国对罗娜翘起拇指,罗娜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这段时间,罗娜看出梁伟军在强作笑颜。操场上、部队中,他仍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回到家中他常常双眼发直心不在焉。几乎每次半夜醒来,她都能看见阳台上一闪一闪的烟头亮光。有一次她回家,竟然看到梁伟军在抚摸他军装,就像在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梁伟军像被窥探到心底的秘密,讪笑着躲进卧室。罗娜站在那儿愣了半天,她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无法打垮的男人,竟然也有脆弱的一面。罗娜心中突然涌出浓浓的柔情,她想把梁伟军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她变得温柔了,对梁伟军体贴入微。梁伟军偶尔发脾气她也一声不吭,搞得梁伟军不知所措,有一次竟然提出要求,说娜娜,你也发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