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发作了。”灯芯布满血丝的双眸空洞地看着君祈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你不是说它不会发作的吗?!”君祈穆摇着灯芯的肩,希望她清醒些,告诉他这是误会。上官羽的疼痛不是因为“灼”。
“我不知道!不知道……”灯芯喃喃着,泪流满面。君祈穆松开她,转身看着冷汗直冒的上官羽,心狠狠地被人捅了一刀。
“裳儿,你能解对不对?”君祈穆的声音中夹着无助和自责。
“我能解。”秦裳很认真地看着君祈穆,一字一句地无比清晰地告诉他,给了他希望,却又无情的打破,“但我需要十多天来配制解药。王妃等不及。”
“那你师傅呢?”君祈穆的眼中掩藏着不服。
“他也一样。因为需要先知道它的成分,才能配药。”秦裳摊开针包,抽出梅花针,扎在了夏唯的檀中穴上,以减少她的疼痛。
君祈穆轻抚上官羽的脸颊,帮她擦去冷汗,再回头时,灯芯已是不见了踪影……
*
夜璃苑是祁昀城享有盛名的酒楼。它共分为五层,除第一层外,其余分别命名为“琴”、“棋”、“书”、“画”。那些学士可以径自挑选自己所长到相应的楼层进行破关。每层都设有两格阁殿,破了关则到内殿,不收取分文,盛情款待。自然,破不了关,则在外殿,一切费用照旧。第一层则是为那些普通百姓而设的。
夜璃苑便是夜堂主的地盘。
灯芯衣衫不整地冲了进去,脸颊上还带着泪痕。她抓着一个侍女的手,焦急得连一句完整地话也说不出,只是在她手心画了朵蔷薇。
“哎呀!我的夫人啊!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来!来!来!”侍女故意提高了声音,很是夸张地拉着灯芯进了后院。
“你怎么可以这样?!”关上门,那名侍女的眼中浮起责备之意。
“我要见夜堂主!”灯芯一下子跪在她面前,“求凌姐姐让我见一下夜堂主吧!”
“堂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凌盈别开脸,不去理会她。作为杀手本就不该拥有这么多世俗的情感。
“我要‘灼’的解药啊!我家小姐身上的‘灼’发作了。凌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灯芯扯着她的裙角,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她只知道,要是拿不到解药,小姐就会死。
“算了算了!真是怕了你了!堂主不在,他吩咐过如果你来了,就叫你去八王爷那找神医萧修云。”凌盈蹙着眉,却也于心不忍,伸手扶起她。
“他有灼的解药?”灯芯满眼不解,他也是“离殇”的人?
“这我不知道,反正堂主叫你去找他的。你快去吧!我也要出去帮忙了。”凌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浅黄的衣裙递予灯芯,叹了口气出去。
灯芯却是紧紧地捏着衣裳,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愣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仿佛一旦离去,小姐就会死。灯芯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从夜璃苑赶到澈王府并不需要多少时间。灯芯扣着门,看着这日头已是辰时将近,越发焦急。她多耽搁一会儿,那小姐就要多受一会儿罪。
“谁啊!”王府的门慢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看着灯芯,眼中有着傲慢。
“请管家让我见神医萧修云。”灯芯言辞恳切,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身份?萧公子哪里是随便你见的!你当我们澈王府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管家无礼地挥挥衣袖,正欲进去,却是被匕首抵住了颈项。
“带我去见萧修云!”灯芯没了方才的客气,那眼神叫人心生寒意。
“有话好说!女侠饶命!”管家的态度倒是转变得甚快,果然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
“带我去见萧修云!”灯芯手中的匕首又贴近了几分,刀刃处已是有些猩红渗出。
“好好好!”管家吓得腿都软了,忙挥手请那些王府侍卫离他们远一点,而自己则是带着灯芯前往后院。
长廊上,灯芯的身后跟着很多侍卫,只是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们不敢贸然而上,伤了管家。后院传来爽朗的笑声,正是八王爷他们在把酒言欢。
当管家带着灯芯出现时,院中一片寂静。
“全都退下。你是上官羽的侍女?”君祈澈有些迷惑地看着灯芯,这小丫头是要干嘛?
“求萧公子救救我家小姐。”灯芯收了匕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小唯……六王妃怎么了?”萧修云立马放下了酒杯,示意灯芯起来。
“萧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灯芯看了眼站着的八王爷和坐着饮酒的九王爷,眉头紧蹙。九王爷是负责查“离殇”的事,怎么能在他面前开口呢?而且八王爷也不知可不可靠。
“好。”萧修云随灯芯走到一旁。
“请萧公子赐予灯芯解药,救小姐一命。”灯芯在他耳畔轻声地说。
“什么解药?”萧修云眉宇紧蹙,他才刚回来,连上官羽的面都没见过啊!
“‘灼’的解药啊!萧公子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小姐身上的‘灼’;已经发作了!求公子了!”灯芯更是担忧了,为什么萧修云的反应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是‘灼’?”萧修云更是迷惘了,总觉得事情并不像是那么简单。灯芯一怔,连腿脚都有些发软了,却是看了他一眼知道,立马转身跑走了,留下他们满脸迷惘。
“要不,我们去穆王府看一下吧!”君祈澈握着酒杯,隐隐约约总有不安。
“好。”萧修云看眼君祈澈,眉眼中满是担忧……
街道上,灯芯拼命地跑着,跑向夜璃苑。然而却是在半路被人拦住。那人将灯芯带到小巷,嘱咐她立刻回府,上官羽会没事的。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夜堂主,灯芯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吧!然而,他们终究是耽搁了。
*
此时,夏唯依旧是蜷缩在床上,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只剩轻微的哼哼声。八王爷、九王爷都站在央殊阁内,看着脸色惨白的人,说不出的心疼。萧修云把了脉,却是和秦裳一样神情凝重,不知道成分的话,就要一一试验。灯芯立在门旁,看着里面,却是比方才镇定了许多。
“她是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干嘛三番四次害她?”君祈澈揪着君祈穆的衣襟,真是咬牙切齿,出手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脸上。君祈穆靠着床,面无表情,嘴角溢出的血迹也只是默默地用衣袖抹去。
他的八皇弟说的一点也不错。
“萧公子,秦姑娘请您到芳菲堂去一叙。”连小冉带走了萧修云,屋内又只剩下夏唯轻微的喘息和呻/吟声。
君祈穆转身握住上官羽的手,满眼疼惜和懊悔。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可是他的誓言,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突然床边炸开一个烟雾弹,浓浓白烟滚滚而起,很快弥漫了这个屋子。君祈穆只感觉手一麻,便是松开了上官羽。
待烟雾散尽,众人软软地倒在地上。床上已是空无一人……
第二十九章 桃花坞
萧修云回到央殊阁时,看到的就是那几个王爷、侍女通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蹙着眉,难怪刚才一进来便闻到了迷烟。蓝白色的瓷瓶依次放在他们鼻下让他们吸食瓶中的气体。俄而,那几个王爷率先转醒。然而对于君祈穆来说,他宁可就这样昏迷着,不用接受上官羽被人掳走的事实。
“穆夕!快去寻王妃。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君祈穆眼中的寒意,让人仿佛被一阵彻骨的寒风吹过。
“属下遵命。”穆夕跑出了央殊阁。
看着这场突变,众人只能无奈的散去,用他们自己的势力来搜寻上官羽的下落。灯芯依旧靠着门,恭送他们之后,心里默默祈祷……
*
花开烂漫满村坞,风烟酷似桃源古。千林映日莺乱啼,万树围春燕双舞。①
夏唯醒来之时,左锁骨处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她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却是被眼前的一片桃花林给怔住了。现在明明都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居然还能看到这一片樱色,恍如身在梦境之中。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夏唯身边响起。半脸白玉面具,秀发被一根丝带随意的束起,,加之一席月白长衫,给人温润儒雅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夏唯认出了他就是那个黑衣人,“你是?”
“我叫夜寒,是楼主把你带回来的,帮你解了‘灼’。”离炎眼中一瞬即逝的诧异没有逃过夏唯的眼睛。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
“原来那朵蔷薇叫‘灼’啊!名字不错!”夏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这里是哪?为什么还有桃花?”
“这里是‘桃花坞’。因为桃花林中的雾气里有药,所以这里的桃花四季常在。”自称“夜寒”的离炎看着她,浅笑。
“啊!对了,楼主呢?我想见他。”夏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看他的反应。
“楼主还没有回来。”离炎的眼中没有一丝异样。
难道他不是他?可是感觉又是那么像。夏唯在心里嘀咕,不由地盯着他看。
“你在看什么?”离炎扬起嘴角,心情甚好。如果她能就这样永远陪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嗯?没,没什么!”夏唯别开脸,后悔万分,“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你想回去?”离炎收敛了笑意,兀自向桃林走去,声音也有些冷漠,“你暂时住在这里。”他的背影隐入雾气之中,有着淡淡的孤独。夏唯瘪瘪嘴,自己说错话了吗?感觉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夏唯才意识到自己很饿。可是,为什么总也走不到尽头?夏唯沿着长廊七拐八拐,却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在这里,她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只觉得胃一阵抽痛。
她靠着墙蹲下,手捂着胃,实在是走不动了。
“你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