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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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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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刚落,一个冷清的女声已幽幽接话:“杀兄未遂与罪名坐实,可是两码子事儿。我若是二爷,如今也要狡辩一番,说自己未及得手。” 

  说话之人正是鸾卿,语调清淡,却隐隐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犀利。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也解释了云起为何一直狡辩自己没有得手。然而云羡闻言却很是诧异。 

  鸾卿不该与二哥云起有私情吗?怎得从她出现开始,不仅没有一句相帮,此刻还要火上浇油? 

  “今日大家也累了,都散了罢。容我好生想想,要如何给两任侯爷在天之灵一个交代……”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好似已抽去了太夫人的半数灵魂,她不仅快速苍老,且还失了那股精气神。 

  众人在这短短半日之内,经历了几番匪夷所思的大悲之事,也都各个心力交瘁。见刑堂掌事已将软弱无力的二房母子三人钳制住,也纷纷欲告辞而去。 

  便在此时,却听刑堂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各位主子且慢,夫人有话要说!”正是淡心的声音。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但见出岫一脸苍白毫无血色,虚弱地倚在淡心身上,缓缓往刑堂里走过来。 

  闻娴见状,率先回过神,连忙走上前搀扶一把:“夫人你才落了孩子,怎能出来吹风?这刑堂阴冷,可要损伤你的身子!” 

  出岫看向闻娴,勉力一笑:“多谢三姨娘关心,我方才在外头听了很久,实在是忍不住进来了。” 

  她边说边脚步不停,往刑堂正中走,无视堂内一众目光,只看着丹墀上的太夫人,道:“媳妇恳请您将二房母子,交予我发落。” 

  “交予你发落?”太夫人闻言,似乎又提起了几分精神,问道:“你要如何发落?” 

  “按刑律、按族规、按家法,三者选一。”出岫虚弱地道。 

  “刑律如何?族规如何?家法又当如何?”这一刻,已不仅仅是太夫人,众人的注意力都已被出岫的话所吸引,等着她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发落手段。 

  出岫仿佛是虚弱至极,太夫人连忙示意云羡和沈予搬来一把软椅,让她坐下说话。 

  她面上还有几许泪痕,但已看不出伤心与悲愤,只凉凉地道:“若按律法,杀人偿命,二房母子皆要以命抵命,送去房州大牢;若按族规,便请各支的当家与元老汇聚一堂,公然审理,无论是否偿命,先将他母子二人逐出宗籍,再行商榷。” 

  “那按家法处置又该如何?”这一次,不等太夫人开口,花舞英已带着无比强烈的生还渴盼,亟亟问道。 

  “若按家法,二姨娘与二爷毕竟是云府之人,血浓于水,或可饶他二人性命……”说到此处,出岫停顿片刻,按着小腹深深喘了口气,将花舞英和云起的喜色看在眼中,才又徐徐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主张二爷受重刑赎罪。”话到此处,出岫的语调猛然一沉,冰冷补充:“受阉刑。” 


  第92章:手腕娇柔摧狠辣(二) 

  “阉刑!”这一次,不仅二房母子,堂上众人也大感诧异,倒吸着气儿齐齐惊呼出声。 

  “不错,受阉刑。”出岫看似虚弱无力的模样,可神情与语调是越发冷硬,不容忽视。 

  “你竟如此歹毒!要用阉割之刑?!”云起捂着高肿的半面脸颊,惊恐地伸手指向出岫。 

  出岫一个眼刀狠狠看去,冷声回道:“我歹毒?你加害侯爷时,推夏夫人入水时,三番四次羞辱我时,怎不歹毒?若说歹毒,若说教人瞧不起,这云府上下,谁能比得上你二爷云起!” 

  出岫按住小腹,似是受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转而再看太夫人:“还请您做个决断。二房先害死侯爷,如今又害我落了胎,还妄图混淆嫡支血脉……如今侯爷后嗣无继,盖因这母子二人。请您垂怜,将她母子交予我处置。” 

  太夫人闻言,并未即刻回话,反而将目光流连在出岫面容之上。见她一双水眸蕴藏着无尽波澜,似有惊涛骇浪即将侵袭而来,竟是连太夫人自己都感到一惊。 

  仿佛是明白出岫不会手下留情,太夫人斟酌片刻,终于点头道:“好,这次是你失了夫君与孩子,如今你已是堂堂正正的侯爷夫人,便由你做主处置罢!” 

  听闻此言,出岫斜倚在软凳上颔首道谢,又抬手轻轻拭去颊边泪痕,看向二房母子:“二姨娘、二爷,这三种处置,还请你们任选。” 

  任选?如何能任选?按刑律处置是死;按族规处置是逐出宗籍,只怕难保也是个死;按家法…… 

  云起心中已是又惊又惧,忍不住高声质问:“这是哪门子的家法?” 

  “是新立的家法!”出岫冷眸看去,幽幽说道:“云氏当家主母在上,此刻新立一条家法,也是合规合矩的。” 

  这话一出,花舞英立刻恍然,恶指出岫:“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不给我母子活路!” 

  “我自然是故意的,你们先杀我夫,再杀我子,难道还要我手下留情不成?我不是舍己度人的佛祖,更做不到以德报怨!”出岫苍白着脸色狠狠反驳,一番话合情合理,处处透着一个寡妇的可怜可悲,怨恨而不失体面,悲愤而不失分寸。 

  “其实二姨娘这话错了,我分明是给了你们一条活路。只要二爷肯按家法受刑,今日这一桩便就此了之,二爷与您都能保住性命。”出岫面无表情,补充道:“并且,我当即奏请太夫人封锁此事,除却今日刑堂内的知情之人,再不会有人知道二房做下的歹事。” 

  花舞英听了这话,张口意欲反驳,却见浅韵忽然恶狠狠道:“夫人这是太轻饶了!老侯爷与侯爷的性命,怎能是一个阉刑可以偿还的!必是要以命抵命!” 

  浅韵一言甫毕,云羡亦表示赞同:“还说什么阉刑不阉刑的,我支持按族规处置,这等心肠歹毒的母子,绝不能再留在云氏!必然要逐出宗籍,从宗谱上抹去!” 

  浅韵与云羡的这番话,出岫却是不为所动,只定定瞧着二房母子,再问:“二姨娘、二爷,你们即刻拿个主意罢。” 

  花舞英抿唇想了又想,情知自己受制于人,生还无望,还试图讨价还价:“我来偿命,放二爷一条生路行吗?” 

  出岫摇了摇头,语调平平:“似二爷这等人,即便子债母偿,他还是不会悔改。你母子二人,二十余年‘同心同德’妄图谋逆,如今东窗事发,理应生死与共。要死一起死,要活也一起活。” 

  出岫仿佛是有些精神不济,说话声音越发低沉,可还是再次出声提醒:“刑律、族规、家法,还请二姨娘快做个选择。” 

  “按刑律不行!”花舞英尚未开口,太夫人已忽然否决道:“若按刑律移交房州大牢处置,便如同将这桩事公诸于世!家丑不可外扬,我云氏丢不起这人!” 

  出岫看了一眼丹墀上的太夫人,低声回道:“是我欠缺考虑。”言罢再看花舞英:“刑律不成,还有族规与家法可选。” 

  按族规……若当真将各旁支的当家人请来,会审此事,逐出宗籍是一定的,至于是生是死,大约还能论断一番。 

  如此抱着几分幻想,云起咬了咬牙,不等母亲花舞英开口,已率先回话:“我选族规!大丈夫死则死矣,若受那阉割之刑的侮辱,生不如死!” 

  “不能选族规!不能选!”云起话音刚落,花舞英已慌忙开口反驳,对爱子道:“若被逐出宗籍,即便能保住性命又如何?你我不再是云氏的人,出了这家门一样得死!就凭你得罪过的那些人……你若不姓云,他们早来寻你报复了!” 

  棒打落水狗,这话不假。花舞英虽平日看着鲁莽糊涂,但也未尝不是她的保命之法,如今反是她看得明白。 

  云起听闻母亲之言,果然生出惊恐,可仍旧不愿改口:“不能选家法!娘,我还没成亲,还没留后……我……” 

  “谁说没留后?”出岫轻飘飘地打断他:“灼颜肚子里,不是你留的后么?二爷可要想好了,若选族规,你便不再是云氏子孙,二姨娘、灼颜、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得为两位侯爷偿命。” 

  出岫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片刻,才又叹道:“你若选了家法,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但你还是离信侯府的二爷,二姨娘地位也不变,灼颜这一胎便是二房长子长女,也不会丢了性命。” 

  这是要逼着云起选阉刑了!出岫一挑明,众人终于都明白过来!若选族规,全部都得死;若选家法,一条命根子,能换来几人活命! 

  这一招,实在是……若要说狠,分明是留了几人的性命;若要说善,可又如此阴毒!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灼颜惊恐地看向出岫,只差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从前是我的错,我不想死!” 

  “你求我做什么?该求二姨娘和二爷才对,究竟选族规还是家法,是他们说得算。”出岫冷冰冰地与灼颜对视,忽而绽放出诡异一笑:“其实我也赞成选家法,二爷若受阉割之刑,只怕往后也无法娶妻,你肚子里就是二房唯一的一胎,我会奏请太夫人做主,让你嫁给二爷为正妻,名正言顺做个主子。” 

  “这也算是圆了你的梦,你这一辈子,不就是想做个正经主子么?”出岫的声音犹如鬼魅,一字一句飘入灼颜耳中,却是令她毛骨悚然。 

  嫁给二爷为妻……嫁给一个废人为妻!而且还是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废弃主子!这算是圆了哪门子的梦!这是要毁了她的后半生! 

  灼颜总算清醒明白,出岫这一举当真狠辣至极!云起若选族规,不仅要连累几条人命,且还将背上骂名,永生永世都是云氏鄙夷唾弃的脱籍子孙! 

  可若选了家法,云起便会受阉割之刑,再也不能人道!虽说能保住二房的名分与性命,但这日子也就生不如死了!更何况,自己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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