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贬官流放的人也发出公文追回,连被贾似道迫害致死的前丞相吴潜和大将向士壁也都追复原职。朝政有了振作的势头,可是谢太后却起用了陈宜中做丞相,又把这良好的开端断送了。
陈宜中是贾似道的同党,幻想纳币求和,无心抵抗。伯颜不理睬陈宜中求和的主张,率大军四处攻击,连陷州城,湖北荆南各地宋将非逃即降,元军不再有西顾之忧,安心东下,战局急转直下。幸亏,扬州守将李庭芝率众死守,方才稳住阵脚。五月,宋将刘师勇收复常州,浙西降元诸城也重新反正,与张世杰会师,庆远府的仇子真、淮东兵马铃辖袁克己,各自率军入卫京师,有诏令二人与张世杰、张彦分道出击,增援扬州。四路出兵,却无督师统一指挥。谏官上奏太后要求大臣督师,谢太后也不知如何处理,交给大臣讨论,又久议不决。大臣陈文龙气愤地说:“北军今日攻某城,明日又筑某堡,而我却佯装谦逊,实际相互猜忌,恰如救人灭火却强装从容不迫的风度,请诏令众大臣,不要再妄生空谈。”但大臣们争执不已,互相排挤,谢太后也无力阻止。平章王爚也说:“陈、留二相,宜由一人督师吴门,否则我自己请求前往。”陈宜中心中不满,暗地里百般阻挠。他不得已,和留梦炎一起上书请求行边,却迟迟不肯动身。
不久王爚忧愤而死。陈宜中已回到温州老家,遇使者征召,就以母亲年老无人奉养为辞,谢太后又亲自给其母杨氏写信,让她督促儿子还朝。这次总算是束装归来。但他本人既无运筹帷幄的才能,也无指挥若定的本领,能和则和,能降则降,根本没有什么长远打算,只知道敷衍。
九月,朝廷突然发布了两个诏令,一命文天祥出知平江府(今苏州),率军守吴门;一命襄阳守将吕文焕之侄吕师孟为兵部尚书,同时封其父吕文德为和义郡王。这预示着谢太后和陈宜中为首的南宋小朝廷急于乞降了。南宋朝廷对文天祥这支抗战力量从没有认真使用过。
公元1275年四月,局势危急,文天祥奉诏勤王,招募了一支5万人的新军星夜奔赴临安,可是大军刚刚开拔,谢太后和陈宜中又怕文天祥到来,妨碍正在进行的乞和投降活动,又传令留屯隆兴府(今江西南昌)。七月,张世杰在焦山战败,谢太后又下诏命文天祥提军入卫,可是又久留不遣,不肯用这支力量抗战。这次,陈宜中回朝,文天祥奉调出京,这分明是一个排挤文天祥出京的阴谋。文天祥发现朝廷正在一步步滑向乞和、投降亡国之路,他利用“陛辞”的机会上了一本,在本中,他迎头痛斥“朝廷姑息牵制之意多,奋发刚断之义少。”要求将鼓吹投降的新任兵部尚书斩首,振作将士之气。又重新提出建立方镇的主张,他说:祖宗鉴于方镇作乱,所以削藩镇,建郡县,一时虽足以矫尾大不掉之弊,可是国家却渐渐衰落,所以“敌至一州则破一州,至一县则破一县,中原陆沉,痛悔无及!”他主张立即变通,分天下为四镇,地大力众,才足以抗敌,改变郡县各自为战的局面,“约日齐举,有进无退。”同时发动“吾民之豪杰”打击敌人。可是这时朝中左丞相是后来降元的留梦炎,右丞相是陈宜中,结果可想而知。文天祥分天下为四镇之策和汪立信集中兵力于长江沿线的方案,都是大有作为的,可是汪立信不用于贾似道,文天祥同样不用于陈宜中。文天祥竟被视作“迂阔”,只好叹息出京。谢太后两用权臣,致使时局一坏再坏,终至于无可逆转。
残年已过,新年伊始即噩耗频传。
临安城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参知政事陈文龙,同签书枢密院事黄镛又相继逃走,左丞相留梦炎已在上次军情紧急时逃走,执政乏人,太后只好下诏任命吴坚为左丞相,常懋参知政事。正午时在慈元殿宣诏,文班只到6人。不久常懋又偷偷溜走。外面的凶讯接连不断,临安诸关守兵逃之一空,太皇太后惶惶不可终日,便想向元称臣,奉表乞和。
连陈宜中这样的人,也假意为难。谢太后也是肝肠寸断,涕泪交流,但她心存幻想,道:“倘能保存祖宗社稷,称臣也不足惜!”随即派监察御史刘岊(节)前往元军奉表称臣,上元主尊号,岁贡银绢25万两、匹,恳求保留国土。伯颜本怕过早攻打临安,惊走小朝廷,故而一直虚与委蛇。此时大军兵临城下,执意要南宋君臣出降。刘岊无奈,回朝复命。太后召集群臣会议,了无主张。主战派文天祥请求命吉王、信王出镇闽广,徐图恢复,但群臣多已丧胆,所以议而未决。幸亏几位宗室大臣,不甘心绝了宗祀,附合文天祥之议,太后方才晋封吉王昰为益王,出判福州,信王昺为广王,出判泉州。二王虽然都是幼龄稚子,但抗元火种实赖以保存。宰相陈宜中见元军不肯许和,他身为百僚之首,仓皇无计,便率群臣入宫,请求迁都,实际上是要逃亡。谢太后不准,陈宜中痛哭流涕,伏地不起,谢太后才下令整装待发。合宫草草收拾已毕,却又不见宰相前来护驾启程,等到夜幕降临,谢太后大怒,说:“我本不想迁都,可是大臣屡请,谁知竟是欺骗我呢?”一边说,一边将满头首饰扯得遍地都是,闭门大哭。群臣请见,一概不理。其实,陈宜中并非存心欺骗,只是仓猝之际忘了奏明次日一早启程,结果惹出了这场风波。
次日一早,形势骤变,伯颜率军进驻皋亭山。阿拉罕与董文炳的部队也与伯颜会师,前锋直抵临安府北新关。文天祥、张世杰联名上书,请求转移三宫(太皇太后谢氏、全太后、皇帝)下海,由文张二人率军背城一战。陈宜中认为此招太险,不肯应允,反而与太皇太后私谋派遣监察御史杨应奎携带传国玉玺及降表前往元军大营投降。降表是以小皇帝赵显的身份写的:宋国主臣显。谨百拜奉表言:臣值年幼,遭家多难,权奸贾似道,背盟误国,至劳兴师问罪,臣非不能迁避以求苟全,只是天命有归,臣将焉往?谨奉太皇太后之命,削去帝号,以两广、福建、江东西、湖南、二广、四川、两淮、现存州郡,悉上圣朝,为宗社生灵祈哀请死。犹望圣慈垂念,不忍臣三百余年江山,猝然中断。曲赐存全,则赵氏子孙,世世有赖,不敢弭忘。
伯颜接受了降表,一边派人召陈宜中商讨投降事宜,一边派人将宋朝传国玉玺和降表飞马送赴上都。不料陈宜中听说伯颜指名要他前往议降,惧怕不已,竟在当夜悄悄溜回温州老家。主战派张世杰、刘师等人,见朝廷不战而降,各自率部出走。刘师勇下海后,见时不可为,心中忧愤,不多久便郁郁而死。
伯颜屯兵城下,必欲宋朝执政出城议降,谢太后只好另外任命文天祥为右丞相,与左丞相吴坚同赴元军。可怜文天祥一片忠心,见了伯颜尚苦苦相争。伯颜疑他有异志,只将吴坚放回,却将文天祥扣留在元军营中。直到此时,谢太后还心存幻想。二月初一日,小皇帝赵显率文武百官在祥曦殿北望元都上表,乞为大元属国。如此执迷不悟,真是可笑之极。伯颜秉承忽必烈意旨,在临安建立两浙大都督府,派蒙古岱、范文虎入城治事,另命张杰、董文炳、张弘范等人将临安府抢劫一空。随后元军进屯钱塘江沙岸上,临安人都寄望钱塘江波涛大作。据说,谢太后曾仰天祈祷:“海若有灵,当使波涛大作,一洗而空。”谁知天不助宋,涨落有时的钱塘江潮竟三日不至,临安人只好磋叹不已,无可奈何了。
三月间,伯颜进入临安,率手下左右翼万户观潮浙江,又登狮子峰揽胜。耀武完毕,便在翌日启程北返,同时派人押送小皇帝赵显及全太后等人北上朝见。
公元1276年三月十五日,亡宋小皇帝赵显、其母全太后及一班宗室大臣凄凄惨惨启程北上,重演了150年前悲怆的一幕。太皇太后谢道清因为年老有病,暂时留在临安。几个月后,太皇太后谢道清被从宫中抬出,押送到元朝大都(今北京),降封为寿春郡夫人。
公元1283年,谢氏客死他乡,终年74岁。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全氏南宋度宗赵禥皇后
姓名:全氏
生卒年:不详
籍贯:浙江会稽
婚配:南宋度宗赵禥
封号:皇后
封后时间:公元1267年
子女:一子赵显(即恭帝)
宋理宗之母慈宪夫人的侄孙女全氏年幼的时候,其父全昭孙出任岳州知州,把她携带身旁。开庆初年,全昭孙任满进京,途经谭州,恰遇蒙古将领兀良哈台率部南侵,先后攻破全州、衡州、永州、桂州,所向无敌。全氏只好与父亲暂入城中避难。谭州战事异常艰苦,几乎无望。不料,全氏入城不久,兀良哈台即解围北归。城中人纷纷传言,全氏身受神明庇祐,合城百姓赖以保全。不过,这却成了全氏日后册封皇后的契机。
第二年,战事平息,全氏回到临安。父亲全昭孙出调外任,病死治所。就在这一年,忠王赵禥正拟议纳妃,有的大臣便直接提名全氏,说她侍奉父亲昭孙,往返江湖之间,历尽艰险,如果处于富贵,定能常加儆戒,赞成帝德。理宗虽对全氏未加认可,但他眷念母族,倒是很想亲上加亲。又听说全氏之父昭孙早死,便召全氏入宫,抚慰她说:“你的父亲昭孙,宝祐年间殁身王事,朕每念及此,总是哀怜不已!”昭孙对全氏爱如掌上明珠,父亲早死,自然伤心不已,但她自幼读书习字,深明大义,便随口答道:“家父固然可念,但淮、湖一带百姓更是可念!”理宗听了这话,暗自诧异,心想她年纪轻轻,竟能出语惊人,颇识大体,于是主意已定。次日,理宗便告知大臣们说:“全氏之女,言语伶俐,宜配太子,以承祭祀。”公元1261年年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
公元1267年,度宗即位以后,全氏被正式册封为皇后。
从册妃之日算起,到度宗去世为止,两人共度过了14年的夫妻生活。度宗贪恋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