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浪点头哈腰。活脱脱就是一个仆人样,双手奉上了印信铭牌。那兵士看了看,立刻就拱手说:“原来是柳老夫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兵大哥客气了,不过是开了个小面馆而已。”王全斌说了两句又咳嗽起来。
那士兵则是说“哪里哪里”。然后又说柳明面馆的老夫人前两年可是开自家的仓库救济逃难者,又办学堂,那面馆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做的,如今却是闻名青城县了。
“兵大哥客气了。我老婆子有个远房亲戚来此地,却是久仰着都江堰的风采,便是要来瞧瞧,不知道兵大哥可否放行了?”王全斌也不多说,径直就说到了主题。
那士兵自然看了看张赐扮的天璇。那是丰神俊逸的少年人呢。那士兵觉得他不是坏人,立刻就说:“老夫人的亲戚,当然可以了,您请,您请。”
就这样,一行四人顺利进入了都江堰。流水湍急,却在鱼嘴自然分流。陈秋娘站在那宝瓶口,看着滚滚的岷江水出神。千年之后的时空,她第一次从山村走出,就曾到过都江堰。站在宝瓶口看那湍急的江水,她曾冥想:千百年前,这里又是怎么样的?千百年前。是不是有有人在这里看流水滚滚,兀自冥想千年之后这里的一切还存不存在,千年之后,是不是有人也这样在这里驻足,思绪飘飞呢?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千年之前,还是另一个她站在这里驻足,想的是千年之后的时空,她那时的想法。这真是玄妙的人生,如同那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一样的玄妙。
“别磨蹭了,带路。我耐心不是很好。”王全斌一边说。一边将陈秋娘一拉一拽,她整个人就被丢出去好几米。
陈秋娘一个踉跄。心里全是愤怒,问:“你耐心不好,又能奈我何?”
“你的弟弟妹妹。”王全斌阴了一张脸。
“我也可以不管的。”她说。
“你不是那样的人。”王全斌哼了一声。大约是上一次,她对陈柳氏的维护,让他看出她的软肋来。
陈秋娘垂了眸,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反正一切就要结束了。之前在马车上,张赐在她手心里说在这边不部署的情况。她爷爷的墓地以及牌位按照之前在柳村商量的那样放好,而这边的人员部署在就到位。那时,张赐在她手心里说:“不要担心,我的人遍布青城县。”
那一刻,她强忍住了泪水,她在他手心里问:“叶宣说了长老会的事,你这样为我,会很为难吧?”
“为了你,便不为难。”他说。
她便抿了唇,竭力留住夺眶而出的泪,只紧紧握着他的手。她从叶宣的口中知道他的处境,知道他的为难,知道他若要全力救她,不仅仅要对付王全斌与朝廷,还要设防提放着九大家族里长老会的那帮人。九大家族的真正权力是在长老会的那帮人手里。
“放心,我自有安排。”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那一刻,她暗暗下决心,要在青城县将王全斌彻底解决。所以,此时此刻,她不与王全斌做口舌之争,便径直跟着赵浪一直往前走。
其实,在真正的陈秋娘的记忆里,这岷江之上的索桥是否存在,她是不知道的。因为真正的陈秋娘根本没有来过都江堰。而她则是凭借千年之后的那一座索桥的记载牵着王全斌一行人的鼻子走一圈的。
一行人沿河而上,走得很快,在有些需要过支流的地方,都是赵浪丢了绳索套住对面的树,天璇背着她淌水而过的。
果然,走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了有索桥横在滚滚江水之上。
“将军,索桥。”赵浪有些激动。
王全斌则是停住了,用阴鸷的眼神瞧着她,说:“是这里?”(未完待续)
第235章 江上
千年之后的时空,陈秋娘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高中时代,学校组织,她初次离开眉州。那时,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来看了这屹立了几千年的伟大工程,心里全然是澎湃的激情。第二次,是跟戴元庆分开之后,她回眉州处理一些关乎户口、护照等证件关系的事。处理完事情之后,她在成都转机,忽然觉得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再回到中国,心里更加沮丧,于是改签了机票,在成都呆了三天。
这三天,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都江堰。她也觉得奇怪,心里疼痛且空落落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都江堰,是学生时代,她站在江边迎着猛烈的江风时的模样。她忽然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单纯干净,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二次,是四月初来到这千年的古堰,江畔郁郁葱葱,有红艳艳的江花铺排。离堆公园里游人如织,都是安闲幸福的模样。她沿着那蜿蜒的小道一步一步地踏足,鼻子酸酸的,眼睛火辣辣的。她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最终,她在那安澜索桥之前停住。
几百米的索桥晃晃悠悠,下面是滚滚的江水。可是其上游人如织,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手挽手,面上笑逐颜开。她站在桥头,只觉得心里悲苦。
以后的路无论多么凶险,都要学着去走过。她深深呼吸,硬生生将即将出眶的眼泪憋了回去。她扶着绳索,一步一步度过了那三百多米的索桥,从那凶险万分的江上过去。她跪在二王庙的神像前,听那些人念念有词,安静地祈福。之后,她又看那些镌刻着岁月故事的石碑。看那些故事。最后,中国留在她记忆里最深刻的部分,除了眉州的点点滴滴。就是都江堰了。
而今,千年之前。她在宋初,再度来到都江堰。并且再度来到安澜索桥的面前,她顿时觉得热泪盈眶。当然,现在的索桥还不叫安澜索桥,也没有那个时空的规模与安全系数,更没有那些动人美丽的传说。
眼前的索桥更像是云南偏远山区的那种滑索,虽然湍急的江水之中也有一处支撑的桥墩,但却只有几根横江铁索。一些摇摇欲坠的木板看起来已经腐朽,像是随时要化为碎屑落入江中粉身碎骨似的。
“你确信是这里?”王全斌也站到了桥头。
陈秋娘定了定心神,笑了笑,说:“能有这样规模的索桥,也只有这一处了吧。我那时很小,记得就是这里。”
“过了桥之后,又经过什么地方?”王全斌语气咄咄逼人。
“王将军何必着急呢,我这不是在回忆么?”陈秋娘笑靥如花。
“你敢耍花招,我就把你扔进这江中喂鱼。”王全斌喝道。
陈秋娘垂了眸,说:“将军你我都是明白人。这种话就不要多说了。没意思的。我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我师父带着我和她的两个徒弟走的这索桥,过了河之后。在对面的庙宇里呆过,然后又继续走,似乎是去了羌寨。那个道观就在羌寨附近。”
“羌寨?我记得羌寨不走这边啊。”那赵浪立刻回答,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儿布帛质地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王全斌也是凑过去瞧,陈秋娘趁机看了张赐一眼,他正看着江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秋娘也不好有什么举动,那王全斌就恶狠狠地说:“你居然耍我?”
“我说实话,将军不信。我也没办法。再说了,将军甘愿相信我才到此地的。”陈秋娘很平静地说。然后指了指这索桥,说。“过与不过,将军自己掂量拿捏。”
“将军,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调派人手过来再做打算,不可贸然前行。”赵浪立刻说。
王全斌沉默片刻,便问:“天璇,你说呢?”
“属下怕夜长梦多,再说了,对面就是崇德庙,去瞧瞧也无妨。当然,一切还是要听将军的安排。”张赐略略鞠躬,显得十分恭敬有礼。
王全斌又用凌厉的眼神盯着陈秋娘看了看,随后说:“那就过去瞧瞧,然后等到了陈家庄,各路人马汇合了再说。”
“可是——”赵浪还要反对。
王全斌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赵浪不甘心地闭上嘴,又看了看陈秋娘,随后又求助似的看着张赐着急地低喊:“大哥。”
“将军自有分寸,我们对这边不熟。”张赐摆摆手。
“赵浪你先行,天璇你带这个丫头跟上,务必要将这个丫头看牢靠了。”王全斌做了部署,一行人就踏上了这摇摇欲坠的索桥。
赵浪走在前面,走得很是平稳。张赐扮了天璇,自然少不得一脸恶劣的笑,说:“小美人,我怕这滚滚江水吓坏了你,哥哥来保护你,委屈你了啊。”
“滚远点,我自己会走。”陈秋娘将他拍开,拉着索快速走了几步,对那王全斌说,“你要让他碰我,我立刻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威胁谁呢。”王全斌很不乐意地看她一眼。
“要不你试试?”陈秋娘反问。
“你还真不爱惜你的命么?难道你不期望有人救你?”王全斌阴沉沉地笑道。
“我师父对我母妃恨之入骨,早已因为我的母妃入了赵氏的后宫与我恩断义绝了。”陈秋娘回答。
“那前日里还来救你?”王全斌马上佐证要将她的谎言戳穿。
“她不是救我,是救她的徒弟。她的徒弟当日跟你交手的啊,你不知道是她的徒弟来救我,她怕她的徒弟必死无疑么?”陈秋娘指出这一点。
王全斌大约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停顿了片刻,来了一句:“那么,为你冲冠一怒不惜动用家族禁忌火器的张二公子呢?他一定会来的吧?”
陈秋娘瞬间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王全斌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里全是一种阴谋得逞的笑。
“你的目的不是宝藏么?对有没有人救我,你这么感兴趣?”陈秋娘心里已是大乱,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笑着问。
“宝藏是财富,可作军费,我当然要。但是作为一个将领,能拿到张家的火器配方,那便可以横扫*八荒。”王全斌很得意地说。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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