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纵横已经站起来,道:“看来,我要去找玉靖东好好聊聊了!”
某茶庄——天山派,京城分舵
“玉靖东,你可愿听我一句话么?”纵横一进了门,刚见了人就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一句。她正穿着半旧的蓝色布袍,头戴瓜皮帽,俨然一个落拓书生的样子。
主座上立起来一个青年,下颌圆润,眼睛大而黑亮有神,虽算不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让人看了却是有一种难得的亲近之感。青年被纵横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只笑着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离呢?”
纵横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是生死关头,存亡之际,你还有心情想着他哦?”
玉靖东摸摸额头,苦笑道:“我也想不要想他啊,可是……”
纵横暗自叹息。原来这天山派的未来掌门在两年多前见了莫离之后,竟对同是男子的莫离生出了别样情怀。
话说两年前,玉靖东十六岁,尚未学成出山。他是天山派掌门玉中天的独生子,自小被当作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每日习文学武自是严格非常,更规定他学艺不成不得下山,以至于玉靖东所见到的人都是天山派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师伯师叔、师兄弟姐妹。而这些人都将他看成未来的门主,又怎会真正与他亲近?直到华南风、童柏年与梅丽娘带了布日格德、莫离、纵横到了天山上拜访。
纵横自小贪玩,顽皮非常,仗着自己扮着男装,偷偷溜进了内宅玩耍,莫离一贯纵容她,自然也跟了去。二人就这样遇见了如一张白纸的玉靖东。十六岁正是情爱萌动的年纪,玉靖东看到了十三岁的冷艳如兰、礼貌温文的莫离和十一岁穿着男装脏兮兮外加调皮捣蛋的纵横,很自然的对莫离心存好感。三人结识之后,纵横更是日日带着莫离来找这个如温室花朵般容易上当被整的玉靖东玩闹。就在几人要离开天山派前一天,终于让玉靖东得知,原来纵横是个女孩子。很自然,玉靖东把在他眼里更美丽的莫离也当是扮了男装的女子。于是,初恋的情愫就这样深深地种在了心底发芽成长。之后的日子,玉靖东心里存着这个念想,支撑着他更加努力练武,终于在几个月前,武功大成。
他下山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日思夜想的莫离。可是世界却在玉靖东满怀希望见到莫离的时候被颠覆了。十六岁的莫离,已经不像两年多前那样雌雄难辨,虽然仍是美得过火,但是一看就是一名浑身英气十足的男子。玉靖东震惊之下,只有把那念想深埋心底,表面如常,心底却苦不堪言。
他的心思如何瞒得过心智成熟的纵横?纵横知道了整件事情后,认为玉靖东其实不是一般意义的同性恋,因为他爱上莫离的时候,认为莫离是女扮了男装。所以只要玉靖东把对莫离的幻想抛开之后,是可以找到真正的爱情的。这样对两人都是好的。她在找玉靖东求取天山雪莲的时候,玉靖东要求纵横到天山派京城分舵住上一个月,但其实他心里是因为知道莫离必定会同来。纵横顺水推舟,也是为了让玉靖东在这一个月中能够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莫离是个男人的事实,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出了这等事。
玉靖东被纵横直勾勾的眼神看得面上一赧,说:“好了,你说你说……到底出了何事了?”
纵横看着他双眼道:“你可愿拿我们的约定换你天山派上下满门的性命么?”
“我们的约定跟我门人性命有何关系?”玉靖东边屏退了堂上的人,边疑惑着问。
“其他的我不方便说,我只能告诉你,事关皇家,稍有差池只怕是鸡飞蛋打、树倒猢狲散的结果。纵横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人为我所累。但是如果你非要不计后果,让我履行约定的话,我也不会自食其言。”纵横看着他,正色说道,“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毁约,故意来这里编故事吓唬你的人?”
玉靖东自然知道纵横不是,心底沉吟。
纵横又道:“如果你一定不肯放弃那个约定,只怕……莫离也会受牵连的。”
玉靖东一惊,心里有了决定,说道:“那我应该如何做?”
纵横悄然一笑,道:“让天山派的京城分舵秘密消失!”
京城,四海客栈小套院内
院子里一棵不知道什么树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在窗格子上张牙舞爪,如挣扎的猛兽,显得有些骇人。
屋里烛火闪闪,气氛有些压抑。纵横坐在窗前,手指头一遍遍爬着窗户格子,像在追逐烛火的影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反复的被它逃走了。
莫离看着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纵横,道:“玉靖东答应你了?”
“当然!”纵横看着莫离古怪一笑,抬手拍拍他的肩道,“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莫离微微皱了眉,脸上显出一种带着愁绪的美感,疑惑的看着纵横,用眼神暗示她说下去。他总是觉得玉靖东和纵横之间似乎有些事情是连他都不知道的。这种想法让莫离胃里像吃了两斤酸李子,很不'炫'舒'书'服'网'。
片刻的沉默中,布日格德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跟莫离有什么关系?”
纵横看他一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他们既然找不到天山派京城分舵只怕会在京城里搜查的,客栈想必是首当其冲,我看我们住在这里并不安全。”
莫离感觉到她的掩饰,却无奈不知如何问起,只得点头,道:“不如我们离开京城?”
布日格德拍着脑门道:“对!对!出京之后,我们就是进了海子的鱼儿,天下之大,可就难找了。”说着脸上神采飞扬。
纵横却摇摇头,道:“我们必须先留下来确认天山派没有事才能离开。万一出了事,我们还能想法子救援。不然,就这样走了,我们岂不是害了人?”
布日格德和莫离觉得她所说有理,都点了点头,心下不得不佩服纵横想得周到。
布日格德把颈子里的长发拨到肩后,皱眉问:“丫头,就你点子多!可是有什么其它法子么?”
纵横一脸高深莫测,扫了二人一眼,说道:“的确有个地方。他们一定不会去搜。而且就算来了咱们也会先得了消息,到时候自有法子避开。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好吃好喝,逍遥自在的呆着!”
“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布日格德诧异问。
纵横看着莫离脸上也有些笑意,知道他已经猜到了,抿了抿唇,也笑了。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些,树没了声响,烛花没有人记得剪,屋子里烛火的“噼啪”声听得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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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王府生活
第12章、王府生活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正匆匆地往内院里奔去。他脸色红润微带着些紫色,圆脸方口、浓眉大眼,看着稳重中带着精明,若是放在个小府小院里头,只怕被人看作是个主子了。可是这里却不是一般的小府小院,而是裕亲王府。何况现在他头上汗珠滚落,一手去擦,却急得擦不完,另一手提着衣裳的前摆,身上铁灰色的缎子长袍随着跑动发出柔和的光辉。
那人直奔进了内院书房门口,小心的敲了门进去,努力平了平气,行礼后沉声说道:“回王爷,纵横小姐……纵横小姐回来了!”
书桌前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搁下笔站起来,脸上带着略略的喜气,问道:“哦?快请进来!”
那禀报的男人略迟疑了一些,单皱着眉,却支吾着不说话。
那个被称作王爷的察觉了,抬眉说着:“林管家,可是还有别的事要回?”
“回王爷,纵横小姐是暗地里进来的,没经过门子,单到了奴才的屋里找奴才,让奴才直接来跟王爷禀报了。奴才揣摩那语气是不想被人知道……”
王爷沉吟了一下子,想纵横虽然年轻些,也是贪玩儿的性子,但是做事也是有分寸的,想是有些缘故,于是道:“快带我见见她去。对了……也不用知会下面小的了,单你跟着打个灯笼就成了。看紧了府里头的嘴,先别张扬了。嗯?”
“扎!”那管家施礼应了,二人出了房门,向后院子去了。
二人刚过了个垂花门进了一段抄手回廊,见保绶远远的往后面走。裕王爷略想了一下,让林管家叫了他到跟前,道:“这是打哪儿来?”
保绶垂手立着,道:“回阿玛,十二阿哥近两日得了几个宋朝孤本,就留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儿子在他寝宫里吃晚饭,边也可以赏一赏。咱们几个略吃了些酒,又聊起了兴子,所以直到要关宫门才出来,这才有些晚了。”
裕亲王见他跟这几位正得宠的阿哥走的近,点点头,道:“纵横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保绶眼睛一亮,嘴边就要笑起来,可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了,低头藏了惊喜,恭敬的点头称是,就跟着去了。
纵横坐在林管家院里树下的矮石上。本来她进来找了林管家,林管家让他进屋里坐去。可是大半夜里,人家屋里又是有人的,她觉得不便,就坐在了外头。
裕王爷带着保绶进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儿坐在那树下。那女子头上偏右的一支粗枝上悬着一盏宫绢的新制青纱灯,这灯比寻常的灯笼都要亮堂些,柔柔的白光罩着在那女子背后乌黑如墨的长发,如同自身会发光一样了。那树有着极大的树冠,可是京城这时节已经深秋了,叶子早纷纷落落的掉光了,只剩下那繁复交错的枝丫,那影子斑斑驳驳的落在地上身上,如绳索牵绊着她一般,让人心里发紧。
纵横听到了脚步声音,转身站起来,白生生的俏脸上带着笑,赶走两步到了裕亲王面前,道:“王爷爹爹!”喊了一声,已经扑进裕亲王的怀里。
“好孩子!怎么这些年都不回来?”裕亲王装着生气道,“可见你是不想我们!枉费我们府里上下时时的念叨你。”
纵横从裕亲王怀里抬起头,道:“这都怪师傅贪玩,五湖四海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