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滋生扩张的感觉，让人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这样会时刻追忆过去的人，除非是想做一次最后的告别。”杨萧说。
她无声笑，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苦涩。
最后的告别
犹豫着缓缓回过头，却在前一秒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转过头就只看到一辆黑色的低调跑车如影子一样一晃而过。
还来不及看清楚车里的人是谁。
“大概是吧……”嘴里轻吐出几个字来，拖出一丝倦怠。
“那现在，也是和我最后的告别了。”
唐妤移过目光，看着熟悉的面庞。
“不算。上一次我走时，就没有想过还会再度见到你。可能这次回圣约的意外就是见到你。”
杨萧望着她，眼眸很深，“其实我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得到你真正的原谅。错的是我，也在逃避的痛苦里一错再错，不肯面对。”
唐妤的头歪了一下，“错，一种即使重新回到过去，也会明知故犯的错。”
他没有说话。
“除开那一点，从前感情上的不可接受，按照我后来的想法，其实你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世上也没那么多不可放手的东西，感情不是一个牢靠的东西，更不是靠着一时冲动能够长久保持的。”
她伸出手来，抱住杨萧。
也许这样能够让自己多一点力气。
“我不恨你了。”她说道。
“我知道。你从前说过的，一个人真正介意什么，只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要求得更多，想要得更多，介意得更多。你当然不恨我，我对你而言，早已是过去式。”
“保重。”她轻声说。
话里有几分艰涩，“我会的。你也是。”
唐妤松开了手，她觉得眼里有点酸涩感，但是没有一滴眼泪会流出来。
“我和华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说，“这次回来除了因为梁辰，也因为我想将母亲的骨灰迁了回来。她属于这里，而不是加拿大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那为什么还要回去？”
唐妤说，“谁说我回加拿大，我说过了，这两年都住在美国，现在在美国工作。”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你觉得开心就好。”
她也跟着点头，“我知道。”
没有人会试着去挽回什么
“郑嘉寅好像打算结婚。”
唐妤顿了一刻，声音平静，“我在美国就知道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没有人会试着去挽回什么，都这么让生活继续走远。
唐妤淡淡说，“没有想过还能怎么样。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
唐妤转过身，慢慢在深夜里往前走。
无须说再见，反正也不会再见。
这个地方让人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觉得自己无法负重。
路上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到美国，她想和小魔女说几句话。
她只有一岁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小魔女喜欢笑，笑声格格清脆，唐妤想听她喊一声，却到现在没听她开过口。
声音没有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听说有些小孩开口说话比较晚，大概她也是其中之一吧。
但是唐妤还是每天会坚持对她说话，不论她是不是听得懂，不论她是不是会有回应。
其实听到她的笑声，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回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拿着不多的行李出去了。
先去了周山，处理母亲骨灰的事情。
后续的工作只能拜托梁辰，她中午就要离开这里。
最后去墓地看了看邵之珩和杜晓若。
唐妤认识杜晓若的时候，杜晓若和杨萧已经很熟了。
她是杨萧唯一的异性朋友，也是他从前一个好兄弟的妹妹，那个人在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开始唐妤没有打算和杜晓若有多好的关系，杜晓若却总是喜欢跟唐妤一起。总是跟着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慢慢她才接受了这个朋友，也成为自己少有的好友。
望着杜晓若的墓碑，上面还有一张她的照片，淡淡的笑意。
其实没有想过真的要她死，但不是任何人的命运都操控在她一个人的手里。
权利再大的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掌控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即便冷嘲热讽，也不带感情
权利再大的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掌控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唐妤在这里站了很久，时间都好像有些忘记了。
然后又看了看邵之珩，她一直当做大哥的人。她知道邵之珩对她有多好，但是她没有办法给予任何回报。
出了周山之后，唐妤坐来的出租车坏了。
司机一脸苦恼，也只能表示抱歉。
唐妤看了看时间，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够。
现在已经十一点，她是一点半的飞机。可即使现在就从这里做出租车到机场，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周围没有看到其他的出租车，进来的公交也等不来。
就算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梁辰，只怕也已经来不及。
“请问……”她看到一辆跑车，刚刚亮起了灯，时刻准备开走。
陌生人也好，至少先带她去市中心，或者其他好拦出租车的地方。
可是看到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却看到的是郑嘉寅。
他一个人在车里，坐在驾驶座上，带着一架墨镜。
看到是唐妤，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唐妤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是你……不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郑嘉寅仍旧没有说话，满脸厌倦，墨镜下后的目光仿佛还透着寒光。
“我要赶飞机，刚才送我来的车坏了，但是现在时间不够。如果你不方便也无所谓，我去问问别人。”
郑嘉寅扭过头，“上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唐妤犹豫了一刻，这才拉开车门，又将自己行李放在后座。
“不好意思，你不方便也可以让我在好拦车的地方下车。”唐妤声音有几分冰冰冷冷，也没有多少情绪。
他过了半晌才说，“唐小姐也到了这个地步吗，没有人来接你？”
章叔虽然还在圣约，但是唐妤这次回来根本没有和章叔联系的打算。
毕竟她也不再当自己是华家的人，当然不能再去指使华家旧部。
“没有。”
唐妤望向窗外。
现在的郑嘉寅，即便是对她冷嘲热讽，也不再带有感情。
看吧，大家都会变
现在的郑嘉寅，即便是对她冷嘲热讽，也不再带有感情。
他来这里，大概也只是去看他的母亲。从前听他提到过，他母亲葬在周山。
“几点的飞机？”
“一点三十五。”
这个简单的问题之后，他便没有再多说了。
沉默得尴尬，唐妤一直望向车外。
中间手机响了一下，是一个未接来电，欧阳凌的。
这个时候在美国是晚上，他应该已经睡了才是。
想了片刻，唐妤还是决定不在这个时候拨回去，至少也要等到去了机场之后。
手机随手放在衣服荷包里，继续望着窗外。
在市中心的时候，有点堵车。唐妤心里有几分焦急，不想误了飞机，也不想一直在这种气氛之中面对他。
“现在看来，能不能按时到机场也难说。”郑嘉寅不冷不热地说，“唐小姐应该打个电话，让你的前未婚夫派飞机过来接你，也许这样比较省事一点。”
唐妤咬了咬唇，“那倒不必。真若晚了，再买下一班飞机就行了。”
他没有再说话，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唐妤时不时会将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却又徒劳。
郑嘉寅中间朝她这边瞟了一眼，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
一向淡定从容的唐妤，也有这样着急的时刻，真是难得。
就算真是晚了又怎么样，也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她也不可能有什么赶时间的事情。
“唐小姐和欧阳先生分手之后，有过其他的想法吗？”他突然说，“比如结婚的打算。还是和从前一样，觉得结婚是件可怕的事情。”
唐妤想起一个前段时间追她的美国人，“大概有。”
郑嘉寅淡淡点头，“看吧，大家都会变。什么结婚可怕，都是年轻人的想法了。当然我从不会认为自己老，不过，至少该有点成熟的想法。”
唐妤没有回答。
看着时间慢慢地到了十二点半，道路才重要疏通了一些。
他的车速很快，一路上了高速，几乎在超速的边缘。
“唐小姐放心，应该还是有机会赶上飞机的。”他淡淡说。
唐小姐不用太紧张
唐妤又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五十。
还有十五分钟就不能办理登记手续了，按照他的车速，应该最多再有十分钟就能到达。心里仍然有急切的感觉，就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唐小姐不用太紧张。”他不知觉带了一点笑意，“也不过就是一趟飞机而已。”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挥金如土的唐妤。
抵达机场的时候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唐妤立刻下车，拿行李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就直接快步进去，到排队最前面，向别人说明了情况，在最快的时间办好了登机手续，再才松了一口气，进了安检。
突然记起打电话问一问欧阳凌的时候，一摸荷包，手机却不在了。
脑子竟然有点空白，不记得是被偷了，还是掉在哪里，比如郑嘉寅的车里。
这个号码在中国才能用，也只有欧阳凌和梁辰知道。
她有随时删除信息的习惯，手机里也一直空白。
只要欧阳凌这个时候不再发一条彩信抱怨小魔女，哪怕真的掉在他车上也没有问题。
美国现在是半夜，欧阳凌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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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寅的车停在机场之外，眼睛盯着机场，看到偶尔有飞机岂非，她的那一班飞机也快了。
车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不是他的电话，是唐妤的手机。
他听得出唐妤的铃声，空灵的法国女声，多年都没有更换过。
也许是刚才在慌乱之中，从荷包里滑落了出来，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郑嘉寅从副驾驶座上拿起手机，是欧阳凌拨过来的。
这个时候在美国是半夜，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唐妤？
迟疑着，那个声音听得扰人心弦，他神使鬼差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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