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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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天涯-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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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吃过早饭,我正想就手将碗筷收起,小小已经先我斟上三杯茶,收起碗筷告辞退开。我张大嘴,瞪着小小离去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小小居然也会做“家务”!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喃喃的说:“当阳兄,原来你对弟子也教导有方啊!”

  管鬼祖噗哧一笑,倒也没跟着我捉弄当阳生,正色问道:“阿随,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现在还想将留浪造就出来吗?”

  我体会到管鬼祖看到时局变化,我的处境与往不同而发出此问的体贴,不禁一笑:“那是当然。”

  管鬼祖神色中隐有不赞同的意思:“阿随,我看嘉凛对你,倒真的有几分情义。其实现在可以让我师兄把他送出城去,让他隐姓埋名一生。”

  我嘴里一苦,大大的喝了口茶,才缓去心里的不平:“天赐,就算小小不反元,少了人庇佑,他的身份也难掩,泄漏出去,且不说嘉凛定要将他捕杀,这天下又有多少人野心家想将他拿在手里,取他的身份为用?”

  嘉凛他本身的智勇就不用说,他身边的猛将智士又有多少?论权势,论智谋,论武功,小小哪一点及得上嘉凛?真的想让小小活下去,只能尽我所能的造就他。

  我生怕小小会走上我最不乐见的一条路,却又更怕小小会毫准备的走上那一条路,所以只能在这种时候,尽力的压制他的想法,却又忍不住为他心里的想法做准备。

  那样的话,至少小小不会轻易的落在人手里,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余地。

  不是我想辜负嘉凛,而是情势如此!

  管鬼祖慨然一叹:“阿随,我真盼你能多为自己想想。纵算你不跟嘉凛一起,少了留浪,你也能得一身轻松啊。”

  自由,实在是人世间最大的一个诱惑。

  “非我不悦,是不能为耳。”

  当日萧皇后倾身三拜,不管她耍了多少心机,可那是她全心全神的请托,纵使我心里不愿,但有一言在约,绝不能相负。

  “天赐,对于小小,我可以尽全力纠正他的想法,用心机约束他的行为,甚至于挟恩义勒逼他不得复仇,但有一点我不能不做:就是用全心去教导他,使他有活下去的能力,在任何困境里,都能夹缝求生。”

  管鬼祖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既然如此,以后就请你多喝几贴药了。”

  “为什么?”

  “有十几种产自西元的珍稀药材城北没有,但留浪要用。若不打着给你进补的旗号,调不调得来难说,可够扎眼的。”

  这种暗算他人的事,与管鬼祖的本性大不相符,因为我而这样牵连他,挨他的白眼也是应该的。

  “当阳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当阳生有些诧异,也有些怕我算计的警惕:“什么事?”

  我不由自主的向管鬼祖看了一眼……刚被当阳生的杀气吓了,现在还要迎着刀雨往前走,想不胆怯都不行。

  管鬼祖接收到我的求助之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还是向当阳生靠近了一些。

  “宫时略在城北煽动百姓作乱,意图救走旧朝致远侯闻是真,我把他抓住了……”

  当阳生霍然变色,若不是管鬼祖拦在他面前,他非冲过来抓住我大吼一顿不可。

  我一鼓作气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然后问道:“当阳兄,你打算怎么办?”

  当阳生脸色铁青,转头看着管鬼祖,慢慢地说:“天赐,宫谋深算计了我和六道门,我实在恼恨!可他虽然失义,毕竟曾是我的朋友,如今落难,我若不救,日后于心难安。”

  我这才觉得当阳生虽然孤僻难处,亦有不愿有负于人的特质,不禁暗暗一叹:可惜我与他没开个好头,不然的话未必不能成为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管鬼祖轻轻的晃动茶水,静默良久:“你屡犯门规,再错这一次,就算是完全反出了六道门……你当真忍心?”

  “当阳兄,你千万莫要冲动,宫时略是个人才,如果他肯投降,是绝不会死的。”

  当阳生蓦然醒悟,勃然大怒:“原来你来这里,竟是想叫我去劝降谋深!嘿,你胆子不小,脸皮也真够厚的!”

  我早知在当阳生面前是得不了好话的,挨他的骂实属平常,也不以为意:“当阳兄,我来告诉你宫时略之事,心里固然希望你可以帮我劝降,但你不愿意的话,我绝不相强。”

  当阳生将信将疑的看着我,看样子我在他心目里的信用度实在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起身肃容道:“你武功过人,安都无人能拦你来去,这点我清楚得很,只想提醒你:刑衙大牢的守卫虽然不值一提,但也不是无人之地,阻止不了外敌入攻,关键时刻,杀一个被困在狱中的囚犯,还是轻而易举的。你若去救他,便是杀他。”

  当阳生如被针扎,破口大骂:“我早晨真是鬼附了身,怎没把你杀了了事?”

  管鬼祖当阳生,再看看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沉重抑郁,我听得心里一凛,赶紧把喉头的话吞了回去,当阳生也及时住口。

  “你们几时才能不立场相对,脱出这身是非啊?”

  世间之事,无不缠绕难解,牵叶动藤,哪里有完全脱出是非的一日?

  只是我们这样相对,两人于情于理都无过错,为难的只是处在情义中间,左右为难的管鬼祖。

  “天赐,对不起。”

  我开口道歉,管鬼祖嘿嘿两声,脸上表情似怒非怒,更多的却是一股悲哀:“我去医馆了,你们想怎样,随便。”

  当阳生叫道:“哎,下雨了。”

  管鬼祖也不回头拿伞,飞身跃起,自雨幕里穿墙过户,转瞬不见。

  我和当阳生都心里郁郁,大把的空闲,又无人阻拦,居然相对无话。

  我会合了双姝,与小小告别后便打道回城北司衙。

  碌碌一日,傍晚时分,当阳生屈尊驾临,我大出意外,双姝却大为紧张。

  “我要去看看谋深。”

  当阳生的语气僵硬,听在我耳里却是一喜,当阳生补充一句:“我只是去看他,却不是劝降,这批令给不给都随你。当然你若给了我批令,我也不会趁火打劫。”

  “你只要肯去看他,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当阳生愕然瞠目,我快速写好批文,叹道:“宫时略一事,若是探一回大狱就能解你心结,我也算是对天赐有个交待。”

  他去探看曾经算计过自己的牢中旧友,自然会有别样心情,我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但难得当阳生肯这样自动欠我的人情,只好硬撑着君子风度,另派了卢广京去和雷律方说好,让当阳生和宫时略独处,不必监听。

  当阳生探过宫时略以后,直接把批令扔在刑衙司就走了,也没回来跟我说一声,气得我干瞪眼,我手头的政务处理完毕,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心里烦躁,一跃而起,大叫一声:“来人啊,给我备马!”

  双姝大吃一惊,连忙劝阻:“公子,现在正下雨呢,您要出去,奴婢去备车吧!”

  “不……”

  我硬生生的把任性的话吞了下去,我要骑马,双姝姐妹自然也会要跟着。我是男人,骑马淋湿了没什么,双姝身上那单薄的秋衣可就跟没穿没两样。

  这随意任性的权力,我现在是没有的。

  车声辚辚,雨声沥沥,我坐在车里和双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的,可这样坐在车里,看不得外面的景致,却让人只让人心里烦闷

  姝妙见我兴致不高,不禁呶了呶嘴:“这雨可下得够烦人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姝鬟不愿出现冷场,立即应道:“其实雨也下得及时,一来冲刷了安河清理出来的河道;二来也缓解城北近日用水不足。公子,您说是吧?”

  我点头赞同:“如果雨水够多,搁浅的运河能够大船通航,要调动物资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自己还有副安都储粮图,一直没有认真看过,却不知那些临时粮仓到底安置在哪里,若是地仓因为无人照看而被雨水浸入,毁了粮食,那可糟了!

  “快调头去仁济馆。”

  姝妙一愕,脱口而出:“公子,您不进宫去见主公的吗?”

  我愣了一下,啼笑皆非:“我只是出来散心,谁说我要进宫的?”

  双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我好笑又好气:“你们不会在上车之前,就已经告诉超车师傅,要他将马车往内宫赶?”

  姝鬟手足无措,姝妙干笑:“公子,照时间算,现在车已经出了城北,离内宫不远了,您就进宫一趟吧。”

  一阵密集的蹄声传入耳来,来得快去得也疾,加上雨声隔阻,很快就远去了。

  我心念一动,没以脑子就冲出一句话来:“莫不是……”

  “什么?”

  我说了三个字,立即觉得这念头欠思虑,本来有些发窘,转念却又哑然失笑:既然心有所思,却又何必遮遮掩掩?难道我堂堂男儿,还去学那世间小女子扭捏作态不成?

  “一匹马就有这么密集的蹄声,足见马匹神骏,我疑心是踏月的脚步。”

  我本来只是疑心,一句话说完,却笃定了那马就是踏月:“师傅,找空旷地调头,回城北。”

  马车还在转头,那蹄声又转了回来,我钻出马车,抬头一看,人已经到了眼前。

  嘉凛衣裳尽湿,雨水自他的发间眉梢流淌,这形容真是狼狈至极,偏偏他脸上神采飞扬,笑容灿烂至极:“我就知道是你。”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少少的阴郁突然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你抢了我想说的话了。”

  嘉凛哈哈大笑,笑声如同秋雨明快跃动:“想不想骑马踏雨?”

  我朗声一笑,伸出手去:“世事变化如潮汐,难得风雨同路人。”

  双姝在车上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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