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母亲很开心,抱着我说话,像一只冲出了牢笼的小鸟。“逸儿,娘知道你最喜欢小动物,等我们有了家,安定下来,娘给你养许多只。”母亲的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我点点头,我确实是喜欢那些小动物,它们比起人来,让我放心的多。见我点头,见我听懂了,母亲激动地抱着我哭了起来。
好景不长,出逃的第九天,那个车夫见到了城里皇甫家张贴的告示,他害怕了,那告示上追捕悬赏的人正是他和母亲,至于有没有我,我没有看清。在恐慌的驱使下,那个卑贱的车夫席卷了母亲从皇甫家带出的和她从良前攒下财物,逃得无影无踪。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清晨,母亲发现车夫不见了时的样子,透顶的绝望,浑身颤抖,却还是强撑着抱起了醒来的我,“我的逸儿,快起来吃些东西吧。”
我和母亲辗转来到了楚国,为了躲避皇甫家的报复。
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察觉了母亲有重操旧业的打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我跑到她的跟前,用不太熟练的话告诉她,她的儿子很聪明,一定会很有出息,他还有赚钱,有许多赚钱的点子,请她不要……
“我的逸儿……”母亲的眼泪刺痛了我,“幸好,幸好你的天赋没有被他们发现,幸好……幸好……”母亲坚信我,丝毫没有责怪我让她白流了多少泪,吃了多少哭,她有的,只是无数的“幸好”。
现实的残酷,空有一身才学的我,现在寄居在一个四岁的身体里。呵,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那些肮脏的猪狗垂涎于母亲的姿色,糟蹋我的母亲,暗暗的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我会跑到无人处呐喊。还记得我曾经扑咬一个畜生,却被折断了胳膊,母亲发疯似的护我,却被打得头破血流……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隐忍。我暗中观察、打听,将那些猪狗的名字刻在一块块木片上,每一笔都和着我和母亲的血泪。渐渐地,那些木片能填满一个小布袋。这个布袋伴随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这段时间,我和母亲最快乐的事是一起蹲在地上用数枝写字作画。母亲教我识字,我很乐意再次认识那些烂熟于心的字。我的母亲很有才学,却更让我心痛。我的进步让母亲惊讶,她要将我送入私塾,我舍不得让母亲花钱。于是,送入私塾的第三天,私塾的先生亲自将我送回来家,“这个孩子是惊世奇才,国之栋梁,老夫惭愧,不敢对其自称为师。”
我很高兴给母亲省下了一笔钱,母亲却越发自责,她不能给我良好的教育。现在的我后悔当时没有乖乖去私塾,如果我去,母亲就会欣慰,省去了自责,她会不会能多活好多年?
不知什么时候起,母亲开始咯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经历了沧桑却依然惊艳的脸渐渐透出了一股死气。我守着她,求药,甚至,还去求她那些往日的恩客。呵,我该知道的,即使出卖了我自己的所有,也救不回我的母亲了,因为,这是个那样残酷的世界。
埋葬了母亲,我险些也要失去生存下去的信念,还好,有那装满了木片的布袋。我发誓,我要让这些名字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刘逸自述(下)
机缘巧合,我遇上了炎棺的人,他们正在搜寻有习武根骨的孩子,尤其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那时的我,正在一个乞丐堆里厮混,有一个同我关系亲近的小乞丐,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红荆。我很喜欢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字同母亲一样。我带着他,设计让那些大乞丐们为了争抢钱财大打出手,而我们,收拾残局时就可以获利许多。我不知道,就在这时,有好几双眼睛正看着我,还有红荆。
我和红荆被带到了炎棺,百来个孩子,经受着残酷的训练。我不想用地狱般的生活去描述,因为我所能想象出的地狱远没有那样残酷,失掉了所有的尊严,看不到一丝的人性。还好,有红荆,我和他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死相依,以一种极其强烈的意志信任着彼此。
一百四十二个,有八十九个精神失常,剩下的,能苟延残喘的,除去那些再也不能呼吸的,竟然只剩下十五个。“竟然只有这么几个能用,太让本座失望了。”上位者对我们的定义是“能用”,经历了无数生不如死的考验的我,对此反应很是平淡。
后来,我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我何止是能用,还是最好用的。而彼时的红荆,也拥有可以同我并肩作战的实力。我们两个,因为同样生的容貌脱俗,承受了比其他能用的人更多的痛苦。这无数的痛苦累积,终于在我杀掉教主的那天洗干净了。
那个带着银面具的男人,我对他熟悉的唯有那具开始衰老的身体。他的血喷溅到我的脸上,我伸出舌头舔舐,让他惊叹“好美”。我媚笑,就如同他教会我的那样,然后,攀上了他的脖子,割下了他的头颅。
取下那象征着炎棺至尊权力的银面具,带到自己的脸上,我毫不疑迟的丢掉了手上那个丑陋的头颅。
成为了炎棺教主,我凭借着手中的势力,轻易地干掉了木片上三分之二的名字。握着那个日益瘪平的口袋,我发现自己现在拥有的权势还远远不够。有许多,在吴国是有权势的人。而那个最大的嫖客,我最憎恨的人,我和母亲一切苦难的源头,那个没有出息的皇甫家五子,还在吴国逍遥快活!
回到吴国,皇甫家的人都很是惊讶我这个死了的庶子怎么会起死回生。我的父亲,看着我,面色煞白,让我很是愉快,许久不见的愉快情绪。
我以一个生意上已有成就的庶子的身份重回皇甫家,我的父亲开始讨好我,我欣然承受了。用了在炎棺学的那些手段,很快,我在皇甫家的地位扶摇直上,凭借着皇甫家在朝中的地位,我成功的打入了朝堂。然后,我见到了吴王,就像对待那个老教主一样,那具垂垂老矣的身体再也离不开我了。大司马,我竟然成了吴国的大司马!真的是一鸣惊人。而那些有非议的朝臣,口吐人伦纲常的畜生,也都失了生命,或者生不如死。
我做的有些嚣张,轻易地震慑住了整个朝堂。然后,那个被我称作父亲的人,发觉了我的不寻常。我好心的将我和母亲这些年来的经历都讲给了他,可笑,这个一生逆来顺受、毫无作为的男人,竟然自杀了。我十分遗憾,没有看住他,让他死的这样容易。
那口布袋里的木片渐渐减少,直到消失,被我丢弃。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日子变得无聊起来。直到那天,一直同炎棺有着合作的楚国太子楚阳,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他请教我,为什么他的父皇会因为一句话变得失常。我饶有趣味的问他是什么话能震撼一个帝王,却听到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答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我早就推测到楚国亡故的皇后同我一样是穿越而来,呵,这个可笑的世界上有什么事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呢?那么,是谁说了那句让楚王失常的话呢?
是齐国的一个公主,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公主,排行十三,号安德。哦?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顿时来了兴趣。不曾想过,这一时的兴趣彻底改变了我。
齐幽,同为穿越者,她有着与我完全不同的经历。我忍不住嫉妒她,想去报复她,而我报复她的方式就是利用她,让她也尝到与我一样的痛苦。我一直都在暗中看着她,控制她,她的反应却让我哭笑不得,渐渐地,这样的行为竟然成了我的救赎。
刘逸,我在春风阁中将我的真实姓名告诉了她,而她,没有丝毫怀疑的,将我看作了知己。不得不承认,她的歌声很美妙,让我怀念,让我沉溺。我时常端着手中的茶杯,有些伤感的想,若我没有经历那些苦难,还是以前的刘逸,我们的相遇大概就是天作之合了。
可惜,上天早已赐给了她天作之合,而那个人,不是我。当那个男子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将她带走,我不由哭笑,这竟是要将我唯一的救赎也带走了吗!
我还是忍不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行动掌控在手心,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我感觉到,她是我的。我还曾经向她透露我的身世,换取她的同情,她也无私的给予了我同情和疼惜。我不晓得这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
可惜,小悠也没有那么简单,一次次在不经意间逃出我的掌控,直到,她得知了我的身份。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带着疼惜,带着被欺骗后的愤怒,还带着憎恨,我似乎明白了,自己这次是真的失败了。不,我没有失败,我想,我不允许自己失败。
失去了记忆的小悠,一如往日的开朗纯真,她唤我“皇甫大哥”,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融入了自己的现状。我与她一起生活,十分的满足。直到那天,面对着她的温柔,我忍不住说出 “小悠,做我的妻子吧。安心的在这里陪着我,就算你找不到家我也养着你,可好?”我们都是穿越而来的,我们在两个时空相遇,这样的缘分让我忍不住想求你同我度过这凋零的一生。
“对不起。”我的手被甩开,那个受了惊的女孩匆忙跑开了。
“红荆,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折磨我。我怕她恨我,没有杀掉你,还让你来这里陪她,她可以对你剖心置腹,却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忍不住问一旁的红荆,红荆没有反应,只是淡淡的谢了我的不杀之恩。
我摇头,原来在红荆眼里,我竟然也是配不上小悠的吗……纵使我有绝世的容貌,只手遮天的权势,所有的所有,这些女人们所喜爱的一切。
配得上她的人来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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