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风习习的庭院中走了一段路,站在回廊下的侍卫们渐渐远离,林安推着轮椅来到一树开得茂盛的蔷薇藤下面,大公爵止住林安,让轮椅停了下来。
“我醒了三天,一直在看您和您的几个伙伴,观察你们是怎么样的人。”
这是正式谈话的节奏。林安知道正题来了,有些好奇,含笑道:“您有结论了吗?”
“您的几个同伴,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尤其是您,”满头银丝的老者注视转到他面前一张白色石凳上坐下,正认真聆听的林安,“我不知道大陆上什么时候出现了像您这样的小姑娘,但从见到您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那个儿子的主意打错了。”
林安眼中微讶,没有说话,听老者继续说下去。
但老者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关于古斯塔夫意图的事,他认为已经到此为止,便顺着自己掌握的话题节奏继续下去:
“看样子,您似乎已经有要离开的打算了。”
老者这几天根本没有离开过地下密室,林安没想到他连这点也看出来了,微微点头,“是的,您的伤势也基本痊愈了,我们准备继续启程。”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虽然很遗憾,但像您和您的伙伴那样的人,总是不甘于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的。你们的眼里看到的是整片天空,就像那些常年迁徙的候鸟,不会为任何风景停驻,能在我这个年纪看到你们这样自由而又开阔的年轻人,总是令人欣慰的——”
老者不急不慢地说着,声音的韵律中带着某种非常有说服力的感染力,虽然他修炼的斗气已经伴随着他的身体衰弱了,但并不阻碍他的话语中依旧含有某种能够直击人心的力量:
“但令我感到为难的是,你们这群孩子像候鸟一样来了又走,却给奥金涅茨留下了一个巨大得难以承受的恩情。奥金涅茨曾经结下过很多诚挚的友谊,彼此扶持才走到了现在,但恩情有时候却是一种包袱,说不定会将奥金涅茨的脊背压弯——奥金涅茨的黄金血脉并不惧怕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仇敌,但却会为难以找到回报机会的恩情寝食难安。”
老者说到这里,有些浑浊的眼眸静静看向林安。“奥金涅茨三代都欠下了您和您的伙伴的恩情,在过往千年的历史中,这样的情况也是少见的,高地人从来没有拖欠恩情的传统,请原谅一个老头子的忧虑,我不想等到躺进墓室的那天,还惦记着这件事,连埋进地里都睡不安稳。”
林安已经理解了老者的意思。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欠人情比大部分事情更可怕,老者不放心年轻的继承人,想要尽早解决掉这件事。
“我明白了,您想的没错,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恐怕需要奥金涅茨伸出援手——在此之前。还得请您原谅一件事情……”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到这个地步,再不托出目的,不免有欺瞒携恩之嫌,林安暗暗感叹大公爵的老辣,上身微微向后靠了靠,抬头一笑,从腰带上解下雅典娜给众人的幻形珠。放到的一旁的石桌上。
夜空般的星眸,乌木色黑发,银纹深紫长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躯体……一个连世界上最优秀的艺术家都无法描绘出来的剪影由模糊到清晰,逐渐展露在大公爵的面前。
大公爵回神的速度很快,短短时间已经摈除掉林安外貌对视觉的冲击,带着一些欣赏的目光惊异地打量林安,最终叹道:
“老头子可以原谅您隐藏真面目的动机啦!现在看来,我那个儿子的眼光比先祖还要出色不少,如果老头子年轻二十年,绝不会放弃追求您的机会——请收下我以一个男人身份对您的赞美!”
他微微探身。抬手折下旁边茂盛花藤中一朵开得正盛的露水蔷薇,双手优雅灵巧地在胸前一翻,右手将那朵蔷薇花轻轻递出去。
老者坐在轮椅上,微微躬身,灵活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依稀能看出他年轻时飒爽潇洒的风采,像一瓶老酒存放了多年,依旧散发出经久浓醇的魅力。
林安接过花。放在鼻端下一嗅,忍不住莞尔一笑:
“比之年轻的小伙子们,您身上充满了代表岁月阅历的沉厚魅力,像一瓶浓缩沉淀出精华的老酒。竞争力不会输与任何人。”
大公爵朗声大笑起来。
蔷薇藤下的交谈,比原本预计的散步时间超出了很多,等古斯塔夫找来,林安已经重新佩戴上幻形珠,正推着轮椅,沿着小路回返。
两人边走边轻声交谈着,气氛融洽,看到古斯塔夫带着托米亚他们过来,大公爵还转头对林安眨了眨眼。
古斯塔夫顿时知道两人交谈投机,显然结果不错,眼神微亮,看了林安一眼,深邃英挺的脸上露出笑容,接过了林安原本的位置。
林安抿唇,让出位置,含笑睇视一眼大公爵,后者眼眸中却掠过了少许遗憾,随后被笑意掩盖。
……
山城盘桓的山峦下,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一辆低调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咦,怎么城门前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这么早就关闭城门了?”安德烈手搭凉棚,眺望西斜的太阳。
雪莉尔不发一语,直接向城门前走去,不久后回来,“全城封锁,进不去。”
“安德烈哥哥,你们没法进城吗?我带你们一起进去吧。”两人身后的马车驶近,停下,一个柔和的女声从马车上传来。
雪莉尔回头看了一眼,黑发青年听如不闻,搔搔头,拿出一张纸直接写了起来,嘟哝着,“……看来得通知安了,哎,好不容易提前了这么多天赶到,本来想给安一个惊喜的!”
……
奥金涅茨府中,林安从阿尔忒弥斯之环里拿出一张便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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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更。
第七百二十一章 意外
林安来到山壁旅店,没有用侍者引路,站在安德烈所说的三层五号客房门口,没有想到迎接她的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缀满花边蕾丝的米白丝质曳地长裙,宽边丝带松松系着不盈一握的腰肢,浓密的发丝间逃逸出几缕刘海垂在额际侧颊,将本就柔和的面部线条衬托得更加娇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般清稚柔美。
对方站在门口,巴掌大的小脸含着微笑,一双浅红色的眼眸正用好奇又略带水光的目光打量林安,微摺的眉头略带疑惑,“……您是,琳小姐?”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安德烈正好这时从少女身后出现,肩上搭着白毛巾,微乱的黑发上还滴着水。他原本沉着脸,看到林安此时陌生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那熟悉的微笑,露出大大的笑容:“安!”
拉开少女,上前占据了她原本的位置,安德烈俯身用力给了林安一个拥抱,热情得令林安有些惊讶。
安德烈没有向林安介绍少女的身份,直接将林安拉进卧室,砰一声将人关在起居室外面。
“……瑞恩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到的时间刚刚好,明天刚好可以启程。”
安德烈他们离开师门后,阿尔忒弥斯之环可以连通,安德烈兄妹大致知道林安一行以及外界的消息,林安也不用多说,直接告诉了他计划的行程。
林安原本就不打算让安德烈兄妹接触公爵府。
他们的背景身份和她不同,考虑多安德烈兄妹在北线战事还未传扬开前就被召唤回师门。不管是不是巧合,林安认为至少自己不能擅自为他们做决定。
直到安德烈他们到达城门前,林安才得知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同行者,对方很可能是安德烈的同门。
这样一来,更不应随便让他们与奥金涅茨拉上关系了,问清他们有办法进城后,林安让安德烈用同伴的渠道进来住一晚,第二天启程后。在路上汇合。
林安是以其他理由出来的,呆的时间不能太长,虽然对那个少女的出现有些惊讶,也来不及询问便离开。
离开旅店之后,林安在商业区转了一圈。
好几条街上的大部分门店都关门了,佣兵协会和协会所在那条街也是冷冷清清,不少武器店材料铺开这门营业。但也门可罗雀,唯独佣兵协会还有个把人出没。
林安在几家店铺中逛了一下,购买了一些施法材料,充当车夫的是林安在主楼下经常看见的一个侍卫队长,对林安毕恭毕敬,虽然十分诧异,却没有阻止。
路过佣兵协会大门时。林安从车窗看到大门上方那个金光闪闪、两只拳头握在一起的巨大协会徽章,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真正进过佣兵协会,忽然起意想进去看看。
充当车夫的侍卫队长终于忍不住道:“琳法师,现在城门封禁,城里的佣兵出不去,很可能都挤在协会大厅里面,那都是一些混迹市井的粗鲁莽汉,肮脏邋遢,不识礼仪,恐怕会冒犯您!”
“我听说佩雷佣兵盛行。佣兵协会的驻点遍及每一个城镇,许多贵族子弟的成年游历,也会从认证一个佣兵身份开始,你应该也是个佣兵吧,伦特?”略带笑意的女声,从车夫御座和车厢之间的小窗中传出。
“在下的确认证过佣兵,”伦特脸一红,为自己的危言耸听被识破的尴尬。连忙弥补道,“不过是最低等级,在下从十四岁起就进入军队服役了,从没有做过一个任务。”
旁边刚好有两个佣兵打扮的大汉走过。其中一个听到伦特前半句话,刚想讥讽几句,随后那就话让他立即收起了讥嘲。
他的同伴则若有所思地打量车夫位置上的伦特,以及他这辆没有挂徽记看似低调的单驾马车,一脸谨慎地拉着同伴疾步走开。
“好了,我只是进去看看,城里这几天的动静这么大,估计不会有人会随便找事的,”林安对伦特的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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