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通知突先生。”季愉喘着气吩咐。她的身体特殊,这时候只能找阿突。
“突先生?”叔碧似乎听她说过这个人,但不知是什么人。
“他是医工。”季愉道,抓过她一只手在掌心上面划符,“他住在镐京此地。阿采认得他。让阿采去通知他便可。”
“哦。哦。”叔碧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但看得出来她非阿突不肯就诊,而且此事似乎慎密,便依她嘱咐让阿采亲自去叫人。
阿采比她们更急,一点下头,立马冲出了屋子。
叔碧边焦急时而探摸病人的额头,边对乱糟糟的屋子里咕哝:“阿朱是出了何事去了何处?”
阿朱在小獒跑了后,心慌意乱地坐上牛车,慌慌张张奔回了天子宫殿。紧接一顶四面盖布密不透影的肩舆,抬着她进到了天子的路寝。
周满正与兆公商议国事,见她突然从大学里回来,心里小小地被惊吓,问道:“王妹,出了何事?”
阿朱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兄,我对不住你。”
“有话好好说。”周满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何况是自己阿妹,急忙摆手安慰她。
阿朱仍是哭个不停:“我,我怕——”
“王姬畏怕何事啊?”兆公出于臣子的关心,插嘴问道。
“阿兄,太师。”阿朱吸住了眼眶里的泪花儿,说,“我恐是得罪了公良先生。”
“哎?”周满一只手轻轻地拍在漆几上,十分诧异,“你不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公良先生,又怎会去得罪他?”
阿朱不哭了,是心里恼了:好啊,你这只狐狸阿兄,都知道我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公良,还让我故意去接近公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女人,不是有心让我难受吗?由是她心底委屈,又哗啦啦掉落泪花。
“哎。”周满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歉意道,“王妹,阿兄是想,你早是对公良死心了,可不是?”
“阿兄所言有理,我才对先生死心。”阿朱咬字道,这事说到底是他一手促成,心里对他的恼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熄灭的。
“好吧。”周满不和她顶嘴,心知道女人终究是要哄的,哪怕是自己的王妹,只问,“你是做了何事,为何称是得罪了公良先生?”
“公良先生送了一只小犬给斓贵女,而我不小心赶走了小犬。”阿朱一五一十讲述事情的经过。谈及那只不像普通狗犬更像狼豹的小獒,她谈虎色变一般,气只有出没的入,心想:只有公良这样的人会送女人这种可怕的礼物吧?
结果,博学广知的兆公也赞成,道:“小獒之父应是雪中之獒,兽性未泯,长大之后,不定会咬死主人。”
听到那条小犬连主人都会咬死,阿朱只差没晕过去。从此,她是不敢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公良了。
周满边轻声安慰王妹,又让寺人上来把王姬扶下去休养,自己接着与兆公说:“据你说法,小獒是危险之物,竟有奇女子愿意抚养此兽?”
“天子不是已见过阿斓。”兆公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问他。
“是。”周满手枕着脑袋,是在细细回想那个在公宫广庭大众之下装病的贵女。,
兆公知道他在想东西,便提醒他:“昨夜由姬大人向太房进言,称此前寻到之女仲兰,不止为信申君阿妹,且与熊扬侯立有婚约。天子如何看待此事?”
“此事太房有让人告诉我。”周满对母亲统辖的后宫之事,向来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插手,只说事实如此。
兆公分析事态的脉络比他清晰,指出:“天子,我唯恐此女乃被冒名顶替。若是如此,真人出现时,此桩婚事如何是好?”
“嫁已嫁了,娶已娶了,焉能反悔?”周满胸有成竹地说。
兆公这才摸起了山羊胡子似有所思:“莫非已有人告诉天子何人才是真身?”
这事,公良要娶那名女子,自然是要先在他这里透个气,包括这名女子的真正身份。不过,这个秘密的事,他是连兆公都不轻易说出的。现听说司徒勋接到了消息向大学赶路,看来,有必要在事情决定如何处理之前,与公良再会一会面。
周满便伪装地笑笑说:“我怎会知道。几位臣子,都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在我面前假扮无事。”
“哦。”兆公拍大腿,道,“此事需让人查探。”
“太师所言极是。”周满假装点头答应,打发走了老臣。接着他当机立断,招呼宫人:“备车。”
再说了,出了大学后,端木派人带季愉的话给宫中的乐芊,一边自己是赶回去向主人报道。回到阿突居所,见子墨在门口徘徊貌似坐立不安,他照常眯起笑成条线的眼睛,问:“墨墨,你可是在等我?”
子墨看见他回来,确实在脸上闪过一丝高兴,说:“你回来便好。先生心里不痛快呢,我正想问你是发生了何事。你知道,阿突不说。”
端木与他一同回屋里,边道:“天下能让先生不顺心之人,你说有何人?”
子墨被他反问,思来思去,似乎只有那个季愉,心里忽地更烦恼起来。
两人脱去革履进了屋内,看见公良独自一个人在房俎上拿石子摆阵,脸上尽显出一片郁闷之色。
端木上前说:“先生,贵女让我带话给乐芊夫人。”
“嗯。”公良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不答不睬的。
端木不好继续说,心里头也为主人别扭:主人在离开镐京的这段日子里,不是挺想念贵女吗?
子墨在一边跪坐,拧着眉斜着眼看公良的默不吭声。
时间,又是挪了一个时辰,三个人都枯坐着。有寺人在外头禀报:有大人暗访,自称满。
公良立即起来,推掉房俎上的石阵走了出去。
庭院里,走来的周满为悄悄地出宫,身边只带了几个随从。
公良向其拜礼,并未出声。
周满会意,跟随他走进屋内。里面端木已再打开一扇门,露出一间隐秘的会客室。公良在前头进去,周满走到密室门口,忽然招呼在旁叩拜的子墨:“子墨,你也来。”子墨接到命令,起来,在他们两人之后进去。端木把门关上,抱着剑像石神一般守在了门口。
室内,公良点燃了盆火,三人绕火盆围成一圈坐下。周满刚从外面进来,把冰凉的手搁在火上烤,边问:“阿突可是出去了?”
“不,他在。”公良抬抬头,望向右侧指意。
右侧的墙面一挪,露出的黑色窟窿里走进来的人恰是阿突。
“天子为何出宫?”阿突清秀的眉毛扬起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他自来十分讨厌有人来扰乱他宅邸的清净,尤其还是大周朝的天子。
周满被他质问,可是有点儿畏怕的。话说起来,似乎没有人不畏'TXT小说下载:。。'惧阿突。周满咳咳两声,说:“我是想,汝等可知近来有桩喜事将近?”
应说,这个仲兰嫁熊扬侯的事爆出来,理应是公良急忙找他商量才是。所以,周满有种推测:莫非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安排已经触礁了?
公良等三个人确实不知情。只因公良心里郁闷,连带另两个人陪着他郁闷,今日都藏在宅里不出去,也就没有听见满城风雨的消息。
子墨终究还存有小孩子脾性,探着头问:“天子,莫非汝又要娶?”
周满在公良面前勉强地干笑道:“子墨,你莫要陷害于我。姜后刚刚流失孩子,我伤心未好,多在宫中陪伴姜后,怎有心思想念其她女子。”
子墨瞅瞅没做声的公良,又问:“是何人有喜事?”
“熊扬侯。”周满道了出来。
这个人的名字果然够震惊的。三个人齐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对着周满看。
谁不知道司徒勋是个古怪的男人,隔绝一切女人接近自己,只迷恋一个死去很久的女人。说他古怪不说他痴情,在于据闻这个男人迷恋的女人,是连对方的一面都没见过。
“莫非,此女死而复生?”子墨挠挠下巴颌,完全认为自己是胡说八道。
“是。”周满道,向着公良的方向。
公良胸口里的一颗心,忽然直落于海底:原来还有自己未能料到的事情。这可是信申君给他留了一手?他嘴角挂起苦笑。
“哎?!”子墨惊呼,直要拽着阿突问:真有死人能复生的吗?
阿突在他们一问一答之间,也略微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他坐到公良旁边的位置,正对天子周满说话:“如果此事是真,天子有何想法?”
“应问子墨是何想法。”周满狡黠地把问题推开了去。
子墨看着他们三人,眉头慢慢地打起山峰状的折叠,呢喃道:“莫非,传闻要嫁予熊扬侯之女乃贵女仲兰……”
“传出此言之人,我想是宋国人。”周满答他。
子墨由他此话,想起了上次信申来这里,以及之前信申一直对公良怀有的敌意。这种矛盾,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以为,终有一天信申能解开对公良的误会。不过,现在看来,远远不止信申一人——
“子墨。”阿突一只手安放在少年像是打抖的肩膀上。
“我一直知道此事。”公良缓缓开口陈述现实,不像是为了安慰少年,“知道某些宋国人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我。”
“哦,有宋国人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周满听出他话中所含另一个意思,目中烁烁,充满了探究的趣味。
“我此趟回国,是有宋国人与我亲近。我答应了对方。”公良平静地道。
子墨感觉是喉咙里头被突然梗了块石头,干噎着声音,大张了眼睛。上回公良是说起过上卿派人为伯怡向齐国提亲。公良没有接着说起这件事最终的结果,然他当时和信申都以为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季愉的公良,必是会拒绝了这次的提亲。可是,如今公良的说法一变,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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