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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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烙-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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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没想到纪双双会回答自己,毕竟他都游说好些时辰了,她都没说什么话,所以,当纪双双问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回答。
  纪双双细微的嗓音宛如叹息,“爹,牺牲在光宗耀祖背后的是你活生生的女儿,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觉得值得吗?”
  纪晔不悦地皱起眉头,火气开始往上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人人敬羡的贵妃有什么不好?!这可是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美事!你若还真要你这个爹,还姓纪,就不要给我丢脸!还是你嫌自己的脸丢得还不够?!你不要脸,你爹我还要!”
  纪双双低头看向亭下的一池清水,以及水中倒映的容颜,“我只是想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女人就一定要嫁吗?不嫁人就天理不容吗?我不在意流言蜚语,我不在乎别人如何贬损我,但是,爹,连你也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吗?”
  纪晔也不再好言相劝,“这一次,你嫁也得给我嫁!不嫁也得给我嫁!”
  “难道爹就没有想过你这是想要间接逼死你的女儿?”
  “你!你存心要气死我?!”纪晔道,“你娘被你气得卧病在榻,你还觉得闹得不够,玩得不够,任性得不够?!”
  纪双双脸色稍白,转望纪晔,“娘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对你的期望,你娘把她毕生的爱都倾注在了你的身上,你这样任性地一走了之,音讯全无,你说你娘能不病吗?!
  期望是一种负荷,爱是一种负荷,就这样伴着纪晔的言语重重地压上纪双双的心头。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面对,逃避了这么久,逍遥了这么久,自由自在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可以洒脱的抛掉那些负荷,终究是不能的。
  那时,她的身边有薛枫,他能为她减压。
  此时,却连他也是她心中的重压。
  纪双双忽然觉得想要自由自在的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
  “纪双双,你考虑清楚,如果你真不想要你爹,你娘,那你就随性而为,当做我们都死了!我们也会当做从来没有养育过你这个不知是非轻重的女儿!等我们都死了,你要记住,我们是死不瞑目的!而你就是那个让我们连死都不能瞑目的罪魁祸首!”
  无法达成共识,纪晔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鸟儿和鸣,青草亮眼,花木扶疏。
  自由呵——
  自由就摆在她的眼前!
  多么珍贵的自由离她仅是咫尺之距!
  她曾苦苦挣扎换取而来的自由,她拼命坚持的自由真的要付之一炬吗?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至亲。
  一边是她无所顾及的追寻,一边是她骨血相连的束缚。
  当两者被迫二选一,该如何抉择?
  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热嘲冷讽,可以不理会旁人的指手画脚。
  然,怎么能够不在意至亲?
  怎么能够忍心伤害将自己养育成人,赋予自己生命的至亲?
  当面对来 自'霸*气*书*库'至亲这并非胁迫,却比胁迫更具威力的要挟,她该何去何从?
  似乎,怎么选,都是错。
  为什么,做自己也是错?
  为什么,做自己那么难?
  她只是想要做自己而已,她不承认这是错。
  但如果她不是错的,那么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是了,这个世界错了,错在把她丢在了这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就算怨天一万遍,也没有用,问题还是在,还是没有解决。
  她的心如同被人肆意绞割,乱如麻。
  万泓远远看着纪双双,而后走近,侍卫要报,被他挥退。
  纪双双看着万泓,也不行礼,也不说话。
  万泓弯身在栏杆旁的花圃摘了朵小花,一边拈剥着花瓣,一边说着满腹的诧闷,“想了这么久,可以给朕答案了。”
  “死小孩!”纪双双说话了。
  洁白的指尖一僵,心跳了跳,故作平静,他说,“答案。”发号施令惯了,他通常没什么耐心。
  “如果我说‘不’呢?”
  “不吗?”万泓残忍地继续剥瓣离枝,“朕从不接受拒绝。”
  纪双双看着那被迫离枝散落在清湖之上的花瓣,在那其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觉得——”直到手中拿着的花枝再无花瓣,万泓道,“如若你不从,大不了就是一死,是不?”
  南风吹皱平静的湖面,残瓣一点一点飘离视线,纪双双以沉默做为回答。
  他错了。
  她,很贪生怕死的。
  万泓扔掉手中的花枝,冷道,“你错了,朕不会要你的命,朕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清誉,但朕会要了薛枫的命,与朝廷作对,他难逃其咎,任他薛枫本事再大,只要朕一张皇令,照擒不误。”
  他赌纪双双对薛枫的在乎。
  他说,“关键只不过是在于,朕要不要动这样的干戈,想不想损失这样的人力,你说呢?”
  闻言,纪双双的掌心不断一张一握,企图将染至身上的苦楚都驱开。
  她苍白的唇,扯开苦涩的弧度,“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这样来逼我做我根本不情愿去做的事情?!”
  万泓正色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没有被逼迫过?你以为只有你?!纪双双,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况且朕现在逼你了吗?如果朕真的要逼你,不会征询你的同意,直接便给你冠上了贵妃头衔,你又能奈朕如何?薛枫目无王法,本就是错,屡教不改,更是错上加错,朕按律法惩治他又有何错之有?纪双双,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朕给你的是选择,是机会,而不是逼迫!”
  静。
  很静。
  她,静静地眼也未眨一下,更别提有所动作。
  还坚持什么?
  薛枫都跟明颖彤求亲了。
  支持着她一直坚持的理由已经不在了。
  当她和他还很小的时候。
  她经常找他,可是他的衣服实在是跟她的超不搭。
  终于,在她的威胁利诱之后,他愁眉苦脸地陪着她一块走进布庄。
  “哦,纪家的小小姐,要找点什么?”
  “有没有红色的布料?”她问。
  红色?
  全身寒毛因此竖立,他无法理解地直瞪她。
  “当然有,不知小小姐需要的是哪一种?”
  布庄的店家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忙不迭地命人搬出一大堆以各式手工制作的布匹。
  她偏首看了看,想也不想便道,“红、大红、艳红、深红……总之,愈红愈好。”
  他说,“呃……我要色彩朴素一点的布料。”
  “不成!”她想也不想地驳回,不怕打击他,“你挺适合红色,本来你就很瘦,很不起眼了,那些单调黯沉的颜色根本就不适合你,红色能给你多添点色彩。”
  于是,她一口气就挑了十来匹以红为主调的布料。
  他则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对她说,“双双,你可知,我穿红衣是因为你?”
  她笑而不答,其实,当钱生金跟她说过之后,她便想起来了。
  只是……
  不久的以后,他与明颖彤成亲之后……
  他就不会再穿红色了吧?
  他为她付出过许多,他为她做过许多事,许多许多让她开心,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傻事,乐事。
  总算,轮到她可以为他做一件事。
  只要能够保障他的平安,什么都好。
  释放所有的抗拒,“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代表她的妥协。
  “需要多久?”
  “你能给的底限?”
  “腊月二十五之前。”
  “腊月二十五之前?”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没错,腊月二十五是朕十八岁的寿辰,届时,朕将册你为妃,在那之前来到朕身边。”胜券在握的语气。
  “你何以信我?”
  万泓忽地将脸悬在纪双双的面前,对着那近在咫尺的芳唇低喃,“因为……朕是天。”
  曾经受过伤的人通常都会牢记当初的痛苦,当再遭遇到同样的事件时,有人会选择勇敢面对,有人会选择刻意逃避,但也有人……会选择迁怒无辜。
  纪双双回到客栈,发现客栈外面围了满满的人,却无一人敢进去。
  客栈的门也是关上的。
  “怎么回事?”纪双双问身旁的路人。
  客栈老板眼尖,一见到纪双双,马上冲过来。
  “纪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客栈老板如遇救星。
  “嗯?”纪双双一头雾水。
  “纪姑娘,与你同行的公子脾气可坏了,你快进去劝劝他,他要把我这小店给砸了,虽说银子能解决问题,但是,这间客栈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置下的产业,可不能在我手上弄垮,弄倒了,这几日,客人都不敢来,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客栈老板抱怨连连。
  “怎么不直接报官?”旁边就有人问了。
  “这官差都不知来多少遍了,可人家手上有金牌,官差一来,看到那枚金牌都给他跪下了,谁敢抓他?”知情人就回答了。
  纪双双不禁翻了个白眼。
  吼,偷了金牌还这么招摇,他是真不想要命了?!
  “我进去看看。”纪双双说着就要推开客栈的大门。
  客栈老板及时提醒她,“纪姑娘,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硬物砸到。”
  “不会的。”纪双双一边推门,一边回首答话。
  客栈的门才一开,她才转回头面向内,一个东西就立刻向她飞过来,因为刚刚分神,所以根本就来不及闪躲,那东西便直接的敲上了她的头。
  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阻止自己逸出痛楚之声。
  客栈的房门窗户通通都关上,唯她所在之处流泄进了一点阳光。
  她的视线搜寻着他所在的位置。
  “出去!我说过,在我没有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来!”
  “是吗?你说过吗?我可没听你这么说过。”
  她的手贴上隐隐抽痛着的额头。
  湿的,流血了。
  她以为他的脾气变好很多了,没想到他耍起性子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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