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点点头;原本只是一问;听她讲起来;倒有兴趣听了;“什么猴子;这么厉害?”
余舒嬉笑一声;放下酒杯;两手交握;垫在下巴底下;眯缝着眼睛;慢腾腾地对他讲说:
“想当年有一个地方叫做花果山;那里有一只石猴子;修炼成精;能说人话通人性;为求长生;这猴子跋山涉水在道教仙门一位祖师爷那里学了法术;成就鬼神之能;天上的神仙很是忌惮他;就想办法招安这只泼猴儿;谁知道竟惹了个天灾;那群神仙骗他到天宫任职;却只安排了个养马的差事应付他;暗地里嘲笑他;这猴儿有通天之能;却被一帮子神仙小瞧糊弄;后来被他发现;一怒之下就大闹天宫;砸了凌霄宝殿;后来——”
薛睿刚听到趣处;突然见她闭起眼睛;就没了声音;屋子里静下来;他以为她是在想后面的故事;可等了一会儿;却不听她吭声;他试探着轻声唤她:
“阿舒?”
“嗯。”余舒眼皮动了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睁开眼睛。
薛睿看看她没有睡着;又看看桌上放空的几壶酒;知她喝了不少;觉得差不多了;才问她:
“还喝吗?”
“。不了;够了。”余舒两手捂在脸上;抹了把脸;稍微清醒;便扶着桌边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含糊不清地对薛睿道:
“我上楼去;睡一觉。”
薛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瞧得出她心情比喝酒之前好上一些;于是站起身道:“好;我送你上去。”
说着他就喊了门外候着的丫鬟进来;扶着脚步不稳的余舒上楼;他跟在后面;将她送到房门口才停下脚步;目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叫住她:
“阿舒。”
“嗯?”余舒左右手搭在小晴和小蝶肩膀上;脑子有些昏沉地转过头;就见薛睿站在阳光充足的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冲她咧嘴笑出一排白牙:
“你蛮像是那只猴子的。”
余舒眨了下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嘴角动了动;便转过身揽着两个小丫鬟;拖着步子进了卧房。
仰面躺倒在软乎乎的床上把脱鞋盖被子的事都交给丫鬟做;余舒很是舒服地呼了口酒气;闭上眼睛;半天才轻轻咕哝出一声:
“那猴子比我凶多了。”
薛睿就站在二楼走廊上凭栏看着楼下院中小小一口池塘;听到身后关门声;才转过头;询问端着茶盘从里头出来的丫鬟:
“睡了吗?”
“姑娘睡下了;公子爷;奴婢去厨房端醒酒汤。”
薛睿看看房门;道:“不用了让她睡吧;今天这桂花酿是宫制的;醉人却不伤人;等她醒了给她泡一壶清茶喝。”
“是。”
薛睿吩咐过丫鬟;便转身下了楼;到楼梯口;却见到林福正提着袍角往上走。
“公子。”
“什么事?”
林福脸色迟疑道:“是、是那天同莲房姑娘一起来过的那位公子刚才来了;说是要找姑娘被小的拦下了。”
薛睿知他说的是谁;皱了下眉头;问道:“人呢?”
“就在前面楼上‘风;字号雅间。
薛睿点点头;便一个人往前面去了。
余舒喝酒喝了快一个时辰;此时已是下午;前面楼里没几个客人;吃饭的不多;都是来喝好酒的。
薛睿上了二楼;走到风字雅间门外;看房门一半开着;露出半张翠山屏风;他没有敲门径自走了进去。
一入内;就看到景尘一个人坐在桌边;桌面上有泡好的茶壶;但杯子一个个扣着;一动未动;而那两个总是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却不见了不知是被他们的主子甩掉了;还是去了哪里。
景尘一看到薛睿进来;便站起身;看向他身后;却不见余舒人影。
“小鱼呢?”他问他;“她不是在你这里吗?”
薛睿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对面坐下来;拿了茶杯倒茶;不紧不慢道:“她在哪里;和你有什么相干?”
他话里的嘲讽很明显;景尘听出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再一次问道:“我要见她;她在这里吗?”
薛睿手捧着茶杯;抬眼看他:“你见她做什么?”
景尘道:“我有话和她说。”
“你要和她说什么?”
被他咄咄逼问;景尘抿了抿嘴角;道:“这是我和小鱼的事;不便告诉你。”
薛睿道:“不便说就不要说了;反正阿舒现在也不方便见你。”
闻言;景尘眉间攒起;“为何不方便见我?”
薛睿微微一笑:“这就是我和她的事了;也不便告诉你。”
“。”景尘看看薛睿;转身就要往外走;不打算在这里同他浪费时间。
“你现在就是闯到后面去;也什么用;”薛睿一句话;成功地让景尘停在门前。
他回头看向薛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很明显的;如果薛睿再拿话逗弄他;他必然会闯到后面去找人。
薛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经道:“阿舒喝醉了;正在房里睡觉;你不要去吵她;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再说吧。”
景尘眼神一变;“她喝醉了?”
薛睿点点头;故作不知地告诉他:“中午那会儿你们从大理寺离开;我处理完事情就往回找你们;路上遇见她一个人往城西走;就带她回来;她似是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我正要问你;她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怎么就她一个人回来。”
景尘目光移向一旁;沉默了一会儿;对薛睿道:“我明日再找她。”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并未逗留;这让原本以为他会留在这里等余舒酒醒的薛睿有些意外;但也正合他心意;真是景尘要留下;他还得想办法撵人。
将手里的茶喝了;薛睿也背着手出去;这几天忙于处理纪家的案子;他都没怎么休息;刚好趁着余舒醉酒;他睡个一觉;醒过来好和她商量正事。
第三百零二章 故事长着呢
余舒这一醉;睡到傍晚才堪堪醒过来;除了浑身软绵绵的干么力气;倒是没有别的地方不适。
卧房里昏昏暗暗的;余舒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外屋亮有灯光;并没有喊人进来;而是就这么靠着床头;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白天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随着酒劲儿一起发泄出去;她这会儿是好受多了;至少她可以冷静地去思索接下来的事——纪怀山死了;宁王要保纪星璇;这盗题一案算是没办法再审下去。
这个时候;纪家上下想必已经见到了纪怀山的尸体;悲愤之下;只怕是会拿翠姨娘出气;这是余舒目前唯一担心的地方;她得赶紧想办法;把翠姨娘从纪家给弄出来;不然迟了;还不知那一家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唉;纪怀山这一死;死的高明之极留给她的尽是麻烦事。
“谁在外面;小晴?”余舒叫了外头的人;小晴和小蝶都在;忙进屋里来;一个去掌了灯;一个端茶倒水。
余舒听说薛睿在下面休息;还没有走;梳洗后就下了楼去找他;这回她学了乖;就算是看见薛睿房里亮着灯;也没有一个人冒冒失失走进去;而是敲门问话;等里头应了;才推门入内。
薛睿也是刚刚睡醒;盖着一条薄毯子;正坐在软榻上喝茶;见她走进来;上下瞅瞅她;笑道:
“酒醒了;还难受吗?”
余舒摇摇头;坐在他那软榻对面的抱松圆凳上;对他道:“这桂花酿比上次喝的花雕温和;口味也甜;我喝着喜欢;酒窖里还有多的吗;我捎带回去一坛;等下个月我干娘生辰时候喝。”
“待会儿和老林说一声就是”薛睿放下茶杯;问她:“饿了吗?在这儿吃;还是我送你回去?”
余舒扭头看看花架子旁边的石漏;约莫是刚过酉时就道:“在这儿吃吧。”
她早上出门前;和赵慧打过招呼;说是有可能晚回去;让他们不用等她吃晚饭;她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刚醒;是有些饿的慌。
“也好”薛睿掀开腿上的薄毯;两腿下榻;白着袜子踩在脚蹬上;叫了守在外面的人去厨房上菜。
饭菜都是现成做好的;四菜一汤端上来;余舒的肚子咕咕噜噜的叫;端起碗筷;先扒了两口白饭这忘机楼里的大米是从钊北方田中精心灌溉的银谷稻;蒸成热饭;一粒粒匀称饱满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比起寻常的白饭;要多一点香脆的口感;就算不配菜;也能让人吃个大半碗。
薛睿看她胃口还好;就没在吃饭的时候提别的事;免得她噎食。
“饱了;”余舒放下汤碗;从小晴手里接过热手巾擦擦嘴;看薛睿也放下碗筷拿茶漱过口;便对他道:
“你送我回去么?”
薛睿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手指;站起身:“这就走;送你回去;我再到大理寺去一趟。”
于是两人饭后茶也没喝就从后门坐上马车离开。
坐在车上;薛睿才向余舒提起景尘下午来过的事;并未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景公子下午那会儿到忘机楼来找你;我告诉他你醉酒在房里休息;他便先回去了;说是明日会再找你;让我转告。”
薛睿虽说是不喜欢余舒和景尘走得太近;可是也不会故作小人离间他们的关系;更何况现在不需要他离间;他们两个之间也已经出现了问题;他不需要过多干涉什么;只需要耐心一点地等;等余舒想明白;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合她心意;更加不适合托付终身。
“我知道了。”余舒听到景尘来找她;并没多大反应;她现在头疼着纪家的事;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该如何处理她和景尘之间的关系。
儿女情长太麻烦;她不想过多去烦恼;想不通就先放一放;等心静下来再说。
“对了;”薛睿忽然一皱眉;问她道:“你母亲不是还住在右判府吗;这下纪怀山自尽身亡;纪家人一定将账算在你头上;他们找不了你麻烦;或许会为难你母亲;你要如何是好?”
薛睿因在义阳城就和余舒相识;从余小修口中听说过一些家事;道是余舒的生母从小就对她苛刻;就连她被毒打赶出家门;都不曾来探望过一回;足可见他们母女不亲;但生母到底是生母;怎么都不能放下。
余舒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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