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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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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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大少也好,曹大哥也好,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该她做的,她还是要做,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姐,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这两天就是痒痒,不乱动都不疼了。”

    “嗯,等下穿穿衣裳,到院子里头坐一坐。”

    余舒给余小修上好了药,套上衣裳,洗洗手,去把窗子开了,坐在窗边给自己卜了两卦,一卦是问她这番能否顺利离开纪家,一卦是问她能否平安抵达京城,好在两卦都是通的,让她安心不少。

    第二天天晴,余舒起了个早,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把那祸时法则解出来,黄婆子却来了一本《女诫》来给她读。

    晕晕乎乎听了一个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黄婆子被纪老太君派人叫走,余舒吃过午饭,给金宝洗了个澡,就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拿着点心和余小修逗它玩。

    “金宝,坐下。”

    “金宝,不许动。”

    “金宝,举手。”

    想当然金宝不可能听他们两个的,抱着爪子蹲在凳子上,一对黑珍珠似的眼滴溜溜转着,时刻不忘寻找逃窜的机会,余舒不让余小修乱摸它,自己就点着它的毛毛头教育它,把它摆成各种姿势。

    余小修看着有趣,就对余舒道:“姐,你不是说它会偷银子吗,不如拿个银角逗逗它,没准就听话了。”

    “对啊,等着。”余舒的钱都藏在她睡觉那张架子床顶上,回屋去取了钱袋,捏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刚拿出来,就听见金宝“唧”了一声,刚才还懒洋洋的蹲着,突然激动地要往她身上蹿;刚跳起来,就被脖子上的绳子拽趴了回去。

    “哈哈,”余小修大笑一声,余舒捏着银子在金宝面前晃悠,它立马就又爬了起来,脑袋随着她的手来回晃,摩拳擦掌瞅着机会一扑,被余舒轻松躲过去,再一次趴下。

    “唧唧——”

    金宝锲而不舍,但摔多了,就恼了,不堪捉弄,两腿一蹬,四仰八叉地躺在凳子上不肯动了,余小修笑得喘不过来气,就对余舒央求道:

    “姐,给它个吧。”

    余舒就放了那银角在金宝肚子上,手刚离开,这小黄毛就“嗖”地把银子抱住了,一屁股坐起来,两只前爪搂着,眯着眼睛拿小下巴使劲在银子上蹭了蹭,白胡子翘了又翘,整个儿一财迷。

    余舒见过它这德性,余小修却是头一回瞧,呆呆看了一会儿,就指着她对余舒道:“姐,这、这别是老鼠精吧?”

    余舒不屑道:“真精还能被人逮住了,这是鼠呆子。”

    金宝不知道余舒在嘲笑它,得了最爱的银子,高兴地在凳子上打了个滚儿,朝着余舒“唧唧”叫了两声,余舒伸手挑挑它下巴,这回它竟然没躲,乖乖着让她摸了。

    余舒这下明白了,要哄这小玩意儿,给钱比给吃的管用。

    金宝有了银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着跑了,一个人抱着那一小块在凳子上玩,余舒让余小修看着它,出去洗了手。

    昨天下过雨,今天晚上星很明,余舒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秋香和刘婶一早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后头响动,她扭头就见着灯笼下,余小修披着衣裳站在屋门口。

    “姐。。。”

    “怎么啦?是不是睡不着?”

    “嗯。”

    “过来坐,”余舒朝他招招手,等余小修过来,把椅子让给他,进到屋里又搬了一张,两人并排坐着,仰头看星。

    余舒道:“私塾里有教星象吗?”

    “书上有,夫子还没有讲到那里,姐,你看那颗星,好大。”

    “那是天权星,又叫文曲星,听说过文曲星下凡的故事吗?”

    “没有。”余小修扭头看着余舒,眼里头尽是兴趣。

    “呃。。。”余舒不擅长讲故事,但拒绝不了余小修期待的目光,组织了一番语言,清清嗓子道:“从前啊,有一条白蛇,它在山中修炼千年成了精,就下凡去报恩,找。。。。。。”

    余舒讲的并不入胜,没有抑扬顿挫,余小修却听的津津有味,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他讲故事,只给他一个人讲。

    因为余小修的捧场,余舒原本打算简单讲完,不知不觉就拉长,把《白蛇传》从头说起,一直讲到了水漫金山,钱塘江的百姓受灾,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了院墙外头的敲锣打鼓声,大半夜的十分响亮,让人一惊。

    余舒闭上嘴,竖着耳朵听了,隐隐约约的不清楚,手臂上一紧,扭头看见余小修警惕的样子,就拍拍他,道:“先回屋去,别出来。”

    余小修看她起身要走,忙扯住她:“姐,你去哪儿?”

    “我去听听看怎么了,没事,你先回屋。”余舒推着他进了屋,把门关上,走到院门口,门一拉开,就看到外面火光嶙动,有人高喊着——

    “抓贼!快抓贼!往南边跑了!”

    贼!

    余舒眉心皱皱,有那么一段不好的记忆涌上来,记得就是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纪家招了贼,在池塘边上劫持了他们姐弟,被她带回杂院帮他处理的伤口,从后门送出了纪家,也是那天她被纪老太君下令毒打,撵出了纪家。

    余舒是不怪那个贼连累了她,她巴不得他多偷纪家几件宝贝,可是别再叫她遇上了。

    这么想着,她就伸手打算把院门关上,谁曾想怕什么来什么,一阵风刮过来,夹着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咯噔一声,飞快地就想把门拍上,还是半了一步,被对方伸手挡住。

    月色下,那黑巾面后的眼睛,微微发着亮,看着余舒,有几分熟悉:

    “是你。”

    余舒欲哭无泪,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这还是上回那个倒霉被扎成骰子的贼,她嘴巴张张,万般郁闷地小声道:

    “你怎么又来了?”

    对方似是低笑了一声,余舒来不及分辨清楚,就听到身后有人问:

    “小姐,你怎么站在那儿,外头出什么事了?”

    是秋香,刘婶睡觉一向很沉,不是鸡鸣,敲锣打鼓都吵不醒。

    余舒盯着对面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吸了口气吐出来,转过头,对走廊上的秋香道:

    “我没事,不知道外面在闹什么,你去少爷房里瞧瞧,看他门窗都关严实没有。”

    “哦。”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余舒看她进了余小修屋里,才退开一步,闪身让外面那个“熟贼”进来,刚把门关上,就听到耳后一声低询:

    “你房间在哪?”

第一百零二章 臭贼

    外面还在叮叮咣咣地响着,到处喊着抓贼,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人影,余舒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站在后窗下往外瞧的黑影,暗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回回让她遇上。

    蒙面贼大概是察觉到余舒哀怨的目光,回过头,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你就来了。”

    “上一次多谢姑娘,”这贼文质彬彬的调子,“我那天走后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被抽了一顿撵出家门丢了半条小命算不算?

    “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余舒没想过要去和一个贼追究责任,那时的事,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是纪家人太狠。

    听到余舒回答,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原先不是住在——你不是纪家的下人吗?”

    “不是下人,还不如下人呢。”余舒自嘲一笑,想想现在境遇,还不如以前,好歹那时候没人管他们,现在纪家是把她当成半个囚犯看管。

    蒙面贼或许是发现她语气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外面乱糟糟地在抓人,余舒真要以为这贼是专程夜探纪家来和她聊天的,不过对方话里的好意余舒听的出来,尽管觉得他多管闲事,却不让她讨厌。

    “呵,我出事你还能帮我不成,你先自求多福吧,怎么这一回没受伤吗?”她记得这贼上一回可是狼狈的很。

    “没有,”他听出余舒话里的调侃,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呢,说来听听,或许我会有办法。”

    “你是不是太过热心了?”余舒有些可笑地轻声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上一次我是好心帮你,所以现在想法子要报答我,不必了,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我是在救自己,不是在帮你,你也没必要感谢我。”

    那贼大概是被余舒毫不客气的话打击到,过了一小会儿,才叹息道:“你说话,还真是直言。”

    余舒轻哼一声,起身走向窗前,在离那蒙面贼还有几步之遥时,对方不着痕迹地侧退了两步,这小动作被余舒发现,暗自嗤笑,大半夜都躲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来了,还守着男女之别吗?

    余舒扶着窗栏从窗缝往外瞧了瞧,见外头没了火光,嘈杂声也远去了,便扭头道:“他们走了,你趁现在逃吧,这里是南跨院,瞧刚才动静他们应该是往南边追你去了,你现在出门往西跑,一直跑就出去了,你是贼,应该会翻墙吧?”

    那贼借着窗外月光瞧着余舒过显冷静的脸,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口挪去。

    余舒摸黑跟在他后头,当然不是送他,而是要在他走后把门关好,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卧房,来到客厅里,就在离门两步路的时候,那贼忽然一个转身,让她措不及防地撞上去,她脚步不稳,往后仰去,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被他一臂捉住捞了回去,下一刻,两个就贴了个正着,余舒趴在对方硬邦邦胸口上,鼻子疼的她泪眼汪汪,吸一口气,还带着淡淡的夜风气息。

    这样突然的亲近,让黑暗里,两双眼睛同是愣了愣。

    余舒脑子懵了下,还在状况之外,就听到门外敲门声响起:“姐,你睡了吗?”

    余舒僵着身子,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对门外道:“嗯,我起来喝水,外头没事了,小修你快去睡吧,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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