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得来及掉泪,他闷哼一声,虽然还是没醒但指尖微微动了两下,然后浑身的伤口迅速并拢,血滴了下来,全身恢复了先前的干净光滑。
这一幕来得太过震憾,凌如芊完全呆住了。
片刻后她才找回神智,明白了这诡异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大概是担心她会去而复返,以她的性格,如果发现他受了重伤肯定不会抛下他不管,所以他不但换了衣服,还将自己藏了起来,甚至用法术将全身的伤口都掩盖了起来,连在昏迷之中都没有忘记这件事。
若不是他一直昏迷,他大概是会连衣服都时不时换一下,免得她发现他浑身浸血的。
萧子夜,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她低喃着,泪水朦胧了视线,但奇怪的是心却平静了下来。
伸手胡乱地将眼泪抹在袖子上,她伸出手将他的手一根一根地固定住,才伸手再一次拍在他臂上,这一次用的力道不轻不重,将将够将他的法术震破却又不会太让他受罪。
但是这一次萧子夜却没醒过来,所以倒也没再施法术,更方便她行事了。
只是面对着他这一身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她有些无从下手了。
他是蛟时受的伤极重,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伤药,现在她剩的药大概连他的一条腿都治不好,更不用说还有数道极深的伤口根本是一般伤药无法治愈的。
她眉头紧皱,想了想,先取出棉纱为他清洗伤口,伤口处理不好可是会感染的,万一发高烧他可能连今夜都熬不过。
她没有药水,所以只能用原本想在雪山上暖身子的烧刀子给他清洗,可想而知该有多痛,可就这样的痛楚,萧子夜都依然昏迷不醒,她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免得手抖再给他添伤,手脚利落地为他清洗完伤口,挑了几道比较重的伤口敷了药,她看着其他没着落的伤处束手无策。
该怎么办呢……
心中有些茫然,许多思绪纷乱地闪过,要么她现在就带他出魔界寻名医?可他都试过了他出不去,万一她也出不去呢,而且他的伤这么重,如果擅自移动只怕伤上加伤。要么她去寻药再回来找他?可她这么路痴,找不找得到药另说,万一找到了药却找不到他,她真是会恨死自己的。要么……
想来想去没一个结果,她拍拍额头有些头痛地垂下眼,却正正看进一双幽冷的眸子中。
“呀,你醒了?”她惊喜交集地叫道:“太好了,你感觉……”
却不料萧子夜指尖一动,一抹清云幽现,眨眼便化成长剑,他毫不犹豫地握紧朝她刺来。
“喂,你别乱动啊,你干什么!”凌如芊大急,担忧他胜过担心自己,见他额间渗出冷汗,剑尖有些摇晃,便知道他大概是迷糊了而且气力不济,顾不上会伤着自己,她直接握住了他的剑,另一只手弹在了他腕间,他的手应声垂落下来,然后就听得他一声闷哼,不甘而又不得不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在他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左手有些疼,定睛一看,赶紧右手取了长剑,细细一瞧,剑上果然染了些血迹。
这剑太利了,虽然他没什么力气,她握着的时候还是被剑刃伤到了,好在伤口极浅,就算不上药也隔两天就会好了。
反正也不怎么疼,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将他手上被弄断的纱带扔开,重新慢慢缠了起来。
正在缠的时候,忽然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有好转,不由吓了一跳,以为他又醒了在用法术掩盖,看过去时却发现他根本没动静,而且她握着他的手呢,他要施展法术她也会发现的啊,既然不是他施展法术,那就是——这伤口真是在痊愈?她不由又惊又喜,莫非他能自我愈合?妖族果然很神奇啊!这样便太好了!
之前的担忧慌乱一扫而空,她俯下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太好了,你快好起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半嗔半怨地笑:“笨蛋。”
不再担心他的伤势,她取了*被褥盖住他,决定给他熬点热粥,虽然伤口能自愈,但喝点营养的热食还是有必要的,也能助他更快的恢复。
刚一起身,差点没直接摔在他身上,原来蹲得太久,她两条腿都麻掉了。
也没什么好食材,她只能取了些小米将肉干弄碎了煮在里面,熬得浓浓的稠稠的,闻上去倒也清香扑鼻,至少对很久没见过热食的她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倒了一碗,捧到萧子夜身边,他脸色微微红润了些,虽然还是很难看,不过也没关系,身上这么多伤估计也不会太快好,她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指,她轻声唤道:“子夜,你醒醒,喝点粥吧?挺香的呢!”
他毫无反应。
她笑了笑:“你呀,要是你伤愈醒来,我一定要告诉你你是怎么赖的!哼!”看着他眉目紧皱的模样她想了想,也许捏捏他鼻子他会醒?这么想着便伸向了他的鼻子。
刚一碰到他的皮肤,她浑身都僵住了。
好烫!她仿佛碰到火一般战栗着将手缩了回来,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高烧是最可怕的事情,处置不当一条命会就这么搭了进去,而高烧又是最难处理的病症,大夫尚且不能下定论说没问题,更何况她一个完全不会医术的人?而且此刻又在这荒无人烟的魔界,她该怎么办?
不行,他不能死,无论如何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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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结56章 幸福美满(大结局)
她几乎是趔趄着起身去火堆,想着烧点开水,可是一想到他浑身的伤不能见水又犯了难,要冰敷的话现下又没冰……
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时不时用额头给他凉一下,直到她的脸都渐渐热了起来,他的情况还是毫无改变,急切之下她甚至没办法只能用生铁放在他额头给他降温,可是这完全没有用,他身体越来越烫,而且嘴唇渐渐发青,他开始发抖,他觉得冷。
他冷,他痛,她都知道,可是她束手无策,甚至连想用身体为他取暖的死办法都做不到,因为这样就无可避免地会触碰到他的伤口,她已经不敢妄动,怕再加重他的伤势。
为什么他的伤口还未痊愈?为什么这么慢,她急切地掀开一点被角去看他臂上的伤处,那处伤果然已经恢复许多了,甚至长出了新肉,粉纷嫩嫩的浅红是那么美好,可是为什么其他地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急得直掉眼泪,可是流泪没有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再这样烧下去,他过不了今天晚上。
不对,有哪里不对。
是不是她误会了,他根本无法自愈,他的伤变好根本不是因为他是妖,而是因为外力作用?她当时没细想是因为当时花卿雪被烧得剩了一截树枝养了三年都好转了,可现在一想完全不对啊,花卿雪是树妖,她埋在土里当然会慢慢长,慢慢好起来!萧子夜可是蛟妖,他怎么可能会自愈?
那是为什么?当时她做了什么?她拍了他的肩膀几下,还摇了几下,难道这样他就会好?不不不,当时她摇了他,他明明是很痛苦的。
他的伤口出现好转的时候是——
她猛然一惊,视线渐渐移向自己掌心。
左手只有两道极浅极轻的伤痕,本就不重现在更是只隐约看得见一丝肉色痕迹,不用力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握住他的剑,剑身伤了她,她的血滴在了他的臂上,然后他晕过去,她才取下剑,就是那时候,她发现他伤口在愈合。
她忽然有点恐惧。
她在承安神殿中用血打开了结界,用血取出了神器,她的血有这么神奇吗?甚至还能生死人肉白骨?这究竟……是神奇,还是恐怖?
正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萧子夜浑身惊鸾了一下,她迅速回神,拍拍自己的脸,一切搁后再想吧,先救他再说。
既然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血起的作用,她便毫不迟疑取了匕首在左手上划了一道,不轻不重,刚刚好会滴血却又不会太深导致到时无法用箭。想了想,将血滴在了比较浅的伤口上。
如果不是她的血的作用,这小伤口清理起来也不难,如果是她血的作用,这小伤口起效果应该比大伤处容易些。
她既期待着能救他,但又隐隐恐惧着,一时说不清心里是期盼它见效还是祈祷它不要见效。在她略带恐惧的视线里,那处伤果然渐渐有愈合的趋势,就在她的目光下,伤口渐渐长拢,甚至结了痂。
迟疑地看着殷红的伤口,她心中隐约有些想法,却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只将萧子夜身上薄被尽数掀开,开始将血一点一点滴在他身上。
伤口不深,所以渐渐不再滴血,但一旦止了血,她就将它撕开,痛得她龇牙咧嘴,但看着他渐渐痊愈,心中竟然有些雀跃。
终于,他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好转,他的高烧也有减退的样子,她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她,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凡人吗?凡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或奇怪或神奇的血?或者说她真的是人,可她父母亲也许不是?他们是什么?是妖是魔还是什么更奇怪的?
这真是一个谜,她连父母是谁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无解的谜,头痛不已。
拍拍额头,她起身替萧子夜重新将被子盖上,探了探他额间,烧已经退了,便将已经冷掉的粥重新倒回锅中,慢慢熬着,虽然手下不停,加火熬粥,但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米已经完全煮烂,反而不如之前好看,不过对伤员来说这样的流食可能更好一些。
她上前看了看萧子夜,除了背上一道最深的伤口还有些狰狞外,其他的都已经渐渐愈合,大约再过一晚就会好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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