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摇头:“小姐放心,钟蕊小姐待奴婢很好,奴婢没受什么委屈。”
听到筱筱这么说,我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钟蕊没有欺负筱筱,忧的是从筱筱的言辞之间听得出,钟蕊似乎并非什么坏人。
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可耻,但是对我而言,我情愿钟蕊像严俞橙一样,至少这样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同她作对而不用担心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筱筱似乎看出我的不高兴,立刻补救道:“不过虽然这样,我还是更喜欢在小姐身边。”
我忍俊不禁:“鬼丫头!”
筱筱一笑,却突然低落下来:“若是若芙姐姐还在就好了。”
筱筱的无心之语,却勾起我的伤心事,一时之间也陷入沉默。
“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筱筱猛地意识到,而后作势就要伸手朝自己脸上扇去,“是奴婢失言了!”
“这不怨你,”我忙抓住她手腕,“我也很想念她。”
筱筱一愣,然后屈膝跪下。
“筱筱你做什么?”我忙道。
“求小姐救救殿下吧!”筱筱磕头道。
筱筱口中的殿下自然没有别人,其实这也是我千方百计要回筱筱的目的之一,如今玦衡是不可能让我知道司澈的任何消息,而南宫师父所说的也诚然没错,我若主动问起,只会为司澈带来麻烦。
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筱筱。
我将筱筱扶起:“他现在如何?”
筱筱忍不住抽泣道:“听梁公公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奴婢怕……”
“筱筱,”我安抚她道,“我同你一样担心他,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担心就够的,有的时候你的担心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害了他你明白吗?”
筱筱一知半解地摇了摇头。
“如果让皇上知道我们在这里为他担心,你认为他还有活路吗?”
筱筱一听,顿时了然。
“所以,我们越不想他有事,就越要沉住气,你懂吗?至少在皇上面前,不要暴露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救他!”
“小姐,你真的有办法救殿下吗?”
真的有办法吗?
想到詹台玦衡曾经答应过我的承诺,我点点头:“是,我肯定,他不会有事的。”
玦衡,我愿意信你。
筱筱闻言,点了点头,眼中担忧却仍是未减。
看着筱筱的样子,我突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玦衡当初要把筱筱遣出昭和殿,又为什么让筱筱替他掌了一夜的灯之后才肯送她回来?!
难道,他对筱筱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我只想到要将筱筱要回来,可是以筱筱对司澈的感情,会不会因为玦衡对司澈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
“筱筱!”我脱口而出。
“小姐,怎么了?”筱筱看我一脸惊慌,不由疑惑。
我稳了稳心神:“我想告诉你,皇上登基,乃是天命所归,无论你有多么担心他,都不应该将这样的结果迁怒到皇上身上,知道吗?”
筱筱面色一变,下意识躲避我的目光。
我心里一凛:“筱筱,你不会真的……”
“小姐,”筱筱再次跪下,脸上不掩惶恐,“不瞒小姐,昨晚奴婢替皇上掌灯的时候,的确,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奴婢想着,要是皇上出事,也许,也许殿下就不必……”
“筱筱你!”我大惊失色,想到昨晚,不禁心有余悸,要是筱筱真的动手,那我岂不是成了始作俑者!那我岂不是害了司澈,又害了玦衡?!
平复了心情,我开口问道:“那最后怎么没有那么做?”
筱筱微微抬眼,复又垂下:“因为,奴婢想到了小姐。”
“我?”我一愣。
“是,若是伤了皇上,恐怕小姐此生都不会原谅奴婢,奴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我看着筱筱,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沉默良久,还是说道:“起来吧。”
“小姐不怪奴婢了吗?”筱筱惊喜道。
我叹息一声:“筱筱,你心思单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真如你所愿得手,到时候你与司澈之间的关系也会随之暴露,到时候要是有人借机兴风作浪,咬定是司澈指使你所为,你认为你还能救得了他吗?”
筱筱越听脸色越发苍白:“小姐说的是,是筱筱没有考虑周全。”
我耐心道:“筱筱,有的时候要懂得顾全大局,不能仅为个人的喜恶去选择,你明白吗?”
“可是,奴婢只要一想到殿下所受的苦,心里就……”
“担心他的又何止你一人,”我叹道,“只是如今皇上初登大宝,如果你们顶风作案,只怕会首当其冲,严重的话会牵连到景王殿下,所以想要救他,就先要稳住气,等这段时间过去,我自会想办法去求皇上。”
筱筱听了我这番话,总算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还有,”我冷下脸来,“筱筱,你应该明白,如今珺月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尚在休整,若是在这时候皇上出了事,很可能引起四方国家的蠢蠢欲动,到时候不仅对于皇宫,甚至对于整个珺月都是一场巨大的动荡,我相信无论如何,景王也不会允许你们拿珺月的未来作为赌注的,你明白吗?”
筱筱听我这么一说,心有余悸地点头:“是,筱筱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遣她下去了。
待筱筱离开,想到方才对玦衡的一番误解,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便叫来了冬宜:“皇上现在在哪?”
“回詹台小姐,刚听靳公公说,这会子刚下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呢!您昏迷的那些日子,皇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翻出了当年豫王谋反的旧案,查证后还为其平反,顺带着也查出了当年夜随尘通敌叛国的冤案,加上种种事宜,可有得忙呢!对了,想来奴婢们今后得改口叫您一声夜小姐才是!”
我微微一笑:“算了吧,还是叫詹台小姐吧,就算你们改了口,我也不见得反应的过来。”
想到詹台爹爹为了我和玦衡,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失去了,此恩难报,就让我做他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吧!
抛开心中的感伤,想了想:“你随我去一趟御书房罢。”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
“无碍的,我会仔细的。”
冬宜见我坚持,只能应是。
简单收拾一番,我一路向御书房走去。
方到门前,却见靳洪守着,见到我来俯身行礼:“奴才见过詹台小姐。”
我点点头,朝里望去:“皇上呢?”
“这……”靳洪面露难色,“皇上正在里面与朝中几位大人议事。”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难掩失落,转身准备离开。
第三百一十五章 偏殿
“詹台小姐,”靳洪上前拦住我,将我引进御书房旁边的偏殿之中,“皇上说了,若是詹台小姐来了,就先请这里稍后。”
打眼看去,竟是我素爱的布置,四周不乏许多书籍,最重要的是,居然有一张贵妃椅置于其中,细细地拿了羊毛毯子铺了,一看就极为舒适。
“皇上怎么料到我会来找他?”不禁问道,转眼却见靳洪微微笑道:“奴才不才,妄自揣度, 这怕就是人家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罢!”
我面上一红,心里却因为这话微微开心了一些,随即又想到什么,拉下脸来:“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怕是这里除了我,早早就有别人来过了吧!”
靳洪何等聪明,脑子一转就知道我所指为何,忙开口道:“詹台小姐这可是冤枉了皇上,这御书房除了小姐您,岂是随便谁都能来得?”
“公公真会说话,”我向靳洪看去,“要我说,这总管之位,早就该您来当了。”
“詹台小姐谬赞,奴才愧不敢当,”靳洪满面喜色,“那詹台小姐就先在此稍后,奴才出去了。”
我点头道:“公公慢走。”
靳洪刚离开,便有侍女送上茶点,我闲来无事,遣返了冬宜,兀自在书架前打量,倒是惊喜连连,没想到竟找到许多只有宫里才有的孤本,当下便拿了几本,回到贵妃榻前躺了,翻阅起来。
没想到刚翻了几页,对面房里便传来了巨大的争执声。
阖上书,侧耳听去,竟像是从御书房传来的。
当下便悄悄开了门缝,倒是听得更清楚了些。
“朕的家事,难道爱卿也要费心吗?”詹台玦衡的声音,冷漠之中却带着一丝恼怒。
朕?!
十几天前,有资格说这个字的,还是另一个人,而如今……
虽然早已意识到詹台玦衡成为皇上的事实,可当真的听到“朕”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才惊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臣不敢,只是先皇曾留下旨意,詹台千瞳此生不得进宫,如果皇上一意孤行,只怕会让百官心寒啊!”陌生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不卑不亢。
居然与我有关,定了定心神,我认真倾身细听。
“百官心寒?”詹台玦衡语气一扬,“恐怕最心寒的,还是钟大人您吧!”
我心里一紧:钟念苏!
那么他们争论的内容是……
“皇上息怒,钟大人亦是为了皇上和社稷着想,希望皇上能够广纳谏言,当初皇上执意为豫王和夜家平反,恢复了流殇云和詹台玦衡的身份已然引起了部分朝臣的议论,如今若是再无视先皇遗命,恐怕……”略带洛桑的声音,是郑宣奉。
“豫王和夜家本就是冤枉,朕为其平反也是顺从天意,有什么可议论的!至于这件事,朕心意已决,众位爱卿不必再劝!”
“皇上!”
“朕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詹台玦衡命令道。
一阵可怕的沉默,随后是此起彼伏的“臣告退”。
我下意识想要关门,却终究是晚了一步,与最先走出来的人四目相对。
那人身材魁梧,年逾四十,皮肤黝黑,下颚络腮胡茂密,倒是从未见过。
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而具有杀伤力,想来不是一般人。
正思索间,听得他开口道:“皇上倒是好兴致,与朝臣议事竟还有佳人相伴,只是莫要忘了,自古女子不得入御书房的祖训。”
这简单的一句却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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