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常静请自己到家里来也算半个鸿mén宴了。
“阿姨,我和志敏确实是好朋友。我们是大学的同寝,毕业后也一直作伴四处旅游。但志敏从来不曾跟我说起他家生意上的事,真的。今年六月间我第一次来北阳,才晓得志敏家开着tǐng大的公司——阿姨,上个月发生的事我听说也感到震惊和悲痛,我想,犯罪的人最终不会逃脱法律的惩罚。但王志敏我是了解的,她对做生意毫无兴趣,跟我一样,就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她绝不会参与到可耻的谋杀的——”田yù尽力让对方相信,王志敏是不会参与到谋杀中的。
“参与不参与只有天知道。”邢菊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说犯罪者最终逃不脱法律的惩罚,这话我是不信的。有时候证据未必拿到。说句老话,从来都是好人没好报,坏蛋活千年的。假如警察早些将临同那帮黑社会抓了,岂会出现今天的事?”邢菊再次忍不住流泪,接过常静递过的纸巾擦拭下,神情变得凌厉起来,“这次我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不管他是策划的还是执行的,一个都不放过。田xiǎo姐,请原谅我的jī动,我必须为我妹妹,为我妹夫报这个血仇”
这顿家宴因为邢菊的态度变得索然无味。田yù如坐针毡。好容易挨到结束,田yù提出告辞,常静早已准备好一大包礼物,“这都是些北阳的土产,不值钱的,千万别推辞。下次你来,我一定尽好地主之谊。”
送田yù返旅馆的是一辆麒麟至尊,车内仍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田yù知道这款车,如果按全文字o产地算,它应当是中国境内生产的最豪华的轿车了,据说xìng能堪比奔驰、宝马、奥迪A8、迈巴赫、林肯一类顶级名车。坐在后排的田yu体会着车体超大的空间和豪华的装饰,一些饰物她碍事第一次在轿车上看到,比如安在后座背后的电视屏,可以拉开的办公桌,还有就是极xiǎo的噪声,坐在车里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
可怕的豪mén恩怨啊。田yù在离开常府后感觉到了轻松,比起不知去向的志敏,自己平凡的日子好像更幸福。
司机是个沉稳的中年人,送至旅馆后递给田yù一张名片,“田xiǎo姐,您需要我帮你订返程的机票或者车票吗?另外,你走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我来送您。”
“谢谢,不需要了。谢谢您。”田yù对彬彬有礼的司机说——
常静目送载着田yù的“至尊”离开,立在mén口沉思着。因为继母被姨夫提名进入联投董事会,成为董事会的正式成员,按照规定,公司配发了这辆车,包括保卫部选调的司机。这辆车也成为了继母的专车。
继母进入联投董事会完全是因为xiǎo姨之死。在处理完xiǎo姨的后事后,xiǎo姨夫拿出了他拟好的股权分配办法,将其在联投各大企业名下的股份彻底梳理了一遍,将其中的30赠给了继母。同时赠与的还有他的弟弟和堂弟,占了20。他还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负责管理他剩余的股份,这部分股份将来的受赠人指定为荣世鹏和任静。
一夜之间,继母便成为了国内最富有的nv人之一。如果只看账面,常静认为国内在财富的拥有上超越继母的人可能没有。但自己所处的是个不透明的国度,就像xiǎo姨夫拥有的财富,如果不是继母的被赠与,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竟然是如此可怕的天文数字。那么,潜藏着的隐身富翁或许不在少数,继母现在拥有的财富还是加上那个“之一”更恰当一些。
她只知道xiǎo姨夫控制着麒麟汽车和陶氏建筑,参股着天泽通讯。这次发生于安堡的不幸事件,将xiǎo姨夫的财富彻底暴lù在众人面前了。明华服装、澳洲矿业、枣林建材、联投物流、傅家堡实业、北新实业、荣氏餐饮娱乐——这些如今在国内赫赫有名占据行业领先地位的企业中都有xiǎo姨夫的个人股份,其中一些还是绝对控股。像自己供职的龙湖世纪根本不值一提。
计算下来简直吓死人。
但由于xiǎo姨妈之死,财富的处置被笼罩在浓重的悲情下。xiǎo姨夫在处理完xiǎo姨的后事后正式向联投董事会递jiāo了辞呈。接下来xiǎo姨夫将安排移居国外事宜了。虽然他将带儿子定居国外还是联投高层一个绝密,但事发后一直参与处理的继母是知道xiǎo姨夫的真实心境的。
联投董事会否决了xiǎo姨夫的报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xiǎo姨夫真的移居国外,联投真有可能如继母所说的走向瓦解了。
因为她的身份,在这段惊心动魄的日子里,常静可以见到xiǎo姨夫。她心痛于xiǎo姨夫的漠然,那是一种心伤至极的迟钝。对前来安慰探视的朋友基本不见,甚至将位高权重的秦省长晾在客厅半下午。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可以直接上楼见他,他事业上的伙伴,像大姐一样的隆月,目前主持联投日常事务的傅chūn生总裁和于子苏副总裁,他的父母、弟弟、弟媳,以及xiǎo姨家族的人——
常静一直钦慕的歌唱家甄祖心自事发便从首都赶来,一直呆在安堡,就住在隆月家里。隆月曾希望和xiǎo姨夫保持了近二十年友谊的甄祖心能解劝他,从那个死弯里转出来。但失败了。现在甄祖心已经走了,临走与荣飞的家人一同吃饭,但荣飞没有出席。甄祖心哀伤地说,他的心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复活。
常静知道,荣飞已经无心打理他的商业帝国了。
此事惊动了国务院。就在省委报告了他有意移居国外后,赵副总理受托专程赴北阳与xiǎo姨夫面谈,具体结果尚不清楚。
对于荣飞的决定,联投高层的意见也并不一致。据继母说,隆月就同意荣飞出国定居,并建议选择永久中立国瑞士,说那里的环境人文有益于他的健康。但更多的人不同意他的决定。联投各大上市公司的股票在“1025”事件后均出现大幅度下滑,如果荣飞辞掉董事会主席,联投的股票还会大幅度跳水的。
继母没有对她隐瞒。继母也说,荣飞之所以将如此庞大的财富转至其名下,不过是为xiǎo姨寻找一个代言人而已。xiǎo姨既死,照顾xiǎo姨家族的担子便转到了继母身上了。
常静很早就崇拜xiǎo姨夫。这个很排外的nv孩很晚才在心里接受父亲的再婚。对于继母的亲戚们,她最早称呼的就是xiǎo姨夫。在她眼里,xiǎo姨夫是最完美的男人。其次是xiǎo姨,在称呼邢芳xiǎo姨的时候,她仍坚守着心里地底线,绝不叫邢菊妈妈。这段时间里,常静总是回想着邢芳,回想着她永远不变的微笑。她记不起邢芳生气,似乎这个微笑和蔼的nv人从来就不生气,似乎没有值得她生气的事情。她就像一颗卑微的,不引人注目的xiǎo草,自顾自生长着。她除了管理教育基金会,绝不参与联投的任何业务,对丈夫的生意绝对置身事外。或许联投的高层对董事长的妻子根本不在意。但她又是伟大的,强悍的,因为有个全心爱着她的丈夫,这或许是nv人最大的成功。有人说,男人的成功在于征服世界,nv人的成功在于征服男人。xiǎo姨死了,她的死震动了北阳,震动了全省,甚至震动了全国。xiǎo姨的追思会规格之高是常静完全想象不到的,一个平凡的,毫无机心的nv人获得了无数高官巨贾的尊重,他们衣着庄重、神情肃穆地向她的遗体鞠躬。当时常静想到一句老话,叫做老爷死了无人问,太太死了压断街。这些人有多少是看在姨夫面子上来演戏的呢?随即又想,其实xiǎo姨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演戏,她心里只有她的丈夫、孩子和亲人。从这个角度讲,xiǎo姨替丈夫而死竟是她最希望的结果了。常静在追思会上意识到,xiǎo姨夫是成功的男人,xiǎo姨更是成功的nv人。这个平凡低调的nv人决定和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啊。
逝者已往。活着的却要忍受无穷的煎熬。生活就是这样,在任何时候,活着都比死去更需要勇气。对于xiǎo姨夫,妻子的惨死,摧毁了他生活的信心,“1025”事件使他需要的最基本的生活要素缺失了一大块。移居国外不过是他逃避痛苦的无奈选择吧。
“1025”事件让常静明白,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除掉空气,阳光和食物,就是自己心中最珍惜的感情。除掉这些,其余如豪车别墅名位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最令常静疑huò的是,在xiǎo姨出事后,xiǎo姨夫几次说,没关系,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梦总会醒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五十三节
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五十三节
又是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田yù随父母来到苏州相亲。
nv儿的婚事以前是田家父母深埋心底的顾虑,随着田yù的年龄bī近三十,这种顾虑变为了梦靥。田父一位生意上的伙伴偶尔谈起自己儿子的婚事,他的曾留学澳洲的独子被他强行召回了国,希望让儿子接家族企业的班,但xìng情闲散,不愿做事。同病相怜的两人猛然意识到两人的子nv或许就是良配,无论从家世、年龄、学历还是外表都显得那么般配。至于xìng格,现在是物质至上的时代,合得来或合不来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田yù不忍让父母伤心。她已经感受到父母对她婚姻的关心,那是父母与生俱来的一种责任,总要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chéng人,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为人父母者方能卸下身上的重担。
既然父亲希望她见见那个人,那就见吧。现在毕竟不是一百年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的婚姻只能出现在文学作品中。成不成不是自己一句话吗?
前年冬天从北阳回来,向父亲说起了北阳“1025”案件的传闻。没想到父亲竟然对事件颇为关注,得知nv儿曾在荣飞妻姐家用餐,父亲叹息良久,真想见见这个荣董事长啊。说他上海有个朋友就是联投一个下属机构的干部,曾托那位朋友“盗取”过其全套的规章制度,家里那个xiǎo厂子现在人事、财务、营销上的一系列的制度都是抄袭人家的,那些制度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