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日入殿狂笑,说着:“那个人消失了,消失了,哈哈……”
母后的脸顿时惨白下来,绝望的如同世界将要消失一般。
父皇看着母后那惨淡的脸,脸上也是隐晦异常,瞄向我,“泷儿,我要你前去窥命山下等待窥命师下山,将他带回净灵国。”
窥命师?窥命师又要现世了?
母后听到父皇的命令后,身子竟然剧烈颤抖了起来,眼泪不禁往下垂落。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
“哼,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因为是他吗?你还是……”父皇怒气冲天,也想起了我。“还不快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担心着母后,可是想到父皇对母后的宠爱,便行了行礼,走出了母后的寝宫。
临走时,母后拉着我的手,“孩子,别忘了你的承诺,你欠了他,欠了他啊。”
我点点头,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母后,我到底欠了他什么?
之后,我就见到了那个人,母后说我亏欠了他的那个人,那个窥命师。
在河边同另外两国的皇子一起堵截了他,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那个十几年来一直有人在耳边提醒着,我亏欠了他。
我很好奇,我亏欠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注视着他好久后,他才看到了我,我没有错过他那时眼中闪烁的是什么,一丝恨意,一丝哀伤,一丝悲痛,一丝讽刺。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欠了你什么?
他的视线移开了,似乎不愿多看我一眼。
在他掉入河里的时候,我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明明是那么平淡的一张脸,沾了水,怎么会变得诱惑起来,仿佛是水中的精灵一般,我情不自禁愣在一旁。
他看着我们三个,嘴角勾起了笑容,一个眨眼,大雾蔓过,河中便空无一人。
被他骗了,可笑我们还站在一边发愣。
明子流吗?好名字。
在那夜的夜晚,我正摸着有些揪痛的地方时,我收到了一封信,让我到附近的崖上,我犹豫了会,还是独自一人去了。
那个位置,像是心脏。
只是当我到了那山崖时,竟也见到了其余两国的皇子,看着两人眼中的惊谔,我知道他们也不知情。
“你们说,那个知名不具会不会是今天的那个窥命师?”雷耘问道。
我摇摇头,不太可能,白天那样子便是能离皇室多远,就多远,怎么会找他们呢。
汏素也摇了摇头,嘴里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不然会是谁啊?”
草丛里传来奚奚唰唰的声音,回过头,明子流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细看脸上还有一丝无奈。
“怎么可能?”
耳边不知是谁传来的惊叫。
的确是不可能,我看着那人腰间的银光,这样想到。
我微笑着,对他说:“很高兴又见到你了……子流。”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我的笑意越深。
成功激怒了那名刺客,我们戏弄一般的将他当成儿戏,只是不知为什么,感觉就是有些不对,正想把他解决了的时候,异变就这样出现了,那蕴涵着巨大破坏力的刀光已经到了眼前。
无能为力了,我闭上双眼,等待着。
感受到身子一空,我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鲜红,我惊撼的看着口吐鲜血的明子流,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他忍痛结印,打开精血结界,看着他陷入昏迷,我的心有种抽痛的感觉。
为什么?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着正在调息的明子流,开始沉默,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看着他递给我烧烤,看着他沉重的凝视彼岸花丛,看着他……
直到看见他义无反顾的跳下悬崖,我依旧沉默的看着,只是双手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不断的颤抖着。
父皇一路上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没有理会,也没有必要,现在的我就只想要见到母后,想要问清楚我到底欠了那个人什么,为什么见到他的眼睛,我就觉得心脏的位置好难受。
这一次,我不管母后的泪了,我一定要知道,我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对着我呐喊,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一回宫中,我马上赶到母后的寝宫,跪在她的面前,不声不语。
母后看着我,眼光四处闪烁,良久后才叹了口气,走过来扶起我。
“泷儿可还记得四岁时的病痛?”
我点点头,那次醒来后,才发现我竟昏迷了数月。
“那时,泷儿不是生病,是中了毒,一种罕见的毒,名字叫断脉。断脉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毒药,一经服用,毒性便会潜入血液,无药可医。”
我愣了愣,断脉的大名,我自然也是听过的,只是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中了这样的毒,听说中了这种毒的人三天之内全身会开始腐烂,七天体内经脉会开始断裂,中毒期间是不会清醒的,可是你又会无时无刻感受到全身腐烂、筋骨断裂的痛苦,那是一种极其残忍,无药可医的毒。
“那时,你命在旦夕,我便给你服用了颗可以缓解毒性的圣药,带你……带你上了窥命峰。那时的窥命师,还是我们的国师,洛惭,他,他与我交情不错,便答应帮我救你,只是,这毒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他便……”母后深吸了一口气。“便决定,将你的毒转到有着七杀命格的人身上,救你一命。”
“……那个人,就是明子流。”
母后点了点头,“那时,我带着你上山好几天了,缓解毒性的药性也快过了,洛惭他也越来越凝重,而那时,明子流便是七杀命格,用他来渡你的劫是最好的选择。”
“那后果呢?被引渡的人后果是什么?”
“窥命师如若找到七杀命格之人,便可将人之灾,病,劫,难,统统归引到七杀之身,引渡后,七杀之身便无法享有七情六欲,否则每每能力丧失近半,痛不欲生。”
我支撑着摇晃的身躯,“母后可曾问过他的选择。”
母后摇了摇头,“那时他似乎早已知道,只是面带讽刺的,看着洛惭,看着我,不声不语,像是无所谓似的,又像是认命一般。”
“我知道了,果然,是我欠了他。”
我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母后的寝宫,心脏位置的疼痛更加明显。
母后的话似乎还在脑海里徘徊,引渡后,七杀之身便无法享有七情六欲,否则每每能力丧失近半,痛不欲生。
难怪,难怪。
欠了他,欠了他该怎么还?
汏素番外
一醒来,四面环顾,果然,所有的士兵,甚至于帝王都陷入了昏睡,都做了个美好的梦。
梦中,拥有了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也(炫)经(书)历(网)了人生百味,那样的追求真的好吗?
明子流用窥命师的力量,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己去体会着。
突然间,一切都变得那么索然无味。
我带领着士兵,回去自己的国家。
那个人,还好吗?
在我接受父皇的传承,坐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在我儿女成群,妻妾成团的时候,我都遥望着遥远的窥命峰,这样想着。
他,还好吗?
有几年,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不知道,只知道,似乎久到,我已经变老了,并且,似乎已经失去了年少时的轻狂。
那天,我见到了自那个院落回来后,便消沉不已的父皇,他住的地方,听年老的宫人说,那是蓝青石还是国师时,父皇为他准备的,专属的寝宫。
那天,父皇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这一生,一直在算计着,争夺着,却失去了他,我站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最渴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干枯了很久的眼眶,有些湿润。
有一天,妹妹进宫了,我接见了她,那个在景城中,总是对着明子流投向羞涩眼神的汏雪。
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林孤问,那是一对不幸福的夫妻,当时他们决定成亲时,这点我很清楚,可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因为,那是他们两个都同意的事情。
我问汏雪,为什么明明不喜欢林孤问,却又接受他的求婚。
因为,最想要的人,已经不见了啊,所以,都无所谓了。
汏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空荡荡的,我知道她的灵魂也快消磨光了,就跟这个皇城中的其他皇族女子一样。
最想要的人,吗?
在一次早朝过后,退朝时,我叫住了已经是左相的林孤问,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这样不好吗?反正,我没有找到想要的人啊,就这样,也挺好的。
最想要的人,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因为找不到最想要的恩,所以不幸吗?
在这一刻,我又想到了明子流眼中就像千年冰川一般,永远不化的哀伤,还有他脸上那平淡却柔和的曲线。
突然之间,我很想再见见他,那怕,只有一眼。
就是这样的想法,我不负责任的,将所有的事都扔给林孤问,决定出宫。
不怕我篡位吗?
以前一定会怕的,可是现在,似乎无所谓了。
我是这样回答他的,而他给我的回答,只是很模糊的一张笑脸。
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在见见他。
只是,为什么怎么找,都找不到呢?这样子的人,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在那天清晨之后吗?不会的,明明力量那么强大。怎么可能?
迷茫的看着街道旁的匾额,突然之间,才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是天下第一首富的人——文乐扬。
皇位之上的人,真的很不错呢,百姓眼中如同财神的人物,也不得不见我。
那个人呢?
一见到他,我便焦急的问着。
人?什么人?
似乎很疑惑的模样,我暗自嘲笑,作为商人,他的确犹如一只老到成精的狐狸。
明子流。
我不愿跟他装傻,直接点破。
明子流?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