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
他欲伸手上前看看她的手,骆冰心却适时缩回,“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认得我的字迹?”
“怎么会忘,你的颜体小字是我教的,记得那时候你很喜欢吕兄的那幅仿颜真卿真迹的字画,你请吕兄教你,他就推给了我。”
骆冰心垂眸,“这么丢脸的事,还提他做什么,陈大人请坐!”
“冰心,我还是习惯你像当年一样,叫我陈大哥。”
“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陈大人,玉壶夫『妇』想请你放了陆氏『药』庄的庄主。”
陈邦直见过陆茗,正与冰心年纪相若,他素来敏感心细,是以疑道,“那你呢?”
“我?大人想问什么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的!”骆冰心早年时便是极火爆的脾气,最厌弃的就是陈邦直儒弱书生的心思。
“冰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假如那个陆茗对你真的很重要,我会想办法为他开罪。”
骆冰心闻知火冒三丈,若是换做二十年前,是掀桌子的节奏,“是,他对我很重要!对我女儿更重要,要是你不救他出来,我女儿红泪会伤心一辈子,现在你肯救人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奇怪滋味,“你有女儿了?既然这个陆茗对你们母女俩这么重要,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救他出来,府衙里还有不少公务,冰心,你只用在家等就好,别太担心了,告辞!”
陈邦直匆忙离开园子,骆冰心满腹牢『骚』,“愣腐酸儒!从来只会自以为是地揣度别人心意,疑神疑鬼,活该你孤独终老!”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猜疑会发这么大的火,这些年来她的脾气,分明已经收敛了许多的,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了。
晚间云心阁,褔康安进门的一瞬,一张冰块脸霎时堆满了笑颜。
“芸儿,我今日特地去城西有名的果铺买了你爱吃的杏脯,来,快尝尝。”
傅芸芸一手撑着头,拨弄着膳桌上的凉花生,对他爱搭不理。他见气氛不对,向一旁的小悦睨了一眼,小妮子立刻机灵劝解道,“小姐,闻着都好馋人呢,你要是不吃,赏给奴婢好了!”
杏脯在眼前晃悠,姑娘闻着酸甜香气犯馋,只是一想到今早那桩事,便着实提不起胃口来,“给你,都给你,我不吃饭了,你们慢用!”
褔康安一把拽住她臂膀,“怎么了芸儿?”
“怎么了?你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你才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哥哥了!”
他心内咯噔漏下一拍,自己今天下午才将陆茗下狱,难道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芸芸,你在说什么傻话,哥哥怎么会做坏事?你听谁说的?”
“李大人的部下才新婚,人家妻子才有了宝宝,你就下令斩了他,你好狠的心!”
褔康安心口蓦地放松下来,“原来是这事,他违反了军令,又不肯认错,芸芸,哥哥身居高位,若对自己的属下姑息纵容,势必会落人话柄,坏了咱们富察氏家声,阿玛从小就教导我们,要以大局为重,你忘了?”
“那···那也是一条人命,你当善待他的遗孀才是,今早我去浆衣坊,他的妻子还在被老婆子虐打,我要你好好补偿她,给她置办宅院良田,顺利地生下宝宝!”
褔康安听她说着宝宝二字,语中尽是温情,不觉抚上了她的小脸,若是芸芸与他结合,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届时,他便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家,这一刻不会太久了。
“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从今日起,总督府外的事我做主,府内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如何?”
芸芸左右想了想,心里虽仍义愤难平,可二哥说的也在理,只得翻篇道,“遵命小侯爷,说起道理来一套套的,跟额娘一样,我还不饿,今儿你自己吃吧!”言罢抓了把果脯跑回寝居。
小悦甚是识相地从旁为他斟酒,“侯爷请慢用。”
“今天是谁带小姐去浆衣坊的?”
他声线凛冽,听地小悦一怔,“是···是小姐她自己在阁顶小亭子上看见的。”
“是么?”
褔康安将她小手一握,“陪我喝酒!”
昨夜的新鲜劲未过,小悦又一次被抓上了他的床榻,褔康安轻握着她的纤细脖颈,“小狐狸,你很聪明,只是记住,再聪明的宠物也逃不过主人的手心,别想耍花样!”
小悦想起李庸的劝告,以卵击石,实非上策,是以一双小手此刻斗胆搂上了他的腰际,软语求饶道,“侯爷,奴婢岂敢,奴婢已经是侯爷您的人了,这辈子都只会效忠于您。只要能让侯爷开心的事,奴婢都会尽力去做···只是不知道,侯爷您今日喜不喜欢粉红『色』的小衣呢,这可是小姐最中意的颜『色』···”
他唇瓣微扬,急不可耐地扯开了姑娘衣襟,咬向小山处,小衣里沁出淡淡木兰香气,熟悉如小妹发间味道。
“快说!芸儿,说你是喜欢我的!”
小悦隐忍着他的暴行,仍要装出极享乐的样子,声声柔唤不断引逗着他,“二哥,你抱紧我,芸芸喜欢你这般男子气概,不要停!”
一番激烈地翻云覆雨临近尾声,褔康安贴在她耳畔道,“芸儿,我们要个宝宝,恩?”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笼中鸟
身上之人猛然一阵抽搐,小悦只觉一股暖流涌进了身体里,瞬间将自己溢满。
“嗯,我要···”
褔康安发泄完后,并未像昨日一般将她扔下床去。小悦斗胆靠在他胸口,柔指画圈,“侯爷,奴婢的表现如何?”
他闭目养神,似仍在回味自己幻想中与亲妹苟合的场景,“嗯,你做的本侯很满意。”
“其实侯爷,奴婢明白你的心意,只是芸芸小姐不明白罢了。您迟迟不说,小姐蒙在鼓里,假若她也对您有情,始终也只会归咎进兄妹之谊里,若是您向她表明心意,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褔康安想起从前芸芸跟前跟后,见到他与哪家女子亲厚就生气的情景就很开心,那是在没有遇见陆茗之前,那时或许是对他有情的。但每每想到陆茗,他总觉芒刺在背,只有除掉了他,芸芸才有可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时机未到,等办完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小悦眼波微转,“可是以小姐的脾气,恐怕在府中闲不了多久,若是您下午关押陆庄主的消息传到了她耳中···”
褔康安侧身『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小狐狸精,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本侯不是有你么,打今儿起,有谁不小心走漏风声,将这件事叫芸儿知道了,本侯就拿你是问!”
姑娘眼中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三更过后,小悦披着外袍悄然离开魔鬼的寝居,一路朝水岸假山处行来,李庸将她拉入洞中,“怎么样,怂恿他将事情捅破了吗?”
小悦恨道,“他倒是谨慎!似乎是想解决掉陆氏庄主之后再摊牌,这个禽兽,竟然还想同他的亲妹妹生下孩子,真令人作呕!”
“你受委屈了,看来傅芸芸这张牌得由我们来打出了!”
小悦有些怯怯,“可是他说,若是傅芸芸知道了陆茗之事,头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我!”
“你不用担心,我有别的法子令傅芸芸疑心于他,站在我们这边。”
苏州府衙,监房重地,夜半却灯火通明,饮酒作乐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整个苏州府,能坐牢坐的这般安逸的,唯有他陆茗一人。
谁教他既沾祖宗阴德,多年来对医道勤勉不缀,乐善好施,令苏州城内几乎一半的人家都受过他陆氏的恩惠。一名身形壮实的狱卒向他敬酒道,“陆大夫,我娘说了,我们母子俩的命全靠您妙手回春,是您一副汤『药』救回来的,让我怎么着都得报答您!您看今儿您终于来我这儿做客了,我一定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待您,让您过的舒坦,来,咱干了这杯!”
陆茗心中默念,这算哪门子的做客,都坐到监房来了,让老夫如何受用得起这盛情,面上却极是热情,“这回全仗兄弟照应!真是有劳有劳!”
陈邦直驿馆无眠,走了一程近监房,犹豫着是否该进去。一方面他很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神医,他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冰心那样的女子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生儿育女。可细想想,又觉无谓,自己知道又如何,心上人已成别家『妇』,无力转圜。
门口狱卒上前逢迎,一时令他骑虎难下。
“巡抚大人,您来此是否有重要公干,请进请进!”
为警醒同僚,那狱卒扯开嗓子吼了声,“巡抚大人到!”
是以陈邦直见到的,便是陆茗神态散漫,狱卒慌忙收拾酒席的杂『乱』场景,眼前这个男人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他掩了掩鼻,找了条长凳与陆茗对面而坐,却未急于出言。
出于男人特有的直觉,陆茗隐约觉得来者不善,“咳咳,巡抚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监房盯着我一介囚徒看来看去,不觉得有些···不妥吗?若是传将出去,大人倒是无妨,可以拍拍屁股就走,我陆某可 免不了要背个断袖之癖的名声,以后出入花楼,还有哪个姑娘愿意招呼在下。”
陈邦直严肃道,“本官素来不喜玩笑,陆庄主请放庄重些。家中和美,庄主仍常流连欢场,就不怕妻女担心么?”
“大人说笑了,我陆茗至今孑然一身,何来妻女,自是要及时行乐了。”
眼见着陈邦直面『色』逐渐黯淡,原来冰心竟是这样爱着这个男人,宁愿手机无份地跟着这浪子,就连女儿的身世也未同他提起,自己若不施以援手,恐怕她当真要伤心一辈子了。
“陆庄主被囚在此,可想通了是否招出红花会之事?若你主动招认,本官可向总督大人保奏,让你戴罪立功,届时红花会众全盘剿灭,还会另有封赏,你看如何?”
陆茗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打官腔之人,想当年自己冲进皇宫救人时,当着皇帝那老儿都未惧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