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有什么话就请问吧!只要我能答的,我一定告诉你,‘鬼捕’铁先生。”
霎时面上一阵青红,铁成功再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遭人这般言词相对,而且人家早就知道了自己。
男人的谎言被拆穿,那种感觉好像没穿裤子在人面前一样,如果对方又是个女人的话,这世上好像再没比这更“糗”的事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个人有点暴露的习惯,那又另当别论。
或许“鬼捕”铁成功就有这种毛病吧!
“公事上我是来查证一下事情的始末,私事上,我与燕二少为旧识,想为他尽些微薄心力。”
“罪证确实,铁案如山。铁先生你有疑问可调衙门里的案卷,再不然也可去问那人面善心的畜牲,我虽一弱女子,‘鬼捕’这两个字吓不倒我,你请吧!”
“嫂夫人,事情的真相你最清楚,我也实在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你会武,尚且不弱,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吗?”
“我不会武功燕家的仆人以及认识我的人全知道,你以为你看出了什么?”
“这是我的听觉上的感觉,当然我现在就能试得出来,诚如你说的,如今铁案如山,就算证明了你会武,也阻止不了什么,不过这件事并不会因为二少伏法就作罢,我仍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是吗?只希望你这‘鬼捕’的招牌莫砸在这平阳县。”“请问你,一个寻常妇道人家又怎知我是‘鬼捕’呢?”“这就是我的问题了,你也可以去查啊!”
“嫂夫人,莫忘了还有四条人命,恕不奉陪。”
“好了,我逐客令已下了许久,恕不奉陪。”
“很抱歉,打扰了许久,我会再来的,而且很快,希望下次来的时侯,你能换一双鞋子,这双鹿皮小靴,好像不太配你这一身的装扮。”
“鬼捕”坐在茶楼里,他在等着小果和水员外。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燕大少的夫人。
一个女人真会为了家产而陷害自已的小叔?燕二少既不会做那种事,又怎会不加辨白?
一个女人会毒害自己的亲生儿子?燕大少又是怎么死的?这个女人并非如外传那样不会武,这点燕二少知道吗?方才去的时候,她哭过,又为了谁而哭?这些事情如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鱼线,要想解开恐非一时之间能办得了的,他只希望王呆或水员外早些来,共同研究伤脑筋的问题。
还剩三天。
一代武林名人,最年轻的江湖侠少就要在平阳县,因案就斩。
这消息终于传了出去,怎么传了出去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去查证,反正消息传开了就是。
于是乎——江湖沸腾了。
武林喧嚷了。
一夜间这小的可怜的平阳县热闹了起来,街上每一家客栈全住满了从各地来的武林人、江湖客。
得到消息晚的,仍大批大批的朝这里赶着路:就像赶着投胎般,那等惶恐急窜法。
这些人里,大多数全是赶来看热闹的,当然也不乏怀有其他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人有一种共同的通病,那就是喜欢瞧热闹,“隔岸观火”、“隔山观虎斗”,这都代明了人类这一种毛病,还真不轻。
人多的地方,卖东西的小贩一定最多,当然绝大多数的小贩是卖吃的。
你什么时候看到有人摆个摊位到死人堆里去卖吃的?有的话,这个人肯定是个疯子,疯子做事的行径常人当然猜不透。
摆个摊子在死人家门前不算疯吧?小北街,燕家门口的斜对面,一排矮屋前的滴水檐下,有一个小胖子摆了个摊,没有桌面,只在摊子前面放了五六张高脚凳,卖的是臭豆腐。
仔细一瞧那人却是水员外。
他这人根本不用装扮,原本就像个市井小贩,只要把那身衣裳稍为弄得脏些。摊子是他向王呆借了五两银子弄来的,连这五两算上,他总共欠了王呆三十八个五两了,虽然王呆从没开口要过,然而水员外自己却把这事常挂在嘴上,只因为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还常惦挂着这码事。
有钱还没钱还不管,只要你有心,哪怕只是嘴上说说,借钱给你的人也就高兴了,有时明知借出去的钱,已成了肉包子打狗,他还死不承认。或许在他们想,狗总有一天会吃腻了包子吧!
水员外的生意也还真不差,只为因风声早已传出,燕家大少奶奶已离开“回燕山庄”搬到这来了。
整天络绎不绝的人到此来吊祭燕获燕大少就不知有多少,虽然大少死了将近一年,早已人了土,消息却是最近传出,灵前悼念一番却是一种心意。
燕大少生前虽没有二少那般名气大,但是他的慷慨豪爽、急公好义,也为自己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个“无回燕”的雅号。“无回”的意思就是绝不会空手而回。
水员外摆摊卖臭豆腐,这是“鬼捕”与“快手小果”商议的结果,其目的是要监视燕家大少奶奶的行踪,因为“鬼捕”自从发现了她会武功后就一直忧心忡仲,在记忆里,以及他去“回燕山庄”打听的结果,大家都没听说过燕夫人会武。
从早上到黄昏,燕家大少奶奶都没出过家门一步。
水员外臭豆腐却已卖了五、六两银子。
没人认出水员外来,本来嘛!谁又会去注意一个卖小吃的?如果有人知道了水员外在此卖臭豆腐,恐怕他这摊子早已给挤烂了,只因为他的“叫化鸡”、“清敦狗肉”已出了名,臭豆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监视人也是门学问,不但要对被监视的人所有行踪掌握清楚,更要对他所接触的人、事了然于心才行。
水员外在江湖川陕一带混了不少的日子,举凡有头有脸稍具一点名气的江湖人物可说全都认识,这也是他被选上担当这一任务的原因。
入夜了,来吊祭的人也少了。
就在此时——水员外有了发现。
一戴宽边马连坡帽的男人匆匆进了燕家。
那人眼、鼻全被帽沿遮住,只露出下巴。看其穿着打扮似一江湖人,中等身材。
从外面可清楚看见那人在厅堂前上香祭拜,燕大少奶奶一旁陪礼,奇怪的却是本该很快就完成的仪式,却足足耽搁了有盏茶的时间,还不见那人离去,为什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燕大少奶奶和那人正悄声谈着话。
等了一天,有了这个发现,水员外可就留了意,虽然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但依那人神秘的装束,其中应该有所名堂和其古怪可疑之处。
顿饭光景,那人行了出来,燕大少奶奶在那人走后也就随手关上了大门。
“臭——豆——腐。
“这位爷,来一盘吧!现炸的。”水员外吆喝的还真像,展出他那特有的笑容,朝正从前面过的那人说道。
“员外水,你真好兴致,摆了一天了,也该回去歇歇了。”那人未回头,边走远边道。
张大了嘴,水员外那一抹平日看来甚为可爱的笑容,现在倒给人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般,呃,就像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团狗屎上一样。
卖了一天的臭豆腐,没有一个发现自己,如今这不敢露面的人却一语道破,这份惊讶,也就难以形容了。
眼见那人已快走到街的尽头,就要混人前面大街上的人潮里。
水员外又吆喝了,声音蛮大的。
“臭豆腐哟,臭豆腐哟——”
这可是两短声,唯有后面那个“哟”字拖长了尾音。
等待是一种折磨,尤其这等待不知要什么时候结束。
王呆已等了一天,从水员外挑着摊子卖臭豆腐开始,他就坐在这间小吃店里。
这个临街的位置刚好正对着水员外的摊子。
钱这东西真是万人迷,鬼都能为它推磨,何况人。
所以当老板看到手中那一百两“大丰钱庄”的银票时,莫说人家只租他这鸟店三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他也会二话不说乖乖让位。
桌上的酒壶东一只西一只的怕不有十多只了,花生壳也遍地狼藉,就在小呆醉眼惺松时,他听到水员外那和前面不一样的吆喝声。
他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见到那戴着马连坡帽的人匆匆走入人群里。
刹时他的眼睛不再惺松,比较常人更为清醒,立刻追了出去,那人却已被人掩没。
一个人如果已经看破生死,那么对世间的一切,他也就没有任何留恋了。
能够自杀的人,该是世上第一思人。结束别人的生命或许不难,但若用自己的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就非要有足够的勇气与毅力。
有的人自杀一次未能成功,又来第二次、第三次,这种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是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也无法阻拦的了,死亡有时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燕二少在大牢里自杀死了……。
撞墙死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连五官都快分不清他这一死,可真坐实了他的罪名……
畏罪自杀?羞于见人?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人已经死了……。
一个英雄人物是很难死在他人手里的,尤其是跪在那引着颈子等人下刀。
这种情形下,一个英雄的死,好像也只有自己动手。
来平阳县瞧热闹的江湖人,真没想到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结局。失望惋惜声不绝,大多数的失望是没能看到名震江南的燕王少,那车神俊郎的真面目。大多数的惋惜是惋惜自己无缘看到一个少年英雄伏法前的心态与表情。
谁说人不是最残忍的动物?杀戮与血腥在潜意识里,是每个人都喜欢看到的。
验完了尸,办好了一切手续。
燕二少的尸体发交燕家如今唯一的主人——燕大少奶奶。
小北街一下子变的更热闹了,从早到晚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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