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再次落地,发出刺耳的响声,南宫倾城拍了拍衣袍,与莺儿侧身而过。只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宝钗裸着身子趴在床沿,抖的好似筛糠。
南宫倾城撩起袍子,慢慢地坐在床沿上,偏着脸看着地上的死尸,幽幽地说到:“死的容易了点。”
宝钗抬起头怔怔地看向南宫倾城,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跪在他足边:“这位侠士,奴家与你无冤无仇,请不要伤我性命。”说着发疯似的叩起头。
“噢~”我斜着眼,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人。
她抱着南宫倾城的小腿,双目含泪,嗲声说道:“奴家只身飘零在世,无父无兄可以依靠,身处这重重宫门之中,任人玩弄,侠士若是不嫌弃,奴家愿随侍左右!”
南宫倾城是在不愿看着她这副样子,冷漠的抬脚闪开,随手丢给她一件外衣。宝钗颤抖着穿上了衣衫:“奴家谢过侠士不杀之恩,今生今世奴家愿做牛做马,倾情以对。”
倾情以对?呵呵,好一条脂粉蛇啊,可惜南宫倾城不是那心软的农夫。
南宫倾城弯起嘴角,妖媚的一笑,箍住她的下颚,双眼微微睁,拇指和食指突然发力。只听一个清脆的骨碎声,宝钗嘴唇大张,眼泪倏地落下。“呃!呃!”她左手抚着脸颊,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这个女人太毒,即使我常年跟毒物打交道,也不敢沾染你半分,倾情以对?你还是与你的皇帝陛下长相厮守吧。”南宫倾城魅惑一笑,“我今儿来,只不过时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贺兰臹已经付出了代价,如今正好轮到你。”说完,南宫倾城长剑一挥,一只雪白的酥手从空中飞落,血雨四溅,板着一声惨绝的呼叫声,南苑警钟嘶鸣,侍卫乱作一团。
“有刺客!”
“抓刺客——”
“别让他跑了……”
“快,这边……”
脚步声嘈杂不堪,灯笼火把把整个南苑照的犹如白昼,花草从中,假山石后,所有的犄角旮旯都被人用长枪乱戳一气。顷刻间草木凌乱不堪,南苑禁地编入同遭了强盗一般。
白虹一道从天际划过,南宫倾城妖媚的身影往北飞去。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37章 碧草青青塘火温暖
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阔被夕阳勾勒上淡淡金边。黛玉的眼前是大片深浓的绿,绿得没有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她从不知道,这塞外的牧野竟能辽阔至此。天地之阔,山河之壮,即便是帝王家也不能尽揽囊中。
水溶骑着战马带黛玉出城,来看这壮阔边塞,无际旷野,来看他一手开拓的疆土。十年几年前,他们脚下还是突厥的疆土,这肥沃美丽的绿野仍被外族霸占。直至宁朔一役,水溶大破突厥,将天朝疆城向北拓伸六百余里,直抵神女峰下。
黛玉第一次被天地之美所震撼,原来荒漠之外,有一种风景,比江南山水更富有磅礴的霸气;
有一种力量,比皇家天威更令人折服。
水溶扬鞭指向远方,“那就是神女峰,北境最高的山峰,峰顶积雪万年不化,从未有人能攀过山腰以上。北地牧民故老相传,那峰顶是神灵的居所,凡人不可亵渎。”
“我从未到过那么高的地方。”黛玉由衷感叹,心下无限神往。
“我也只到过山腰。”他慨然一笑道:“这世上唯一令我敬畏的,便是天地之力。”
如此大逆不羁之言,已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初时听来震骇,而今黛玉竟也泰然。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未免轻狂犯上,唯独从他口中说出,却是轻描淡写,叫人听来也觉理所当然。
“翻过那座高山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黄沙,高丘转瞬就成平川,流沙之壑深不见底,一直向北绵延数百里才见绿洲,再往北,就是如今突厥的疆土了。如今突厥王已经不再姓阿斯兰。”
顺着他扬鞭所指的方向,遥想朔漠狂沙,黛玉不禁心驰神往。长风猎猎,吹动他风氅翻卷,将黛玉的长发吹得纷乱如拂。
他们共乘一骑,徐徐而行,没有侍卫跟随,抛开俗事纷扰,唯此一骑双影倘佯于宁静旷野之中,天愈高,心愈宽,人愈近……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焕发出灿烂的余晖,将天地万物洒上璀璨金光。
遥望那天地尽头的红日,黛玉陡然生出豪气万丈,“说好了,你教我骑马的,今日便教,如何?”
水溶看看怀中的娇弱佳人,摇头笑道:“你身子还没大好,今儿不过是怕你闷了带你出来走走。等倾城回来,治好了你的内伤,我再挑一匹好马给你如何?”
“骗人。”黛玉撅嘴撒娇。
“我怎会骗你?”水溶无奈的摸摸她的头顶,宠溺的笑道。
“只骑马这一件事儿,都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了。到如今也没做到。”
“嗯……”水溶见黛玉执意不肯放弃,沉吟一声便退而求其次,“不如今日我带着你,在这草原上驰骋一回,如何?”
“也好,勉强吧。”黛玉点头,向往的看着远方碧草连天的美景,今日若不能骑马纵情一回,岂只是‘可惜’二字?
“坐稳了。”水溶说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握住马缰绳,双腿一夹,策马奔驰仿如御风踏云。
矫健的骏马载着二人在草原上纵情驰骋,任长风猎猎,掠起衣袂翻卷,长发飞扬,仿佛御风飞翔在一望无垠的绿野之上,风中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
黛玉被水溶不松不紧的拥在怀里,既安全,又放松,她微闭着双眼,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天空中飞翔一般,新鲜的空气在面颊上凉凉的划过,还带着青草的芳香,天际有苍鹰在晚霞中飞过,时而高击长空,时而低飞婉转,恣意盎然。
然终究是黛玉体弱,在马上颠簸了一阵子,便有些喘息不稳。水溶收住马缰,马儿渐渐停止,水溶放开马缰任其自由走动,自己却双手抱住怀中佳人,温柔低语:“累了吧?”
黛玉摇头微笑,掠了掠鬓发,这才惊觉已经走得太远,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旷野,天色也已暗了下来。暮色四合,缤纷野花盛开在绿野之间,远处有数座毡房木屋,牧民们已经升起了篝火炊烟。成群的牛羊正被牧童驱赶回家,欢快悠扬的牧歌声,从羊群中传来。
“这是哪里,我们竟走得这么远了!”黛玉讶然笑叹。
水溶一脸正色道:“看来今晚回不了城,只能露宿了。”
黛玉惊讶的环顾四周,看破他的鬼心思,于是绊作惊恐,“怎么办,会不会有狼?”
“狼是没有。”水溶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人却有一个。”
黛玉耳后蓦的发热,瞪了他一眼,侧头回身,却忍不住失笑。
天色已经黑了,他们索性去到那几户牧民家中,正赶上晚归的牧人回家,妇人们煮好了浓香扑鼻的肉汤,盛上了热腾腾的羊奶。
他们这一对不速之客的到访,让热情纯朴的牧民大为高兴。也没人追问二人的来历身份,只拿出最好的酒肉来款待,将他们奉若贵宾。几个少年围着水溶的战马啧啧称羡,女人们毫无羞涩扭捏之态,好奇地围拢在他们周围,善意地嘻笑议论着。她们惊叹黛玉的容貌,惊叹她的肌肤像牛乳一样洁白,头发像丝缎一样光滑——这是黛玉听过的赞美中,最质朴可爱的话语。
酒至酣时,人们开始围着篝火歌唱舞蹈,弹着黛玉从未见过的乐器,唱起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歌。
水溶在她耳边微笑道:“那是突厥语。”
黛玉已瞧出些端睨,轻声道:“他们不全是中原人吧。”
水溶笑着点头说道:“北地一向各族杂居,彼此通婚,牧民大多是胡人,民风与中原迥异。”
黛玉微微点头,一时心中感慨。天朝与边疆异族征战多年,突厥被天朝深深挫败,两国仇怨甚深,然而百姓依然和睦相处。百余年来相互通婚,共同生存于此,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疆域虽可以凭刀枪来划定,可血脉风俗是轻易割不断的。
一位白须长者邀请水溶与他对饮,刚回到座上,却见一个脸庞红润的姑娘端了酒碗上来,大胆地递给水溶,周围男女都哄笑起来,直直看向他们。
黛玉不懂得她们的风俗,却见水溶笑着摇头,“我已有妻子。”
那姑娘非但不羞怯,反而倔强地一跺脚,转头望住黛玉,“你是他的女人?”
这直截了当的话反倒问得黛玉一怔,回眸见水溶深深含笑看着自己,心下竟有说不出的暖意。
“是。”黛玉微微一笑,扬眉迎上那姑娘挑衅的目光。
她眸子闪闪地望住我,“我想邀他一同跳舞,你能允许吗?”
原来只是一同跳舞,黛玉不觉失笑,转头看向水溶,倒真想看看他跟这些人一起跳舞是什么模样……只是想想那场景,已令黛玉忍俊不禁。可触及水溶的目光,她还是强忍住笑意,正色道:“对不起,我不能允许。”
“为什么?”那姑娘眸子清澈,一派率真坦荡。
黛玉直视她的眼睛,微笑缓缓道:“国家疆土不容外寇踏足毫厘之地,我的丈夫也不许旁人沾染一根手指。”
周围众人哄然叫好鼓掌,冲他们举起酒杯,有个高大的青年站起来,朝这姑娘唱起黛玉听不懂的歌,歌声热烈缠绵,竟让她羞红了脸……而黛玉自己的脸色,大概不比她好得了多少。水溶的目光直直望住她,他的眼神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分明没有喝太多酒,却已眩然。
夜已渐深,他们辞别了热情的牧民,踏上回城的方向。
夜空深远,漫天星光璀璨,宁静的旷野中只有马蹄声声,夜的温柔将天地万物抱拥。
黛玉仰头任夜风吹去脸颊的发烫,心潮依然未能平静。
“过来。”水溶伸臂揽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抱到他的马上,用风氅裹了个严严实实。
黛玉仰头看他,他亦低头望住她,目光深邃温柔,“喜欢这里么?”
“喜欢。”她含笑望住他,“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地方,也好久没有这么快活过。”
水溶笑意愈深,在她耳边柔声道:“等战事平息,我带你遨游四方,去看东海浩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