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菲媛愣了一下:“怪老头?什么怪老头?”
“穿着一身麻衣,躺在床上,头发胡子都是白的,浑身不停抽动着,口里还乱叫着不知道什么。”阿俊说道。
涂菲媛心中愈发狐疑:“你带我过去。”真是奇了,满院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这个新冒出来的怪老头又是谁?跟在阿俊身后走进去,果然见到一个老头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面色灰白,料来是受了重伤之故。
见到涂菲媛进来,他的面上无甚反应。等目光落在随行进来的阿俊身上,便开始激动起来,浑身抖得厉害:“太太太太……”
“太子?”涂菲媛的目光一沉,试探说道。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猛点头:“太子!”随即,目光一怔,狐疑地看向涂菲媛:“你怎知道?”
“你是月圣国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涂菲媛不答反问,“这里是我家,你躺的是我的床,你们把我家弄成这样糟污一片,不打算解释什么?”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面前这个一团粉嫩嫩的小女娃,声音又脆有利,问出来的问题也尖锐得很。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落在阿俊身上,说道:“不错,我是月圣国的人。”然后,有些激动的目光看着阿俊说道:“太子殿下,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您的!”
“我不叫太子殿下。我叫阿俊。”阿俊说道。
麻衣老头闻言一愣,说道:“太子殿下,您就是太子殿下,是至高无上、尊荣无双的月圣国的太子殿下。您的名字也不叫阿俊,而是叫做……咳咳!”
说到这里,麻衣老头猛地咳了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涂菲媛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斑斑,料得他兴许伤了肺,眉头微拧,说道:“你先养伤,改日再提。”
拉着阿俊走出去,准备寻找斐烈、祁朗等人。
才走出大门,媛媛看见祁朗等人从北边行来,身上全都血迹斑斑,四处挂伤。来到近前,拱手对涂菲媛行了一礼,祁朗打头说道:“涂姑娘,家里出了事。所幸爷爷奶奶都没事,也算不辱使命。”
涂菲媛对他点了点头,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
“我们处理尸体去了。”祁朗低声说道,“周大人带着活口回京了,我们大人去紫霞山庄求药去了。涂姑娘既然从家里出来,想必见到东厢房的那老头了?他是来帮我们的,否则我们大多数人此刻都没机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一边往家走,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说起来,还要从半个月前的一件事提起。祁朗等人关着大门在家盖房子,涂玉儿受涂菲媛所邀请,又被刘氏撵来,便在这边帮忙打理,间或做顿饭,给李氏打下手。日子一久,祁朗看她愈发可心,便展开了追求。
谁知,另有几人也动了心,开始跟祁朗竞争。祁朗心下一狠,在完工那日,从高处坠了下来,摔伤了腿。涂玉儿性情温柔,又心地善良,绝想不到祁朗是故意的,便每日煲了汤给他送来,叫他好得快些。
祁朗耍狠,又豁的出去,渐渐占了上风,其他人都跟他争不起来了。每日喝着涂玉儿煲的汤,享受美人的三言两语安慰,别提多美了。周监正看在眼里,便嘲笑斐烈,还是王爷之身呢,兵书都白读了,竟比不过祁朗。
于是,斐烈便在晚上洗了冷水澡,吹了一夜的冷风,几经折腾,早起便鼻塞了。他借着鼻塞,装出难受的样子,以哄涂菲媛也像涂玉儿那般照顾他。
涂菲媛不似涂玉儿那般温柔善良,她天性冷漠,又没什么耐心,见状便说道:“既如此,大人好好歇息,我叫阿俊陪我进城。他的身手不逊于大人,大人尽可安心。”
好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连策马虚搂美人进城的福利也没了,斐烈快要一口血呕出来。眼睁睁看着涂菲媛与阿俊进了城,回到屋里,两眼怒视周监正,快要把他烧出两个洞来。
周监正见着这一幕,竟是没心没肺,笑得好不开心。孰料,没笑多久,脸色蓦地变了:“来了!”
他给涂菲媛的那枚白玉扳指,上面做了手脚,一旦碎裂,立时便知。后来住在涂家,玉河村就这么大,没什么秘密。涂菲媛把白玉扳指赠给胡氏,他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说什么。反正,那扳指既然被阿俊戴过,已经达到一半目的。
察觉到白玉扳指碎了,立刻便料到,月圣国的那群人追来了。立刻走进正屋,打晕涂老头和李氏,将他们放在床上,关上房门。又匆匆布局施法,隐藏正屋。
他住在涂家有大半个月,瞧着涂菲媛对涂老头和李氏的一点一滴,便知这姑娘心里最在意的便是两位老人。他已经算计了阿俊,若是再保不住两位老人,只怕涂菲媛要跟他拼命。
才隐掉正屋,银衣人便到了。好巧不巧,打头的那位,恰是跟他有过节的一位。于是,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斐烈只是鼻塞,连伤寒都算不上,精神正好。又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发泄出来,拔剑就朝对方攻击而去。他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势非凡,对上月圣国的人,也不觉得勉强。但是其他侍卫们就逊色了,不多久身上便挂了彩。
周监正牵制住打头的人,斐烈牵制住另外两人,还有七八人被侍卫们围住,但是很快突围,眼看情势要遭。却在这时,门外冲进来几名麻衣人,加入战圈中。
有了援手,情势顿时逆转,银衣人很快就开始倒下。未料,跟周监正打斗的一人,手段颇高,竟一手抵住周监正,一手抵住麻衣人,还有暇作法,给银衣人手下疗伤。
这一队捉鹰人,压根不是月圣山上最初下来的一批。话说麻衣人受仪兰的吩咐,暗中跟踪捉鹰人,以图查到阿俊的行踪。捉鹰人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发现他们,便互相搏斗起来。麻衣人乃是仪兰手下中的精英,自无败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杀了。
很快,第二队捉鹰人又来了,又被麻衣人杀了。一边走,一边杀。最终,捉鹰人死伤惨重,麻衣人也折损过半。待到如今,这一批捉鹰人,乃是月圣山上颇有地位的一名长老带队。他的面目被兜帽裹住,瞧不出年岁,只见到一双苍老阴鹜的眼睛,与一双巫妖般的手。
麻衣人与祁朗等人,将银衣人杀死,他也不惧,竟能操控银衣人的尸首,继续作战。祁朗等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头皮发麻。就连麻衣人都愤怒了,只得将银衣人的尸首砍成一块块碎肉,才不被银衣人控制。
激战多时,才终于将银衣人制住,而这时,众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最为拼命的麻衣人,死伤惨重,竟只有打头的那位麻衣人活下来,其余全阵亡。而且麻衣人首领身上挂彩多处,几乎站立不住,等周监正封了那名银衣人长老,便晕了过去。
周监正牵了马,提着银衣人长老,话也不留,便打马而去。
斐烈身上亦是受伤多处,然而看着身体和心神皆被重创的手下,强撑着牵了黑风,往紫霞山庄求药去了。祁朗带着其他人,收拾了院子里的碎肉碎骨头,用包袱包起来,背着丢得远远的。又怕他们再次组装起来复活找他们报仇,便走了很远才丢下。
于是,涂菲媛回到家时,才一个人也没有,只见满院子血迹。
“周大人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涂菲媛问道。
祁朗摇头,眼中有些恐惧:“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不久前的那场激战,完全打破祁朗等人的认知,原来人死了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当时求生的本能压住了恐惧,这一刻放松下来,恐惧便汹涌冒出来,人人皆是一头冷汗。
“想不到,周大人竟然有那般了不得的本事。”提起周监正,祁朗的口气里既有敬佩,又有恐惧,十分复杂。
涂菲媛冷哼一声:“心术不正的老妖怪,走了算他识相,敢再来……”
她不是傻子。此刻将发生的这一串连起来,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测。首先,从周监正的手段来看,他绝不是一般人。他又对月圣国知晓甚详,说不定本身便是出自月圣国!
又瞧他对银衣人的手段,可见他跟银衣人有仇。只可惜银衣人技高一筹,如果不是麻衣人,他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涂菲媛忍不住咬牙:“他若是死了倒是好了!”
难怪阿俊初时戴那白玉扳指不适,原来那白玉扳指被动了手脚,绝不是他说的隐藏气息,说不定便是加倍散发气息,透露阿俊的位置!若不然,银衣人怎么精准地找到戴着扳指的胡氏,还险些把她给杀了?
一想到如果戴着扳指的不是胡氏,而是阿俊……涂菲媛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还想喝我的酒?下辈子吧!”
涂菲媛回来了,祁朗等人仿佛有了主心骨,连连诉说今日的阵仗有多么危险。涂菲媛难得有了耐心,听他们诉说恐惧,又出言安抚。还答应了,晚上做一顿好饭菜,给他们压惊。又许了众人,一人半斤酒,叫他们喝个痛快。
祁朗等人渐渐抛开恐惧,喜笑颜开,被涂菲媛撵着,回去歇下了。
“阿俊,咱们俩收拾院子。”涂菲媛指了指满院子散发着腥味的褐色泥土,皱了皱鼻子,拿出一只手绢,围在鼻子下面。拿了背篓和铁锨,叫阿俊铲了泥土到背篓里,铲满一篓便背出去倒掉。
泥土院子就是这样,用水冲洗是洗不干净的,听祁朗等人的话,那些银衣人都被砍成了碎肉碎骨,想必浑身的血液都撒在院子里了。除非把这层土壤铲了丢掉,否则根本除不掉。
阿俊晌午才吃饱了,这会儿颇有余力,将院子里的脏土都铲了背出去,都不带大喘气儿的。完事之后,凑到涂菲媛跟前,小声说道:“媛媛,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涂菲媛斜眼看他。
阿俊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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