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Victor和她似乎相处得很好,你的办法很有效。”
“他们可能成不了情人,做朋友也蛮好。”乐音不以为意地笑一笑:“也许做朋友更长久呢。”
“Victor也这样说。”陆柯远苦笑,俊美的眼角忽然沮丧地微微下垂:“他似乎不再需要我的建议了……还说这样的相处很轻松,即使不结婚也可以。”
乐音不屑地嘲笑道:“我发现,你很喜欢为别人的人生道路做指引。让别人去冒险,然后印证你的建议是否正确,很有成就感吧?就算建议不对,那个人能听从与你,也很有成就感。”
“你这样说我很伤心,我是出于友谊才对Victor做出善意的提示。”
“为什么他需要你的提示?他虽然笨,但是心地单纯。订婚的事如果不是怂恿,他不会同意的。”
“好吧。”陆柯远投降一般举起双手:“我承认有时候我的建议不太合适,可你也不是总正确。对吗?”
“至少我不喜欢主动找麻烦,而且我也不喜欢在别人的世界里当上帝。”乐音吃完了西红柿,扎着站满西红柿汁手左顾右盼。
陆柯远看着她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我喜欢做别人的上帝,这是我的乐趣。知道我最想做谁的上帝吗?”
乐音毫不客气地擦干净自己,把脏手帕还给他:“我对你的恶趣味和受害者不感兴趣。”
“我想做你的上帝,Isabella Len小姐。”
别无选择(中)
“不好意思,我信佛教。”
“你不会是要做尼姑吧?”陆柯远坏笑:“你光头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乐音并没有如他所愿地生气,反而是笑着端详他,看了好一阵子,摇头叹气道:“说什么想做我上帝……你直白的向我说,你爱上我了,我也许会考虑的。”
“好啊。”陆柯远倒是随和:“我爱你。”
乐音也很随和:“很好,我会考虑。”
“你……”陆柯远大约是从没在女孩子这里,受过这种待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没品质了?”
“就在最近,学校里同学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就是这样的。”
“你这样被你母亲看到,会伤心哦。”
乐音冷冷一笑:“她不会看到的,她又不在K城。”
“为什么不会?她来K城了啊。”陆柯远笑着说:“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乐音倏然间沉下脸来:“我并不知道她来了,她来了也不会是看望我的,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
玩笑开大了!
陆柯远颇有些尴尬,掩饰地笑道:“我昨天在Victor那里见到你母亲的,Harvey也在,我以为你们见过了。”
乐音低下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地面:“我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似乎是看出她真的情绪不佳了,陆柯远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想要令你不快,而且我本意也不是用你母亲的事来嘲笑你。”
“你不必道歉。对我母亲来说,Harvey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比我重要。我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也知道这种情感是不可逆转的,所以我不会介意的。”
“昨天,我看到你母亲对Harvey的态度,深深为你感到不公平。”
“所以你今天来看我?”
陆柯远有点羞涩地躲开她的眼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人品还不是差到极点,上帝先生。”乐音笑着拍拍他肩膀,站起来收画架。
陆柯远见状也站起来,帮她搬着架子:“我帮你送回去。”
“谢谢。”乐音笑一笑。
陆柯远一进地下室的楼道就吸着鼻子小声说:“味道有点奇怪。”
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走进这里,情形也是如此,乐音顿时觉得好笑:“这是公共卫生间的味道。”
“What?卫生间是所有人都在用吗?”陆柯远面目扭曲地问。
“所有人。”乐音点头,并且在心里补了一句“除我之外”。
陆柯远的状态和她初到此地时一模一样,猎狗似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还对七扭八拐的楼道大发感慨,开门进屋的时候还不忘对乐音的房门做了一番评价。
“这是你的卧室?”陆柯远放眼整个房间,看来看去终于确定只有这一间房间。
“这是我的卧室,起居室,书房……”乐音接过画架靠墙放好:“还是餐厅,这房间是我的一切。”
陆柯远很没形象地半张着嘴,四处端详。
乐音自顾自地收拾刚才的写生作品,放任他在房间里旅游。
“这是什么?”陆柯远敲敲暖气:“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叫‘暖气’,用来取暖。”
陆柯远摸摸暖气:“它并不热。”
“冬天才会热。”
陆柯远学到大科学原理的样子,严肃地点点头,继续看别的。
“墙壁为什么会这样?”他指着起皮的墙壁问。
“据说是因为潮湿的缘故。”乐音指指房顶:“上面的更奇怪。”
陆柯远仰头看,房顶的墙壁都翘起来了:“哇……卷起来了。”
“还会掉下来呢。”
“真的吗?”
“睡觉的时候会掉在脸上,起初会吓到,现在还好。”
房间不大,乐音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转身时不小心撞在陆柯远身上。
陆柯远立刻抱怨:“房间好小。”
“是很小啊。”乐音无奈地笑一笑,摆放好了画纸,在床上坐下来:“这里每个月租金四百块人民币。”
“咦?”陆柯远像听见了什么奇闻:“这里要租金的?”
“是的。”
“你每个月的薪水一千四百块里面,就要拿出四百块给这个房子做租金啊?”
‘炫‘
‘书‘
‘网‘
乐音立刻眯起眼睛瞄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薪水是一千四百块?”
“啊?”陆柯远自知言多有失,讪讪笑道:“我去过你的餐馆,结果被你那位男朋友赶出来,是他对我讲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看。”
乐音笑道:“觉得我的生活有意思才来的吧?关于婚约的事是借口对吗?”
“的确非常有趣。”陆柯远毫不掩饰他的感兴趣,在乐音身边坐下来:“我喜欢看你做这些事。”
“好像看电影那样,对吗?”
“没错。”
乐音不置可否地笑了,真人秀节目为什么会受欢迎,她现在有点明白了。
乐音漆黑明亮的瞳仁和弧度优美的嘴角让陆柯远愣住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坐在床上,不令人蠢蠢欲动太难了。
可惜乐音太聪明了,只看见他眼神刚刚飘忽起来,便用警告的眼神杀死了邪念。
虽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这几秒钟,却不是没事发生。
陆柯远没奈何地呵呵笑了两声,泄气道:“我可以再来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乐音爽朗笑道。
这两句话都说的客套,内中的深意各自明白就好。陆柯远站起来要走,乐音起身送客。一路送到小区外面,上车前,陆柯远还温柔地拥抱了她一下,乐音也笑着接受了,一派其乐融融,天下大同的样子。
看着车子消失在路上,乐音保持良好的嘴角终于垮了下来。
母亲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澈骑着车从菜市场回来,一拐弯就看见乐音站在路旁和一个高个子青年拥抱,那人上了名贵汽车的时候,江澈从他的侧脸认出,那人是陆柯远。
江澈紧急刹闸,脚踩着地慢慢蹭着。
无奈乐音低头站在路边,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渐渐近了,乐音脸上是他熟悉的那种不愉快的表情。
乐音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正对上。
江澈看着乐音的眼睛,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冷冰冰的气息。
“出什么事了吗?”江澈试探地问。
乐音看着他,声音一点情绪也没有:“没什么,只是有些不愉快。”
江澈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愉快远不是“有些”这么简单,他不敢问,只是小心地看着乐音:“晚上想吃什么?”
“我不吃晚饭了。麻烦你告诉江淅,晚上我有事就不过去了。”说罢,乐音笑了笑,转身走了。
江澈很想叫住她问问出什么事了,可是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乐音下了地下室。
晚上包饺子,江澈想着乐音,把面和软了。
饺子出锅都变片汤了。
妈妈和江淅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把饺子临时改了片汤,一人一碗连汤吃。吃完饭刷碗的时候,江澈恍惚着又差点摔了碗。幸亏一旁的妈妈手疾眼快接住了饭碗,推他脑袋一下:“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江澈叹气。
“刚才我回来看见田荟雅她爸爸了,说乐音在外面画了一天画,中午饭都没吃。”妈妈把锅里剩下的片汤倒进保温桶里:“一会儿我去值班,你想着把这个给乐音送过去。”
“我的妈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乐音是您亲生的呢!”江澈笑道。
“人家乐音老过来给江淅补英语,也不收补课费,我这心里不落忍。”妈妈叹气:“她们家里也不富裕吧?送孩子来留学也不住个像样的地方……那地下室住久了受病。”
“行了,我知道了!”这刚补课不要钱就不落忍,要是告诉妈妈那天价自行车是乐音送的,不知得是什么光景!
洗好了碗,妈妈也去单位值班了,江澈踌躇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去了地下室。
刚下到地下室就看见田荟雅端着一碗粥路过:“江澈?”
“你干什么去?”江澈问。
“我爸让我给乐音端一碗粥,她好像病了……”
“病了?”
“是啊,刚才在水房看见她洗脸,眼睛好红的样子。”
江澈看看她手里那碗纹丝没动的粥:“这粥她没喝?”
“她不开门,说睡了。”田荟雅颇有些无奈:“我爸说今天上午还看见她在外面画画呢……是不是晒中暑了?”
“没事,我去看看她,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