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如同蚕丝被瞬间抽走,我整个人像受了重重一击,立刻从半空跌下来,摔在地上。 我困难地撑起上身,只见那蛇的血盆大口已经闪电般向我张开。 唉,据说被蟒蛇吞吃没什么痛苦,但是尸体很难看……我咬牙闭上眼。 可我却没有被湿漉漉的口腔和白森森的獠牙吞没。 “到树下去!”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一袭素袍,全身弥散着月光,是一身女装的韩嫣。
“娘娘腔”救“美”
他盯着我,手里却正拿一把小石头,不紧不慢地打在蟒蛇头上,一下又一下,颇有意趣。 我的天,他该不会以为面前只不过是一条吃得比较肥的泥鳅吧? 蛇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他身上,虽然蛇没什么表情,但我明显看到它脑袋上挂着四个大字“忍无可忍”。 果然,那蛇身再度弓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窜向韩嫣。 我大脑中首先想到的是韩嫣完全不会武功。 “笨蛋!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可是他却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一幅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摸样,如果老娘能动,一定冲过去踹他两脚。 就在大蟒张开嘴要吞噬他的瞬间,韩嫣却迅速从袖中撒出把白色粉末,洒了蟒蛇一头一脸,那蛇顿时缩回头,大脑袋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看似十分痛苦,片刻,坚硬的麟开始脱落,皮肉散发出一股腐臭。 好厉害的毒。 蛇挣在草地上挣扎,尾巴扫断若干灌木,韩嫣趁机猫腰,翻身过来抱住我。 “走!” 我扶着他的手喘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好像走不动了。” 韩嫣惊疑,随即触了触我滚烫的脸,眉头轻皱,什么也没说,旋即背对我蹲下身来。 “上来。” 我一时不能反应。 “我背你回去。” 我实在很担心这虎躯会压垮弱柳扶风的他。 半晌,我听到自己说。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紧致型……很重的……” 他狠狠看了我一眼,低吼。 “快些,你想死在这里吗?” 我立刻噤声,伏在他背上。 想象中的‘压垮’并没有出现,线条单薄的背脊远比想象中有力,温暖坚实,异常可靠。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始终……也是个男人啊。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干净的气息,如同雨水洗过的栀子清香,那迷离的味道窜入鼻尖,我的头更昏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 “哦……” 我默然,他也不再说话,空寂的山谷,间或有三两夜莺鸣叫,我很安心,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睡过去。
山洞、狗血、疗伤
难当的燥热,以及脖子上湿痒的触感将我弄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个温暖的怀抱里,怀抱的主人满头青丝堆在我胸前,正垂头在我颈项上吮吸。 我脑中*,立即准备扬起巴掌打他,无奈全身无力,实在抬不起手来。 他离开我的脖颈,用袖子擦了擦嘴,带着抹艳丽血色的唇角一勾。 “醒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吸毒疗伤的?” 这小子会懂得吸毒疗伤?该不是趁机占我便宜吧?毕竟也是个青春正茂的少年…… 我拉了拉衣襟,依旧有些怀疑地睨着他,韩嫣怒了,立刻推开我站起身。 “你那是什么眼神,谁稀罕对你怎样!” 原本枕在他膝盖上的头一下子磕在坚硬石面上,我眼冒金星,痛呼出声。 韩嫣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将我挪回腿上。 他一边帮我揉着额头,一边在那里话唠样数落我如何如何蠢,被毒枝划伤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本殿下他英明果断,聪明绝顶(以下省略数个形容词),我早就葬身蛇腹,死无全尸(以下省略数个表现我惨状的形容词),为了救我这个粗人,他不惜耗费雪妃娘娘给他防身的秘制蚀骨散,背着牛一样重的我翻山越岭,一路被种种飞禽猛兽追杀,好不容易避到这个山洞里,却发现我们离回家的方向似乎越来越遥远。 也就是说,他迷路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这位兄台,从那棵大榕树到森林出口,不过才二里地呀! 他见我不发言,以为我已经被他的伟大英勇折服,十分满足。 “饿了吧?” 韩嫣心情很好,站起来走到石洞的另一边,我这才发现洞里居然燃着堆火,上面架着几串烤得发黑辨不出真面目的物体。 哎呀,只要肯动手,这小子不也挺能干的嘛。 韩嫣取过食物递给我,我很感动的接过来,捏着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发懵。 “这是什么?” “烤鱼。” “……那这个呢?” “烤虾。” “……为什么都长一个样子?” “我怎么知道,放到火上它自己就成那个样子了。” “…………” “这个又是什么?” “烤果子。” “哦…………等等,果子需要烤么?”
被圈养的男人们
稍微恢复了点力气,我撑起身子起来,往外一看,天已经黑了。韩嫣孤零零地坐在山洞门口,仰头不知在看什么。 我走过去,他头也不回,无缘无故地说了句。 “星星出来了。” “哦。”我摸了摸鼻子,想起我爹从前教导我的宫廷贵族的搭茬方式,便也应景道:“嘿嘿,今天天气不错,九公子这是在……赏月?” 韩嫣哼了一声,怀疑道:“月初一能赏月?谢铁心你真的是太白山第一猎户?” 我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竟然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尴尬:“我就说怎么没看到月……” “你说,我们的爹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们?” 见我不解,韩嫣解释,“我娘……恩,也就是雪妃娘娘,曾告诉我,人死了就会化做天上的星星,庇护后人……你看,”他伸指指向前方:“你看,那两颗星星会不会就是他们变的?他们生前那么……死后应该也……” 往事如浮云,我的心抽痛了一下,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也学着他一样抬头仰望。春日的风,夹着芳草的气息。如果他们真能化作一对断袖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嫣突然猛地回头,我惊了一惊。 “铁心,我们一块逃吧!” “啊?” 韩嫣又说了一遍:“我们一起逃吧!趁现在肖毅不在,况且已经走这么远了……” “等等,打住,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韩嫣顿住,表情瞬间变化了几下,最后拍拍土站起来:“不想走就算了,谢铁心,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呆瓜!” 看看看,公子病又犯了!皇家的小孩真是又自私又讨厌,基础教育不好,怪不得能心狠手辣手足相残。还没等我训斥,韩嫣突然移开眼睛,“算了,反正这里好吃好喝,本公子就姑且再养兵蓄锐几日。不吃穷他肖毅,我不姓韩!”说完骄傲地甩头,意气风发地走出去。 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肖某好像听到胭脂姑娘要吃穷在下?” 我和韩嫣同时怔住。 肖毅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星光下眉间带笑,确实玉树临风。 他到底听了多少? 当然,自然不是一个人。 阿虞一脸愤怒,往阿牛的腿上狠狠踢了一下。阿牛纹丝不动,背光站着,不往这边看。 “诺,你的小美人没事,放心了?” 肖毅微笑,走过来亲昵地拉住韩嫣的手腕,韩嫣脸色顿时煞白:“胭脂,你一定累了吧,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软骄。” 韩嫣自然反抗不过,几乎是一路拖着接受了肖毅强加的关爱。 阿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猛地一拉绳子,阿牛踉跄着也被拖走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身边的男人怎么都……那样了。
想走?没门!
肖毅并没有把我们押回小石屋,而是径直往出寨的方向走去,我心中一阵亢奋,莫非他觉得把韩嫣这么个*放在身边,望梅止渴,着实伤身,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打算放了我们? 韩嫣坐在粉红小轿上,揭开布帘看我,也露出丝兴奋和紧张来。 可惜我们都猜错了。 寨子口天宇开阔,旌旗猎猎,一干寨匪团团群聚,其中围着个人。 青鲨剑,雪布衫,斗笠绕青丝,英气潇洒偏偏又儒雅从容,和他手中制住的粗鲁魁梧汉子,形成鲜明对比,如同金勇话本里冠绝天下的豪侠。 我的心却开始剧烈地狂跳起来。 “寨主。” 寨匪们身上似乎都挂了彩,个个气势萎靡,一见肖毅,连忙让出道路。 两人均是白衣,均是纤尘不染,身上又都透着非凡的峥嵘气魄,所谓英雄见英雄,与众不同,所以此人跑到自己地盘找茬,肖毅似也不怎么生气,仍旧大度微笑。 “兄台,你要的人在此,现在可否放了肖某的兄弟?” 雪衫男子不答,目光却微微转向那顶粉红小轿。 肖毅低笑,亲自挑起轿帘,目光暧昧。 “胭脂,你的裙下之臣果真不少。” 我与韩嫣都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嫣一撩石榴裙下摆,煞有气势地跨出粉红小轿,以示他的仅存的男性尊严。 雪衫男子这才抬起掩在斗笠下的一张脸,盯着韩嫣,目光如远山秋水。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去吧……” 韩嫣淡淡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前走去,肖毅却伸手拉住,阿虞及时在他耳边道。 “美人和兄弟,你究竟要哪个?” 肖毅拥山为匪,讲得是个“义气”,自古土匪的信条向来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为了衣服,折断手足,必定为江湖不齿。 他只得颇颇肉疼地放开韩嫣。 韩嫣走过去,雪衫男子却没有放人,朝我扬了扬头。 “还有一个。” 我心如擂鼓,桃花红了满梢,春意闹。 “别傻笑了,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你的胭脂团聚?”肖毅唇边笑意有些冷。 你知道个屁! 我双脚虚浮,不由自主向前飘了过去,若不是身后阿牛挣扎的动静很响,几乎就要再一次弃他而去……我有些愧疚的定住脚,阿牛立即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露出村长家那条大黑狗被宰杀前的悲凉眼神来。 “谢铁心,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