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解。
“自宫变后,皇上被关在暗室里。太子很谨慎。连我也不知道暗室在哪里。而能让太子开口的,就只有皇后。”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说服她?”
“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她笑的意味深长。“好了,为免太子生疑我不能久待。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身笑道:“还有,记得下次偷吃肉的时候,最好打开窗户通通风。”
我愣愣的盯着她的背影,抽抽鼻子嗅了嗅,味道很重吗?
不知是杨羽仙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依雪做了什么。从第二天起我的伙食就突然好起来。当然谈不上丰盛,但最起码不用饿肚子了。
我一直思量着依雪说的话,忐忑不安的数着日子。第三天一早,果然迎来了上次见过面的,太子身边的王公公。
我在宫女的搀扶下弯腰屈膝行礼:“见过王公公。”
老太监神色鄙夷,冷哼了一声,打开圣旨:“东宫太子喻,由于近日风湿寒重,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酌请璃阳郡主赴凤祥宫侍奉相伴以全太子孝贤之心。钦此”
我心中腹,我去侍命相伴凭什么全太子的孝心?
王公公念完把圣旨交给我,阴阳怪气道:“郡主,走吧”
迈出屋外,寒气迎面而来,我深吸了口冷空气,带着清新的凉意从喉间冲进胸腔。虽带着冰寒,却也将胸中的憋闷一吐而出。说不出的畅快。
薄薄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泛着温暖的光。白玉台阶下,重重回廊银光闪闪,远处楼台殿阁金碧辉煌的琉璃顶上也覆满了雪,往来几个内侍将手插在袖笼中安静的低头行走,脚下踏着浅雪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踏雪缓步而行,心中思量着如何说服皇后。依太子之人残暴多疑,皇后怕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不禁有些后悔,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更可笑的是,我竟不清楚我为之卖命的是什么人。
“郡主,凤祥宫到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沉思。我一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再抬头,王公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白痴。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带路”我淡淡的瞥他一眼,挺直胸脯径直走了进去。
凤祥宫比梅香别苑更加气派华贵。入目皆是金雕玉砌富丽堂皇。刚踏进大门便有宫女高声传:“璃阳郡主到。”
空荡荡的走廊上,我跟在王公公身后缓步而行。两旁是安静伫立面无表情的宫女。清晨的阳光透过坠满了浮雕缕花纹的高阔的窗棂照进来,无声无息地在明亮光滑的金砖上折射着瑰丽的色彩。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拱门。宫女掀开纬缦,却见大殿中央一位年近四十的妇人。姿容秀美,神色雍容。头上带满镶宝嵌玉的珠钗凤簪。微闭双眸,单手支头慵懒的半卧榻上。
“娘娘,璃阳郡主到了。”王公公的声音变了调,瞬间变成讨好的谄媚。
“璃阳参见皇后娘娘。”我慢慢跪了下来,感觉头顶有目光凝注审视。她没说话,我也不敢抬头。只是静静的跪着。
许久,慵懒的女声在我头顶柔柔响起:“倒真是璃阳来了。起来吧”
第三卷 入梦 第一百零五章 皇庭之秘(一)
第一百零五章 皇庭之秘(一)
慵懒的女声在我头顶柔柔响起:“倒真是璃阳来了。起来吧”
我道了声谢慢慢爬起身。有宫女搬来锦凳。我刚落座,听她笑着言道:“前个儿听珣儿道你进了宫。哀家便想着去梅香别苑看看。怎奈老不中用了。入了冬,这浑身便酸疼无力难受的紧。只好让珣儿请了你来。说来哀家与你也甚是投缘。你就陪哀家在这凤祥宫多住几日可好?”
我不知她想干什么,只好乖乖的点头。“多谢娘娘厚爱,能同皇后做伴,是璃阳天大的荣宠。”
“来,到哀家这边来。”她满意的笑笑,冲我招手。我心中一凛,看她笑的慈祥,便稍稍放宽了心。面上带着惶恐怯怯的上前一礼。皇后一把拉起我,与她共座榻上。偏头细细的瞧着我的脸。目光神彩流动,复杂难明。
我被她瞧的浑身不舒服。却只能硬撑着,尽量勾着嘴角微笑。皇后的眸中的光彩渐渐变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漠。轻叹一声,她收了情绪。转过身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浅抿一口。似自言自语道:“你不像她,这是为何?”
我猛然一惊,抬起头来,却见她依然皱眉看着我,似乎非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低下了头:“娘娘所言何意?璃阳心拙听不明白。”
皇后叹息一声,懒懒的支起身将茶碗放于跪等的宫女盘中,缓缓站起来。拂了拂袖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轻应一声,躬身退去。
偌大的宫殿便只剩我和皇后二人。皇后走至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殿中央雕龙刻凤的香炉中升起的袅袅轻香就被风吹的歪歪斜斜。
我颤了颤,明显的感觉到温暖正从屋内一点点散去。我忐忑不安的站在她身后搅着衣襟,思量着如何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
没想到皇后却先开口了:“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念完词,她安静的伫立窗边抬头凝着一枝含苞欲放的老梅。幽幽叹道:“十六岁的年纪,却能写出这般道尽孤寂哀愁之句。任谁听了也会凄怆泪下。这也难怪皇上铁了心要将你收入宫门。”
那首词是我写的?听她之言却带着丝讽意。我心中暗惊,这个皇后要做什么?
我努力的平静内心,却见她转过身,修长的身子隐在冬日的阳光中。目光悠远的看着我。缓缓道:“你真的不像她”
我刚想开口问她是谁。她却退了两步,凄然一笑。道:“可是那又如何?她死了,却来了李氏,张氏,那么多那么多的嫔妃贵人。哀家依然得不到他的心。依然得不到……”她喃喃着,面露悲伤和绝望。
我有点不知所措,想开口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她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含泪的双眼望着遥远的虚无。美丽的脸上浮现自嘲与悲苦:“哀家不好吗?哀家父兄统领禁军守护皇城保他安宁。哀家十六岁便嫁入宫中与他结缡。一心一意的爱他,敬他,惜他。可他的心却从来没在哀家身上停留过。从来没有以前是她,好不容易她死了。哀家以为他终该看我一眼。可他却寻来了珍妃。”
说到珍妃,她眼中闪着疯狂的嫉恨。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她竟还想着为皇上生下龙种以取代哀家。哈哈”皇后突然大笑起来:“所以,哀家的好儿子杀了她。连代把那个薄情人一起赶下帝位。让他尝尽众叛亲离悔恨灼心之痛。哀家就是要让他后悔,后悔这么多年弃哀家如履。”她愤怒的拂袖扫了窗边案上的金缕瓷花瓶。噼噼啪啪的碎裂之声在空旷的殿内分外响亮。一堆断金碎玉的残片中,她孤独的伫立着,金钗滑落,散乱了如瀑长发,浑身发着颤。涣散的眼神满是悲苦和绝望。
我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心中却有点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更何况在这只有权谋利益人情淡薄的深宫。爱情,亲情与权势比起来那么苍白无力。她就像枝头的那一朵梅,骄傲而又固执的守望着自己的爱情,当这种偏执的守望变成绝望时,爱化成了恨她恨,她怒,她疯,她狂。她费尽心机……
可是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却只留孤独和无法抹去的悔恨。
我猛然醒悟,这难到就是依雪让我来劝她的原因。因为我可以让她触动,让她情绪失控。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止一次的说:你不像她她是谁?皇帝心中真正爱的人?
我默默的向她走去。“生在尘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你如此,皇上如此,别的嫔妃也如此。早在入宫嫁他的时候您就该明白。他是九五至尊,注定了不能属于任何一个人。我不敢说您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只问,您现在快乐吗?”
皇后先是迷茫的听着,当我说到最后,她猛的抬头,含泪望着我。
我勾唇浅笑,悲悯的看着她:“不记得谁曾说过,有时深爱也是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可您,不仅伤害了别人,更是伤害您自己。因为您善良,因为您爱,所以您比任何人都痛苦。”
“难道哀家真的错了?”皇后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用尽了般瘫倒地上。重复喃喃着。金丝缕绣的裙摆如凤尾般洒开,泪水花了妆容,她的脸瞬间苍老了许多。
“宽恕何尝不是种解脱。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生与死只是恍惚之间的事。莫要等到无可挽回时,才痛彻心扉。去看看他吧趁他还活着。我相信,他会愿谅你的。”我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她似猛然惊醒般敛了神色。扶着案几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盯着我冷笑:“如今连你也要对哀家说教吗?哀家囚了他,夺了他的江山。可哀家不后悔。哀家是个母亲,哀家必然要帮我的儿子登上宝座。又岂能任他让李氏生的贱种夺了太子之位。”
我悻悻的收了手,看来这个皇后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好对付。我正低头苦思着接下来如何劝她。却听她说到:“难道你都不好奇哀家为何要跟你说这些?”
我猛然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已恢复了高贵雍荣。抬高下巴睥睨着我。“知道为什么珣儿灭了侯府满门,哀家却让他单单留下了你?为什么皇上处处护着你?难道这一切,你就不好奇吗?”
一切谜题如抽丝剥茧般在我脑中一一解开。我淡笑的看着她,坦然道:“若璃阳猜的不错,皇后娘娘口中的她,便是我的娘亲……上官清澜对吧?”
“你很聪明”皇后饱经风霜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许久,别过眼看向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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